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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本豪门宠文,那一些年风霜雨雪,落子无悔,一切的爱都有迹可循顾承安坐在那张意大利进口的灰色沙发上,指间的雪茄烟雾缭绕,模糊了他一向分明的轮廓。窗外是京城最繁华的夜景,璀璨得像一盘打翻的钻石,可这套三百平的大平层里,空气冷得像冰窖。我站在他对面,手里还攥着刚给孩子们掖好被角后残留的余温。“乔晚,我们谈谈…
本豪门宠文,那一些年风霜雨雪,落子无悔,一切的爱都有迹可循

顾承安坐在那张意大利进口的灰色沙发上,指间的雪茄烟雾缭绕,模糊了他一向分明的轮廓。窗外是京城最繁华的夜景,璀璨得像一盘打翻的钻石,可这套三百平的大平层里,空气冷得像冰窖。

我站在他对面,手里还攥着刚给孩子们掖好被角后残留的余温。

“乔晚,我们谈谈。”他的声音和我四年前第一次见他时一样,低沉,悦耳,却淬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冰冷。

他捻了捻烟灰,看着我,那眼神像是在评估一件待售的古董,而不是一个为他生儿育女、陪伴了四年的女人。“梁家那边已经通过了,我和若诗的婚期定在下个月。”

我心脏猛地一沉,像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冰水,从头凉到脚。

他似乎没看到我瞬间煞白的脸,继续说:“你跟了我四年,辛苦了。我不会亏待你。”他从茶几下拿出一份文件,推了过来。“这里有两个选择。”

“第一,这套房子,城西那套别墅,你名下那辆车,都归你。另外,这张卡里有十个亿。你拿着钱,从此和顾家,和孩子们,再无瓜葛。你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过你想过的生活。”

我的呼吸滞住了,十个亿。他用这个数字,来买断我作为母亲的资格。

“第二呢?”我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

顾承安的目光终于有了一丝波动,或许是意外我竟然还能问出第二种选择。他顿了顿,将雪茄按熄在水晶烟灰缸里,发出一声轻微的“滋”响,像是我心里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第二,”他缓缓开口,一字一句,都像淬了毒的钢针,“你净身出户,一分钱都拿不到。当然,孩子,你同样见不到。”

他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怜悯或不舍,只有商人般的冷静和决绝。“乔晚,我给你一天时间考虑。聪明点,别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四年前的初秋,京城的天还带着一丝燥热。我第一次见到顾承安,是在孙师傅那间堆满木料和工具的修复作坊里。

那地方藏在老城区的深巷里,空气中永远飘着一股木头、生漆和旧时光混合的味道。我跟着孙师傅学了八年手艺,从辨认木纹到操持刻刀,手上磨出的茧子比同龄女孩手上的戒指还厚。

那天,一辆黑色的宾利悄无声息地停在巷口,和周围灰扑扑的瓦房格格不入。顾承安就是从那辆车上下来的。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整个人就像是从财经杂志封面上走下来的一样,矜贵又疏离。

他要修的是一把明代的黄花梨圈椅,扶手处有一道裂痕,是岁月留下的伤,也是价值所在。这种活儿,整个京城敢接的没几个,孙师傅是其中之一。

“孙师傅,”他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作坊,最后落在我正在打磨的一块小叶紫檀上,“这位是?”

“我徒弟,乔晚。”孙师傅头也没抬,正用放大镜观察那道裂痕,“手艺比我这老头子还稳当。”

顾承安的目光在我沾满木屑的手上停了一瞬,没什么情绪,只是淡淡地说:“这把椅子对我祖父很重要,希望你们能尽力。”

接下来的一个月,他几乎每隔几天就会来一次。不说话,就静静地坐在角落里,看我用特制的胶和木粉一点点填补那道裂痕,再用不同粗细的砂纸反复打磨,最后上蜡。那是一个极其考验耐心的过程,像是在和时间对话。

有时候他会带来一些精致的下午茶,放在一边,等我忙完,已经凉透了。有时候,他会和我聊几句,问我木头的种类,修复的工序。他的问题很专业,不像个纯粹的门外汉。

我告诉他,每一块木头都有自己的脾气,修复它,不是要抹去它的过去,而是要尊重它的纹理,让新生长的部分和旧的痕迹融为一体,和谐共生。

他听得很认真,末了,他说:“你和我想象中的手艺人不太一样。”

“那您想象中是什么样?”我擦了擦额头的汗,笑着问。

“更……苍老一些。”他看着我,眼睛里第一次有了除了审视之外的东西,那是一种近似于欣赏的光。

椅子修好的那天,他亲自来取。他用手指轻轻抚过那道几乎看不见的修复痕迹,很久没说话。我以为他有什么不满意,心里有些忐忑。

“乔晚,”他忽然开口,“你愿不愿意……换一种生活?”

我愣住了。

他看着我,目光深邃,“跟着我,你不用再待在这满是灰尘的地方,不用再让这双手变得这么粗糙。”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那上面有被刻刀划破的旧疤,有常年握着工具留下的厚茧。这双手,是我安身立命的根本,是我引以为傲的技艺。可在他的世界里,这似乎是一种需要被拯救的“粗糙”。

那一刻,我心里其实是有些屈辱的。但我没有表现出来。我只是摇了摇头:“顾先生,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

他似乎没料到我会拒绝,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我给你时间考虑。”

他走后,孙师傅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晚丫头,咱们手艺人,凭本事吃饭,腰杆子要直。但人心这东西,比木头纹理复杂多了,你自己要看清楚。”

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可顾承安的追求,比我想象的要执着得多。他不再来作坊,却用各种方式渗透我的生活。我常去的小面馆,老板会客气地告诉我“顾先生已经结过账了”;我偶尔生病去社区医院,会被直接转到最好的私立医院;甚至连作坊里缺的珍稀木料,他也能不动声色地帮我找到。

他从不直接说爱,却用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方式,将我包裹在他用金钱和权力编织的网里。

我的朋友罗芸说:“乔晚,你当心点。这种京圈太子爷,玩儿得起,咱们普通人玩儿不起。他要的是一时新鲜,你赔进去的可能是一辈子。”

我懂罗芸的意思。可我还是动心了。不是因为那些物质,而是因为有一次,我为了赶一个活儿,连续熬了两天两夜,累倒在作坊里。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顾承安就守在旁边,眼睛里布满血丝。

见我醒了,他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把一碗温热的粥递到我嘴边。

那一刻,我看着他英俊却疲惫的脸,心里那道坚硬的防线,就这么塌了。我想,或许,他也是真心的。

我和顾承安在一起后,搬进了他位于市中心的那套大平层。房子很大,装修是极简的冷色调,就像他的人一样,精准、昂贵,却缺少温度。

我把作坊里的几件小工具和几块没雕刻完的木料带了过来,放在阳台的角落。顾承安看见了,微微皱眉,但没说什么。第二天,阳台那个角落就被改造成了一个小小的玻璃花房,我的那些“破烂”被一个品味考究的置物架收纳得整整齐齐。

他对我很好,物质上,几乎是予取予求。最新款的包,最高定的珠宝,只要我多看一眼,第二天就会出现在我的梳妆台上。但他很忙,忙着开会,忙着应酬,忙着在那个我完全不懂的商业世界里纵横捭阖。

我们很少有共同话题。我跟他讲榫卯结构,讲大漆工艺,他会安静地听,但眼神里没有真正的兴趣。他跟我说股票,说并购,说行业风口,那些词汇对我来说,就像天书一样。

大多数时候,我们之间是沉默的。他回来时,我为他准备好宵夜。他去洗澡,我为他熨烫好第二天的衬衫。他睡着后,我常常会借着月光,看他熟睡的侧脸,心里会涌起一种不真实感。我就像一只被养在华丽笼子里的鸟,羽毛光鲜,却离天空越来越远。

罗芸来看过我一次,坐在那张能躺下五个人的沙发上,浑身不自在。“乔晚,你这儿……跟样板间似的,一点人气儿都没有。”她拉着我的手,摸着我手上渐渐褪去的薄茧,“你有多久没碰刻刀了?”

我无言以对。

是啊,我已经很久没碰那些熟悉的工具了。我的时间被下午茶、插花课、美容SPA填满。顾承安说,他希望我能融入他的圈子。可那个圈子里,女人们谈论的是拍卖会和时装周,她们的眼神客气又疏离,像在打量一件昂贵的配饰。

我融不进去,也不想融进去。

直到我怀孕了。

当验孕棒上出现两条红杠的时候,我心里是慌乱又期待的。我把结果告诉顾承安,他正在看一份财务报表,听到消息,他抬起头,愣了足足有半分钟。

然后,他放下文件,走过来,第一次将我紧紧地抱在怀里。他的怀抱很用力,我甚至能听到他有些急促的心跳。

“真的?”他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点点头。

那天晚上,他推掉了所有的应酬,陪我在家吃饭。饭是他亲自下厨做的,虽然味道一言难尽,但我吃得特别香。我以为,孩子的到来,会让我们之间那层看不见的隔阂消融。

大儿子念安出生后,顾家对我态度好了很多。顾承安的母亲,一位保养得宜、眼神挑剔的贵妇人,来看过我一次。她没有和我说话,只是隔着玻璃看了看保温箱里的孙子,留下了一张没有上限的黑卡。

我成了顾家的功臣,却依然不是顾家的女主人。

顾承安请了最好的月嫂和育儿师,家里一下子热闹起来。念安的啼哭声、欢笑声,为这栋冷冰冰的房子注入了生命的气息。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孩子身上,看着他一点点长大,从一个软软的小团子,到会咯咯笑,会含糊地叫“妈妈”。

那是我最快乐的一段时光。我几乎忘了自己曾经是个手艺人,忘了那个在木屑纷飞中寻找乐趣的乔晚。

两年后,我又生下了女儿思晚。儿女双全,所有人都说我好福气。顾承安也似乎更恋家了,他会推掉一些不重要的应酬,回来陪孩子们玩一会儿。他会把念安高高举起,听着儿子清脆的笑声,脸上露出难得的温柔。

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下去。我以为,有没有那一纸婚书,已经不重要了。只要有两个孩子作为纽带,只要他心里有这个家,就够了。

我天真地以为,我用青春和两个孩子,已经在这段关系里,占据了不可替代的位置。

平静的生活,是从梁若诗的出现开始被打破的。

梁若诗是梁氏集团的千金,和顾承安是世交,从小一起长大,是那个圈子里公认的金童玉女。我是在一次顾氏集团的周年庆典上第一次见到她的。

那是我为数不多地陪顾承安出席的公开场合。他为我请了顶级的造型师,穿上了价值不菲的礼服。可我站在他身边,依然像个局促的赝品。

梁若诗就是在那时朝我们走来的。她穿着一身简约的白色长裙,气质优雅,笑容得体。她和顾承安打招呼,那种熟稔和默契,是我模仿不来的。

“承安,这位是?”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礼貌的探究。

“乔晚。”顾承安的介绍简单到吝啬。

“乔小姐,你好。”梁若诗朝我伸出手,笑容无懈可击,“久仰大名。”

她的手柔软而温暖,指甲修剪得干净漂亮。握着她的手,我下意识地想把自己的手藏起来。尽管精心保养,可我的指关节还是比常人要粗一些,那是多年握刀留下的痕迹。

那晚,顾承安和她聊了很多,从商业合作到共同认识的朋友。我像个透明人一样站在旁边,插不上一句话。他们才是一个世界的人,而我,只是个闯入者。

从那以后,顾承安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晚。有时,他身上会带着陌生的香水味,不是他常用的木质香调,而是一种清甜的花香,和梁若诗身上的味道很像。

我没有问。我不敢问。我害怕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会瞬间摧毁我苦心经营的一切。

我把更多的时间用来陪伴孩子。念安已经会上幼儿园了,他很聪明,也很敏感。有一次,他抱着我的脖子,小声问:“妈妈,爸爸是不是不喜欢我们了?他好久没陪我搭积木了。”

我心里一酸,抱着他,柔声说:“怎么会呢?爸爸是太忙了,他在为我们挣好多好多的钱啊。”

女儿思晚还小,只会咿咿呀呀地笑。她长得很像顾承安,尤其是那双眼睛,漆黑明亮。每次看到她,我的心都会软成一滩水。他们是我的命,是我全部的铠甲和软肋。

为了孩子,我选择了隐忍。我甚至开始学着煲他喜欢的汤,研究菜谱,试图用一个“家”的温暖来留住他。

可我做的越多,就越感到无力。他回来越来越晚,有时候甚至夜不归宿。我们之间的交流,除了孩子,再无其他。那栋大房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冰冷。

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我在顾承安的西装口袋里,发现了一枚女士耳钉。那不是我的。那是一枚设计别致的钻石耳钉,在灯光下闪着刺眼的光。

我认得它。在上次的庆典上,梁若诗就戴着一模一样的。

那天晚上,我等了他一夜。他凌晨三点才回来,带着一身酒气。

我拿着那枚耳钉,走到他面前,声音都在发抖:“这是什么?”

他看了一眼,眼神有一瞬间的慌乱,但很快就镇定下来。“应酬时不知道谁掉在我车上的。”

这个解释,苍白得可笑。

“顾承安,”我看着他,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你告诉我实话。你和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沉默了。他的沉默,比任何语言都更伤人。

“我们……要结婚了。”过了很久,他才开口,声音里没有一丝愧疚,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疲惫,“这是家族的安排,也是公司发展的需要。顾家和梁家联姻,是强强联合。”

“那我呢?我和孩子们呢?”我感觉自己的世界在崩塌。

“乔晚,”他看着我,眼神里第一次流露出一丝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你是个好女人,也是个好母亲。我不会亏待你们的。”

不会亏待。多么冰冷,多么残忍的四个字。

原来,从始至终,在他眼里,我只是一个“好女人”,一个可以被补偿、被安置的物件。我为他生儿育女,付出四年青春,到头来,只换来一句“不会亏待”。

那次摊牌之后,我和顾承安陷入了漫长的冷战。他不再回家,只是每天会打电话回来,问问孩子们的情况。电话里,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仿佛我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

而我,则像一只困兽,被囚禁在这座华丽的牢笼里,日夜忍受着煎熬。

我开始整夜整夜地失眠,体重也直线下降。罗芸来看我,看到我憔悴的样子,心疼得直掉眼泪。

“乔晚,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值得吗?”她抱着我,愤愤不平,“咱们走!离开他!你有一身好手艺,到哪儿不能养活自己?”

“可是孩子……”我一想到念安和思晚,心就疼得像被撕裂一样,“他们还那么小,他们不能没有爸爸。”

“他配当爸爸吗?他心里只有他的商业帝国和家族联姻!”罗芸气得口不择言,“你清醒一点!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给你名分,你就是他人生规划里的一个意外!”

罗芸的话像一把刀,刺得我鲜血淋漓,却也让我瞬间清醒。

是啊,我算什么呢?一个手艺人的女儿,凭着几分姿色和一点特别,侥幸入了他的眼。他给了我优渥的生活,我为他生下了继承人。这或许在他看来,本就是一场公平的交易。如今交易结束,他要抽身离去,开始他真正的、门当户对的人生。

是我自己入戏太深,错把恩赐当成了爱情。

心里的某个角落,有什么东西彻底死掉了。我不再哭,也不再歇斯底里。我开始冷静地思考我的未来,和孩子们的未来。

我不能就这么认输。

我开始悄悄地为离开做准备。我联系了以前的师兄弟,打听现在修复行业的情况。我把我那些被束之高阁的工具,一件件拿出来,擦拭干净。

当我重新拿起刻刀,指尖传来熟悉的触感时,我差点掉下眼泪。那种感觉,像是见到了久别重逢的亲人。木头温润的质感,刻刀划过木料时发出的“沙沙”声,都让我感到无比的安心。

我找了一块闲置的黄杨木,开始雕刻。我雕的是一对儿女,念安拉着思晚的手,笑得天真烂漫。我把所有的思念和爱,都倾注在刀尖。那几天,我废寝忘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当我完成最后一道打磨工序,看着那件小小的木雕作品时,我找回了一点久违的自信。

我乔晚,不是谁的附庸。我是一个手艺人。我的价值,不应该由一个男人来定义。

就在我下定决心,准备找顾承安摊牌,谈孩子抚养权的时候,他却先我一步,回到了这个家。

然后,就有了开头那一幕。他坐在沙发上,用最平静的语气,给了我最残忍的两个选择。

十个亿,买断我的人生和我的孩子。或者,一无所有,永远失去他们。

他算准了我的软肋。他知道,我离不开孩子。他也知道,我没有能力和他抗衡。他掌控着一切,就像一个高高在上的神,俯视着我这个凡人的挣扎。

“我选第三个。”

当我说出这句话时,我自己都愣了一下。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石子投进死水,激起了涟漪。

顾承安抬起眼,那双总是波澜不惊的眸子里,终于透出一丝真正的惊讶。他大概设想过我会哭闹、会崩溃、会讨价还价,唯独没想过,我会提出一个他剧本之外的选项。

“没有第三个。”他很快恢复了冷静,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警告。

“有。”我直视着他的眼睛,那是我四年来第一次,敢于这样毫无畏惧地和他对视。“钱,我一分不要。孩子,我两个都要。”

空气仿佛凝固了。

顾承安看着我,眼神从惊讶变成了审视,最后化为一丝讥诮的冷笑。“乔晚,你是不是没睡醒?你凭什么?凭你那点可怜的手艺,还是凭你一无所有的出身?”

他的话像刀子一样扎在我心上,但这一次,我没有退缩。

“就凭我是他们的妈妈。”我一字一句,说得清晰而坚定,“顾承安,你可以用钱买到很多东西,但你买不走一个母亲和孩子之间的血脉亲情。你要结婚,要联姻,那是你的事。但念安和思晚,他们是我的命。”

“你的命?”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拿什么养活他们?让他们跟你去那个破作坊里闻油漆味,吃糠咽菜吗?乔晚,别太天真了。我能给他们最好的教育,最好的人生。而你,什么都给不了。”

“我能给他们一个家!”我忍不住提高了声音,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一个有妈妈在的,温暖的家!而不是一个只有保姆和钱,却没有爱的冰冷城堡!”

这场对峙,最终在顾承安不耐烦的挥手中结束了。

“不可理喻。”他丢下这四个字,起身,连看都没再看我一眼,径直离开了。门被“砰”的一声关上,震得我心头发颤。

我知道,战争开始了。

第二天,家里的保姆和育儿师,都被换成了顾家的老人。她们对我客气,却带着监视的意味。我带孩子出门,身后总会跟着两个穿黑西装的保镖。我被软禁了。

顾承安的律师很快找到了我。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说的话却句句带刺。

“乔小姐,顾先生的意思,是希望和平解决这件事。十亿的补偿,足够您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您这样纠缠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我要见我的孩子。”我不想和他废话。

“孩子们很好,有专人照顾。在抚养权问题没有解决之前,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您最好还是不要和他们见面。”律师的话,公式化得像一台机器。

我被彻底隔绝了。

那些天,我像个疯子一样,每天守在念安的幼儿园门口,希望能看他一眼。可接送孩子的车,换成了我不认识的。我冲上去,立刻就会被保镖拦住。

我给罗芸打电话,哭得泣不成声。

罗芸在电话那头,比我还激动:“告他!乔晚,我们去告他!我就不信这世上没有王法了!”

可是,怎么告?顾承安有京城最好的律师团队,他们能把黑的说成白的。而我,除了罗芸这个朋友,一无所有。我连请个好律师的钱都没有。

绝望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我开始怀疑,我的坚持,是不是真的如顾承安所说,只是一个天真的笑话。

就在我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我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是晚丫头吗?”电话那头,是孙师傅苍老而熟悉的声音。

“师傅……”我一开口,眼泪就掉了下来。

“回来吧,丫头。”孙师傅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股安抚人心的力量,“遇到事儿了,就回作坊来。天塌不下来。”

我回到了那条熟悉的老巷子。

作坊还是老样子,空气里弥漫着木料和桐油混合的香气。阳光透过布满灰尘的窗户,洒下一道道光束,光束里,有无数细小的尘埃在飞舞。

孙师傅正戴着老花镜,在一块花梨木上雕琢着什么。他见我进来,只是抬了抬眼,指了指旁边的小马扎,“坐。”

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我以为他会骂我当初不听劝,或者为我感到不值。可他没有。他只是静静地听着,手里的刻刀一直没停。

等我说完,他才放下工具,摘下老花镜,用粗糙的手给我倒了一杯热茶。

“丫头,还记得我当初教你修那把明代圈椅时,跟你说过什么吗?”

我点点头,声音有些哽咽:“您说,修复的最高境界,不是天衣无缝,而是‘修旧如旧’。要尊重器物本身的历史,让新的部分,能承载住旧的灵魂。”

“对喽。”孙师傅喝了口茶,慢悠悠地说,“人生也一样。你这四年,就像这把椅子,被人搬到了一个华丽的地方,看着光鲜,却也磕了碰了,有了裂痕。现在,你要做的,不是把这段经历当成丑事,拼命想抹掉它,而是要把它修复好,让它成为你生命的一部分,成为你的支撑,而不是你的伤疤。”

“可是师傅,我拿什么去修呢?”我苦笑着说,“我没钱,没权,我连孩子都见不到。我怎么跟他斗?”

孙师傅指了指我,又指了指满屋子的工具和木料。

“你忘了?你还有这个。”他说,“你有手艺。这是谁也抢不走的东西。顾承安有钱,但他买不来你这双手。这双手,能让你站直了,凭本事吃饭。”

他从一个旧木盒里,拿出一张泛黄的图纸,在我面前摊开。

“这是故宫博物院那边的一个项目,修复一批在火灾中损毁的清代紫檀家具。活儿难,时间紧,很多人都不敢接。我跟他们推荐了你。”

我看着图纸上那些繁复的雕花和精密的榫卯结构,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这不仅仅是一份工作,这是一个巨大的挑战,也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师傅,我……我行吗?”我太久没有接触这么复杂的活儿了,心里没底。

“你不是行不行的问题。”孙师傅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你是必须行。乔晚,这是你唯一的路。你要让所有人都看到,你不是只能依附男人的藤蔓,你是一棵树,能自己扎根,自己生长,自己撑起一片天。你要让你儿子女儿知道,他们的妈妈,不是一个被抛弃的怨妇,而是一个了不起的匠人。”

孙师傅的话,像一道惊雷,在我脑子里炸开。

是啊,我为什么要把自己放在一个弱者的位置上,等着别人来审判和施舍?我为什么要用他的规则,来打一场注定会输的仗?

我有我自己的战场。

我的战场,就在这里。在这方寸之间的工作台上,在这一刀一刻的毫厘之间。

“师傅,”我站起身,深深地向他鞠了一躬,“谢谢您。我接。”

那一刻,我感觉心里那股被压抑了四年的火,重新燃烧了起来。

接下来的日子,我几乎是住在了作坊里。

故宫的项目难度超乎想象。那些被火燎过的紫檀木,不仅变形严重,木性也变得极其脆弱,稍有不慎,就会彻底碎裂。修复工作,不亚于在刀尖上跳舞。

我把自己完全沉浸了进去。每天天不亮就起,对着图纸和残件,一琢磨就是一整天。选料、开料、雕刻、拼接、打磨……每一道工序,我都亲力亲为,不敢有丝毫懈怠。

作坊里的老师傅们,一开始还对我这个“从豪门里出来的娇小姐”有些不信任,但很快,他们就被我的专注和拼命折服了。他们开始主动帮我,给我传授一些他们压箱底的绝活儿。

罗芸几乎每天都会给我送饭来。她看着渐消瘦,眼睛里全是心疼。

“你别这么拼命,身体会垮的。”

“我没事。”我头也不抬,手里正用一柄极细的刻刀,修复一处被烧毁的云龙纹,“罗芸,我现在什么都不能想,我只能做这个。我一停下来,就会想念安和思晚,想得心都空了。”

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才会拿出手机,翻看孩子们的照片。看着他们天真无邪的笑脸,我的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流。

我把对他们的思念,全部化作了手上的力气。我雕刻的每一刀,都像是在对他们说:宝宝,别怕,妈妈在努力,妈妈很快就会来接你们回家。

这期间,顾承安的律师又找过我一次。他带来了新的条件,补偿金额加到了十五亿,还附加了京城几处黄金地段的商铺。

“乔小姐,这是顾先生最大的诚意了。”律师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施舍般的优越感,“您没必要为了赌一口气,跟自己的下半辈子过不去。”

我看着他,平静地笑了笑:“你回去告诉顾承安,别说十五亿,就是一百五十亿,我也不会卖掉我的孩子。”

律师大概是觉得我疯了,摇着头走了。

我没有疯。我前所未有地清醒。我知道,我正在做一件对的事情。

修复工作进行了三个月,终于接近尾声。当最后一件家具修复完成,重新焕发出它应有的光彩时,整个作坊的人都沸腾了。故宫博物院的专家来验收,对着我们的成果,赞不绝口。

一位老专家握着我的手,激动地说:“乔师傅,了不起啊!你这手艺,不仅是修复了文物,更是传承了我们中华民族的工匠精神!”

“乔师傅”,这个久违的称呼,让我热泪盈眶。

我不再是“顾先生的女人”,我是“乔师傅”。

故宫的项目大获成功,在业内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几家主流媒体对我进行了报道,标题很醒目——《妙手匠心:年轻女修复师让国宝“复活”》。

报道里,提到了我的师承,提到了我为这个项目付出的心血,也配上了几张我在作坊里工作的照片。照片上的我,素面朝天,头发简单地挽着,身上穿着沾满木屑的工作服,眼神却专注而明亮。

这篇报道,像一颗投入湖中的石子,激起了千层浪。

很快,就有人扒出了我和顾承安的关系。一时间,各种版本的流言蜚语传遍了网络。“豪门弃妇”、“带球上位失败”、“天价分手费”……各种难听的标签,都贴在了我的身上。

我早有心理准备,但看到那些恶毒的揣测时,心里还是会难受。

罗芸气得在电话里直骂:“这帮人真是吃饱了撑的!颠倒黑白!乔晚,你别看这些,我去找人把热搜撤了!”

“不用了。”我打断她,“罗芸,我不在乎他们怎么说我。我只在乎,这件事能不能让顾承安看到。”

我在等。等一个和他重新谈判的契机。

这个契机,比我预想的来得要快。

一天下午,一辆熟悉的车停在了作坊门口。顾承安从车上下来,他换下了往日的西装,穿了一身休闲装,但身上那股迫人的气场,丝毫未减。

他走进作坊,看着焕然一新的我,眼神复杂。

“你瘦了。”这是他开口的第一句话。

“还好。”我给他倒了杯茶,动作平静得像是在招待一个普通的客人。

“网上的事,我看到了。”他抿了口茶,“你闹这么大,就是为了这个?”

“我没有闹。”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我只是在做我该做的事,过我该过的生活。顾承安,我今天拥有的一切,是我自己一刀一刀刻出来的,不是谁的施舍。我现在,有能力养活我的孩子。”

“你所谓的养活,就是让他们跟着你待在这个地方?”他环顾四周,眉头紧锁,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嫌弃。

“这个地方,比你那个金碧辉煌的牢笼,干净多了。”我毫不示弱地回敬。

他沉默了。

过了很久,他才重新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疲惫:“乔晚,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要的,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我迎上他的目光,“我要我的孩子。”

“不可能。”他几乎是脱口而出,“他们是顾家的血脉,必须留在顾家。”

“那我们就法庭上见。”我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文件,“我已经请了律师,正式起诉,争取念安和思晚的抚养权。顾承安,我知道我胜算不大。但是,我会把我们这四年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法官,告诉媒体。包括你和梁若诗的婚事,包括你试图用钱买断我做母亲的资格。我倒要看看,当这些事情公之于众,对顾氏集团的股价,对你和梁家的联姻,会有多大的影响。”

我这是在赌。赌他在乎他的名声,在乎顾家的体面。

顾承安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神像要喷出火来。他大概从没想过,那个一向温顺隐忍的乔晚,会变得如此……有攻击性。

“你在威胁我?”他的声音,冷得像冰。

“我只是在争取我应得的权利。”我挺直了背脊,“一个母亲,保护自己孩子的权利。”

那天的谈判,不欢而散。

顾承安摔门而去,留给我一个盛怒的背影。

我坐在作坊里,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了。我知道,我刚才那番话,已经彻底撕毁了我们之间最后一丝情面。接下来,将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

我没有退路。

起诉的流程,比我想象的要艰难。顾承安那边,动用了最顶尖的律师团队,从我的收入、居住环境、工作稳定性等各个方面,对我进行攻击,试图证明我没有能力为孩子们提供一个良好的成长环境。

而我这边,只有罗芸帮我找的一个年轻律师,小伙子很有正义感,但经验明显不足。

开庭前,我几乎跑断了腿,准备各种材料。我的收入证明,我的获奖证书,作坊老师傅们和街坊邻居们的联名担保信……我把我能拿出来的所有东西,都摆在了台面上。

就在我心力交瘁的时候,孙师傅又一次找到了我。

他递给我一个厚厚的牛皮纸袋。

“这是什么?”我打开一看,里面是十几份房产证和一些股权转让协议。

“这些年,我攒了点家底。还有一些老主顾,信得过我这手艺,送了些干股。”孙师傅平静地说,“丫头,拿着。打官司,争抚养权,说到底,争的还是个底气。你不能让别人觉得,你连个像样的住处都给不了孩子。”

我看着他,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师傅,我不能要……”

“什么要不要的!”他眼睛一瞪,“我没儿没女,这身手艺,这点家当,不传给你传给谁?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你身后还有两个孩子。为了他们,你这腰杆子,得知冷知热,该硬的时候硬,该软的时候,也得学会借力。”

我握着那个沉甸甸的纸袋,感觉自己握住的,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暖、最坚实的力量。

开庭那天,我穿了一身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裤子,没有化妆,头发扎成一个利落的马尾。

顾承安和梁若诗坐在一起。她挽着他的手臂,妆容精致,姿态优雅,像是在出席一场晚宴。

庭审的过程,异常激烈。对方律师咄咄逼人,将我描绘成一个贪图富贵、不择手段的女人。而我,只是平静地陈述着事实。

我没有哭诉,没有指责。我只是把我作为母亲,对孩子们的爱和思念,一点一滴地讲出来。我讲念安第一次叫妈妈,讲思晚第一次对我笑。我讲我给他们做的每一件小木马,讲我为他们唱的每一首摇篮曲。

最后,我看向顾承安,说:“顾先生,我知道你能给孩子们提供最优越的物质生活。但是,父爱和母爱,对一个孩子的成长来说,同样重要,缺一不可。我从没想过要剥夺你做父亲的权利,我只希望,他们也能拥有一个母亲的陪伴。”

我说完,整个法庭一片寂静。

我看到,一直表现得高傲冷漠的顾承安,眼圈,微微红了。而他身边的梁若诗,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官司没有当庭宣判。

但从法庭出来,我就知道,我赢了。不是法律上的输赢,而是人心上的。

那天之后,顾承安再也没有让律师来找我。网络上的风向,也开始悄然转变。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站在我这边,他们称我为“最飒妈妈”、“手艺人乔师傅”。

一个星期后,我接到了顾承安的电话。

“我们在第一次见面的地方,谈谈吧。”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还是那个老巷子,还是那间作坊。

他来的时候,我正在给一件刚修复好的小提琴上漆。夕阳的余晖照进来,给整个作坊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

“你变了。”他看着我,良久,才说出这么一句话。

“人总是会变的。”我放下手里的工具,擦了擦手。

“我和若诗,取消婚约了。”他看着窗外,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别人的事,“她说,她不想嫁给一个心里还装着另一个女人的男人。”

我没有说话。

“那份报道,我祖父也看到了。”他转过头,看着我,“他很欣赏你。他说,我们顾家的子孙,不能没有一个有骨气的母亲。”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串钥匙,放在我面前的工作台上。“城西那套别墅,我已经转到你名下了。离念安的幼儿园近,环境也好。孩子们……明天就送过去。”

我的心,猛地一跳。

“抚养权归你。我保留探视权。”他看着我,眼神里是我从未见过的认真,“乔晚,以前,是我错了。我以为钱可以解决一切,可以衡量一切。现在我才知道,有些东西,是钱买不来的。比如手艺,比如骨气,比如……一个母亲的心。”

他顿了顿,自嘲地笑了笑:“我输了。输得心服口服。”

我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没有胜利的喜悦,也没有报复的快感。只有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平静。

“谢谢你。”我说。

这两个字,是真心的。谢谢他,让我看清了现实;也谢谢他,让我找回了自己。

顾承安走了。

我拿起那串钥匙,走到窗边。巷子里,孩子们放学的笑闹声传来,充满了人间烟火的气息。

第二天,一辆车停在了作坊门口。车门打开,两个小小的身影,像乳燕投林一样,朝我飞奔而来。

“妈妈!”

我蹲下身,将念安和思晚紧紧地搂在怀里。他们身上熟悉的奶香味,瞬间填满了我的整个世界。

我抱着他们,哭了,也笑了。

阳光正好,照在我身上,暖洋洋的。我低头看着怀里的一双儿女,又抬头看了看这间给了我新生和底气的作坊。

我知道,属于我乔晚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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