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花》_txt全集下载_在线全文阅读 - 都市科幻 - 爱上阅读
摘要：班花绑定了减肥系统，体重永远是我的一半，，我斤时她慌了毕业五年后的同学聚会，定在一个叫“金色年华”的KTV。名字土得像上个世纪的挂历。我到的时候，包厢里已经烟雾缭绕，鬼哭狼嚎。班长张伟见我进来，一把揽住我肩膀，酒气熏得我差点当场去世。“陈默，你可算来了，罚酒三杯！”我笑了笑，没接话。目光扫过一圈，都…班花绑定了减肥系统，体重永远是我的一半，，我斤时她慌了
毕业五年后的同学聚会，定在一个叫“金色年华”的KTV。
名字土得像上个世纪的挂历。
我到的时候，包厢里已经烟雾缭绕，鬼哭狼嚎。
班长张伟见我进来，一把揽住我肩膀，酒气熏得我差点当场去世。
“陈默，你可算来了，罚酒三杯！”
我笑了笑，没接话。
目光扫过一圈，都是些既熟悉又陌生的脸。
发际线后移的体育委员，胖了三圈的文艺委员，还有几个当年名字都叫不全的，现在正唾沫横飞地交流着“人脉”和“资源”。
我找了个角落坐下，给自己倒了杯酸梅汤。
我不太能喝酒，也不太想说话。
这种场合，我像个误入的观众，看着一出热闹又虚假的舞台剧。
“哟，这不是我们当年的大学霸陈默吗？”
一个尖细又带着点娇嗲的声音响起。
我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
林薇薇。
我们班的班花，也是我整个青春里，一道迈不过去的坎。
她今天穿了条亮闪闪的吊带短裙，妆容精致得像个假人，身边挽着一个油头粉面的男人。
男人手腕上那块明晃晃的江诗丹顿，几乎闪瞎了我的眼。
“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喝饮料啊？瞧不起我们张大班长准备的皇家礼炮？”
林薇薇的声音不大，但穿透力极强，整个包厢瞬间安静了不少。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探照灯一样打在我身上。
我端着酸梅汤的手，顿了顿。
“我开车来的，不能喝酒。”
我说的是实话，楼下停车场里停着我那辆开了三年的大众帕萨特。
“开车？”
林薇薇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夸张地捂住嘴。
“陈默，你不会还在你那个破代码公司当程序员吧？一个月挣多少啊，一万？两万？”
她身边的男人，也就是她男朋友赵鹏，轻蔑地笑了一声。
“薇薇，别这么说人家。人各有志嘛。说不定人家就喜欢这种稳定安逸的生活呢。”
这话听着像是在打圆场，但那高高在上的语气，比林薇薇的直接嘲讽更让人恶心。
我心里有点堵。
像塞了一团湿透了的棉花。
我不想和他们争辩。
和争辩，只会把自己也拉到和他们一个水平线，然后被他们用丰富的经验打败。
我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还行，养家糊口够了。”
林薇薇显然不满意我这不咸不淡的反应。
她当年在学校就是众星捧月，习惯了所有人都围着她转。
我这种“不配合”的态度，无疑是挑战了她的权威。
她端起一杯红酒，摇曳生姿地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陈默，我记得你上学的时候，还给我写过情书呢？”
轰的一声。
包厢里炸开了锅。
那些本来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同学，此刻更是兴奋得两眼放光。
“真的假的？大学霸追过班花？”
“，劲爆啊！”
我的脸，瞬间烧了起来。
那不是害羞，是愤怒。
那封情书，是我年少无知时，最隐秘也最珍贵的心事。
我甚至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根本就没送出去。
我只是把它夹在了我的专业书里，后来那本书丢了。
原来是被她捡到了。
她不仅看了，还记到了现在，并且选择在这样一个场合，当众把它作为羞辱我的武器。
人心，怎么可以恶毒到这个地步。
“我忘了。”
我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端起酸梅汤，想喝一口压下心里的火。
“忘了吗？我可没忘。”
林薇薇的笑容越发得意。
“我还记得里面有句诗，叫什么……‘你像四月的清风，拂过我干涸的山岗’。啧啧啧，陈默，真没看出来，你还挺文艺的嘛。”
她模仿着我当年的笔迹，用一种极其夸张的语调念出来。
包厢里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那笑声，像无数根烧红的针，扎在我的心脏上。
我能感觉到，我的手在抖。
不是害怕，是气到极致。
旁边的赵鹏搂住林薇薇的腰，像是在炫耀自己的战利品。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胜利者的优越感。
“兄弟，别介意啊，我们家薇薇就是这么心直口快。不过话说回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对吧？”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那力道，更像是一种侮辱性的拍打。
我猛地站了起来。
椅子因为动作太大，和地面摩擦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整个包厢，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看着我，大概以为我要动手。
连赵鹏都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把他那块江诗丹顿护在了身后。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很可笑。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
“赵鹏，是吧？”
他愣了一下，随即挺起胸膛：“是我，怎么了？”
“做哪行的？”我问。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打听我？呵，也行，让你开开眼。我做互联网的，自己开了家公司，做线上营销推广。手底下管着几十号人吧，不大，一年也就千把万的流水。”
他说得云淡风轻，但下巴几乎要翘到天上去。
周围响起一片“哇”的惊叹声和奉承声。
“鹏哥牛逼啊！”
“年纪轻轻就当老板了，真是我们这届的骄傲！”
林薇薇一脸自豪地依偎在他怀里，像一只骄傲的孔雀。
我点了点头。
“线上营销推广……主要客户，是做电商的？”
赵鹏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警惕：“你问这么细干嘛？怎么，想来我公司上班？看在薇薇的面子上，给你个打杂的岗位，一个月八千，够你还房贷了吧？”
又是一阵哄笑。
我没理会他，继续问：“你们公司最大的客户，是不是一家叫‘星河创想’的公司？”
赵鹏的脸色，第一次变了。
他看着我，眼睛里充满了不可思议。
“你……你怎么知道？”
星河创想，是他公司的命脉。他们公司百分之七十的业务，都来自星河创想。
这件事，在他们圈子里都不是秘密，但对于我们这些外人来说，根本不可能知道。
我没有回答他。
我只是掏出手机，当着所有人的面，开始翻找通讯录。
包厢里很静，静得只能听到我手指划过屏幕的微弱声音。
林薇薇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她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陈默，你神神秘秘地在干什么？装什么大尾巴狼？”
我找到了那个号码。
备注很简单，只有一个字——“王”。
我按下了拨号键，并且开了免提。
“嘟……嘟……”
两声之后，电话接通了。
一个沉稳又带着点疲惫的男中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
“喂，小陈，这么晚了，有事？”
是王总的声音。
星河创想的创始人，王海东。
也是我的……直属老板。
我没叫他王总，而是用了我们私下里的称呼。
“王哥，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
我的声音很平静。
“没事，我还在公司加班呢。怎么了？服务器又出问题了？”王总的声音听起来很关心。
“不是工作上的事。”
我说。
“我参加个同学聚会，遇到点小麻烦。”
我抬起眼，目光直直地射向脸色已经变得煞白的赵鹏。
“我遇到了一个人，叫赵鹏。他说他是做线上营销的，还说星河创想是他的大客户。”
电话那头的王总沉默了两秒。
然后，我听到了他那边传来翻动文件的声音。
“赵鹏……哦，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家供应商，叫什么……鹏程万里网络科技公司，对吧？怎么了，他得罪你了？”
王总的语气很随意，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这是动了真火的前兆。
我没有直接回答。
我只是把手机稍微拿远了一点，让包厢里的声音能传过去。
然后，我看着林薇薇，一字一顿地说道：
“他女朋友，把我当年没送出去的情书，当众念了出来，当成笑话。”
“他本人，说我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还说，要赏我一份月薪八千的打杂工作。”
我说得很慢，很清晰。
每说一句，赵鹏的脸就白一分。
到最后，他脸上的血色已经褪得干干净净，嘴唇都在哆嗦。
电话那头的王总，彻底没了声音。
死一般的寂静。
大概过了五秒钟，王总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冰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流。
“小陈，你把电话给他。”
我没动。
我只是把手机放在了桌上，屏幕对着赵鹏。
赵鹏看着那亮着的屏幕，像是看着一个即将爆炸的炸弹。
他不敢接。
“鹏哥，你愣着干嘛呀？谁的电话啊？”
林薇薇还没搞清楚状况，伸手推了推他。
赵鹏像是被电击了一样，猛地一哆嗦。
他看着我，眼神里已经不是警惕和轻蔑，而是彻头彻尾的恐惧。
“陈……陈哥……这……这是个误会……”
他的声音都在发颤。
“误会？”
我笑了。
“刚才不还叫我兄弟，说我癞蛤蟆吗？怎么现在改口叫哥了？”
电话里，王总的耐心显然已经耗尽。
“赵鹏！你他妈是聋了还是死了？我让你接电话！”
一声暴喝，从手机听筒里炸开。
那声音大得，整个包厢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赵鹏浑身一软，差点瘫在地上。
他连滚带爬地扑到桌子前，双手颤抖地拿起我的手机，像是捧着一道催命符。
“王……王总……”
他把手机贴在耳边，腰弯成了九十度，那样子，比KTV里的服务员还要恭敬。
“赵鹏，我问你，你很牛逼是吗？”
王总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砸在赵鹏的心上。
“不……不敢……王总，我……我错了……”
“你错哪了？”
“我……我不该……我不该得罪陈……陈哥……”
“陈哥？”
王总冷笑一声。
“你他妈也配叫他哥？赵鹏，我告诉你，你口中的陈哥，陈默，是我们星河创想的首席技术官，CTO！是我当年三顾茅庐，从硅谷请回来的技术大神！”
“星河创想最核心的底层算法，是他一个人带队，熬了三个月通宵写出来的！”
“我整个公司，一半的身家，都压在他身上！”
“你他妈算个什么东西，敢羞辱他？”
王总的话，像一颗颗炸雷，在安静的包厢里炸响。
所有人都懵了。
班长张伟张着嘴，手里的酒杯掉了都不知道。
那些刚刚还在吹捧赵鹏的同学，一个个面如土色，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而林薇薇，她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
那是混杂着惊恐、悔恨、嫉妒、还有无法置信的扭曲。
她看着我，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不，比陌生人更可怕。
像是在看一个披着人皮的怪物。
赵鹏已经彻底崩溃了。
他拿着电话，双腿一软。
“噗通”一声。
他跪下了。
当着所有同学的面，直挺挺地跪在了我的面前。
“王总！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知道陈……陈总在这里啊！我有眼不识泰山！我就是个屁！您大人有大量，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他哭喊着，鼻涕眼泪流了一脸，哪里还有半点刚才的嚣张气焰。
“机会？”
电话那头的王总，语气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从现在开始，星河创想，以及我王海东所有关联的公司，将永久终止和你们鹏程万里的一切合作。”
“并且，我会通知所有合作方，拉黑你们公司。”
“赵鹏，你在滨城这个圈子，可以滚了。”
说完，王总直接挂了电话。
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忙音。
那声音，像是敲响了赵鹏的丧钟。
他整个人都瘫软了，手机从手里滑落，掉在地毯上。
他抬起头，面无人色地看着我。
“陈总……陈默……不，默哥……我错了……你跟王总求求情……我给你磕头了……”
他真的开始磕头。
一下，一下，磕在KTV包厢那黏腻的地毯上。
发出“咚咚”的闷响。
我看着他，心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快感。
只觉得荒谬，和悲凉。
这就是他引以为傲的事业，他用来羞辱我的资本。
在绝对的权力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林薇薇也终于反应了过来。
她冲过来，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指甲掐得我生疼。
“陈默！你到底想怎么样！你非要赶尽杀绝吗？！”
她的声音尖利，带着哭腔。
“你还是不是男人！就因为当年那点破事，你就要毁了阿鹏一辈子吗？”
我看着她。
看着这张我曾经在梦里描绘过无数次的脸。
如今，只剩下狰狞和丑陋。
“破事？”
我轻轻挣开她的手，声音不大，但足够让她听清楚。
“林薇薇，在你眼里，践踏别人的尊严，把别人的真心当成笑料，是一件无足轻重的破事吗？”
“我今天，可以不计较你对我的羞辱。”
“但是，我不能原谅你，对我那段青春的亵渎。”
那封情书，是我写给过去的自己。
写给那个虽然贫穷、自卑，但依然相信爱情，相信美好的少年。
她毁掉的，不只是一封情告，而是我心里，最后一点对青春的念想。
林薇薇被我问得哑口无言。
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眼泪，顺着她精致的妆容滑落，冲出两道黑色的印记。
我再也没看她一眼。
也没看那个还跪在地上，如丧考妣的赵鹏。
我弯腰，捡起我的手机，擦了擦。
然后，我环视了一圈包厢里那些噤若寒蝉的“老同学”。
班长张伟，想过来跟我说话，张了张嘴，又把话咽了回去。
眼神里，是敬畏，是疏离，还有一丝掩饰不住的尴尬。
我忽然觉得索然无味。
这场同学聚会，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大家想看的，不是老同学过得好不好。
而是，有没有人比自己过得更差。
如果有，那就心满意足。
如果没有，那就想方设法，把那个过得比自己好的人，拉下来，踩两脚。
我不想再待下去了。
一秒钟都不想。
我转身，朝门口走去。
没人敢拦我。
他们只是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目送我离开。
就像在看一个，从他们世界里，彻底消失的人。
走到门口，我拉开门。
外面的走廊灯火通明，和包厢里的压抑沉闷，仿佛是两个世界。
我回头，最后看了一眼。
林薇薇呆呆地站在原地，像一尊被抽走了灵魂的雕像。
赵鹏，还跪在那里，像一条被主人抛弃的狗。
而其他人，则开始窃窃私语。
我仿佛能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没想到陈默这么牛逼……”
“藏得也太深了吧……”
“林薇薇这下惨了，钓了半天，结果把真神给得罪了。”
真可笑。
我关上门，隔绝了里面的一切。
我沿着走廊，一步一步往外走。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在空旷的走道里回响，显得格外清晰。
哦，不对。
不是我的声音。
我的帕萨特钥匙，还在口袋里。我穿的是一双普通的运动鞋。
一双柔软的手，从后面拉住了我的衣角。
我回头。
是周晓月。
我们班的学习委员，一个很安静，总是戴着黑框眼镜的女孩。
上学的时候，我们关系还不错。
她是我为数不多的，能说上几句话的同学。
刚才在包厢里，她一直坐在角落，没怎么说话。
林薇薇羞辱我的时候，我注意到，她是唯一一个，眉头紧锁，脸上露出不忍表情的人。
“陈默。”
她看着我，眼神里有些担忧。
“你……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对她挤出一个有些勉强的微笑。
“我没事。”
“那就好。”
她松了口气，然后又有些欲言又止。
“其实……林薇薇她……她一直都是那样的。你别往心里去。”
我笑了。
“我早就不把她放在心上了。”
这是实话。
如果不是今天这场闹剧，林薇薇这个名字，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周晓月点了点头，气氛一时有些沉默。
“你……现在，真的是星河创想的CTO？”她还是忍不住问了，眼睛里带着好奇和一丝崇拜。
“嗯。”
我没有否认。
“哇……好厉害。”她由衷地赞叹道，“我听我男朋友说过，星河创想现在是滨城最火的独角兽公司，估值都快百亿了。他们的技术壁垒特别高，没想到……”
她没说下去，但意思我已经明白了。
没想到，那个核心技术，是我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老同学做的。
“运气好而已。”我谦虚了一句。
“才不是运气。”周晓月很认真地摇头，“我记得上学的时候，你就特别聪明。每次老师讲的难题，你一听就懂。我们还要琢磨半天。”
她的夸奖，很真诚。
和包厢里那些虚伪的奉承，完全不一样。
我心里的那团郁结，似乎消散了一些。
“你呢？现在在哪工作？”我问她。
“我在一家会计师事务所，做审计。天天加班，忙得像条狗。”她自嘲地笑了笑，扶了扶眼镜。
“挺好的，专业对口。”
“好什么呀，赚的都是辛苦钱。”她顿了顿，又问，“你……要走了吗？”
“嗯，不想待了。”
“我也不想待了，乌烟瘴气的。”她皱了皱鼻子，“我送你下去吧。”
“好。”
我们并肩走着，穿过长长的走廊。
KTV的喧嚣被我们抛在身后。
电梯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镜子里，映出我和她的身影。
我穿着普通的T恤牛仔裤，她穿着一身得体的职业套装。
看起来，倒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其实……”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周晓月忽然开口。
“那封情书的事，我知道。”
我愣住了。
“当时你那本《代码大全》丢了，是我帮你找到的。书是在操场的看台上找到的，应该是被林薇薇她们拿去翻过了，随手扔在那里的。”
她看着我，眼神里带着歉意。
“我看到那封信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看的。我把它夹回去了，然后把书还给了你。我没告诉你信被别人看过了，我怕你难过。”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原来是这样。
原来，在我不知道的过去，还有人，这样小心翼翼地，保护过我那脆弱的自尊心。
“谢谢你。”
我说。
这两个字，发自肺腑。
周晓月笑了，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月牙。
“不用谢。我觉得，你写得挺好的。”
我被她逗笑了。
走出KTV大门，一股夹杂着汽车尾气和烧烤摊味道的热风扑面而来。
这才是真实的人间烟火。
“我送你回家吧。”我说。
“不用不用，我男朋友等下过来接我。”她连忙摆手。
正说着，一辆白色的宝马三系停在了我们面前。
一个看起来很斯文的男人从车上下来，看到周晓月，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
“晓月。”
“你来啦。”周晓月笑着迎上去，然后回头给我介绍，“这是我男朋友，李浩。这是我同学，陈默。”
李浩很有礼貌地对我伸出手：“你好，经常听晓月提起你，说你是他们班最厉害的学霸。”
我跟他握了握手：“你好。”
“你们同学聚会结束了？”李浩问。
周晓月撇了撇嘴：“别提了，一场闹剧。我们先走了。”
“行。”
周晓月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她摇下车窗，对我挥了挥手。
“陈默，再见。以后……常联系。”
“好，再见。”
宝马车汇入车流，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我一个人站在KTV门口，站了很久。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微信消息。
是王总发来的。
“心情好点没？为那种人生气，不值得。明天给你放一天假，好好休息。”
我回了个“好”。
然后，他又发来一条。
“那个赵鹏的公司，我已经让法务部去处理了。他们之前签的合同里，有泄露商业机密的条款，够他喝一壶的了。”
我看着那条消息，没有回复。
我不需要用这种方式来获得快感。
赵鹏的下场如何，林薇薇会怎样，都与我无关了。
他们，只是我生命中，被翻过去的一页。
而且是，沾了脏东西的一页。
我解锁了我的大众帕萨特，坐进驾驶室。
车里的空气有些闷，我摇下车窗，点了一支烟。
我很少抽烟。
只有在心里特别烦躁，或者特别空的时候，才会点上一根。
烟雾缭绕中，我的思绪回到了很多年前。
那个午后，我坐在图书馆的窗边，阳光洒在我的书页上。
我偷偷看着前排的林薇薇，她的马尾辫随着她写字的动作，一甩一甩。
那时候，我觉得她就是全世界。
我把所有的悸动和幻想，都写进了那封信里。
“你像四月的清风，拂过我干涸的山岗。”
现在想来，真是矫情又可笑。
我的山岗，从来就不曾干涸。
那里有代码，有逻辑，有星辰大海，有我想用技术改变世界的梦想。
只是，被一阵所谓的“清风”，迷了眼。
如今，风停了。
我也该清醒了。
一根烟抽完，我把烟头摁灭在车载烟灰缸里。
发动汽车，驶入深夜的街道。
这个城市很大，霓虹闪烁，车水马龙。
每个人，都在为了自己的生活，奔波忙碌。
有的人，像赵鹏和林薇薇，追求的是名牌，是豪车，是别人艳羡的目光。
有的人，像周晓月和她男朋友，追求的是一份安稳的工作，一份平淡的幸福。
而我呢？
我追求的是什么？
是代码跑通那一瞬间的喜悦？
是攻克一个技术难题后的成就感？
还是……王总许诺给我的，公司上市后，那笔天文数字般的股权？
或许都是，或许都不是。
我只是想，活得更像自己一点。
不被别人的眼光左右，不被世俗的成功定义。
可以穿着T恤牛仔裤，开着我的帕萨特，去参加任何一场聚会。
面对嘲讽，可以一笑置之。
面对挑衅，也有掀翻桌子的底气。
这，就够了。
第二天，我睡到自然醒。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金色的光斑。
我拿起手机，有几个未接来电，都是昨晚那些同学打来的。
还有几十条微信消息。
点开一看，全是各种道歉和吹捧。
“陈总，昨天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默哥，我早就看出来你不是一般人，果然是人中龙凤！”
“陈默，什么时候有空，我做东，咱们老同学再好好聚聚？”
我面无表情地，把这些消息，一条一条地删掉。
然后，我找到了那个叫“滨城大学届计算机（1）班”的微信群。
我在里面，发了最后一条消息。
“各位，我退群了。祝大家，前程似锦。”
然后，我按下了“删除并退出”。
世界，瞬间清净了。
我起床，洗漱，给自己煎了两个鸡蛋。
吃完早餐，我换上运动服，下楼去公园跑步。
公园里，晨练的大爷大妈们，精神矍铄。
打太极的，跳广场舞的，吊嗓子的，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我沿着跑道，一圈一圈地跑着。
汗水，顺着我的额头流下来，浸湿了我的衣服。
但我的心里，却前所未有的轻松和通透。
跑完步，我坐在公园的长椅上休息。
手机又响了。
是一个陌生号码。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喂，是陈默吗？”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带着哭腔，小心翼翼。
是林薇薇。
我没说话。
“陈默，我求求你，你放过阿鹏吧。”
她的声音，充满了哀求。
“王总要告他，他会被抓去坐牢的！他的公司也完了，他现在……他现在整个人都快疯了！”
“陈默，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在同学会上那样对你，我不该拿你的情书开玩笑。我给你道歉，我给你跪下道歉都行！”
“只要你肯高抬贵手，放过阿鹏，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静静地听着她说完。
她的哭声，听起来很凄惨。
但我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林薇薇。”
我开口了，声音很平静。
“第一，我没有要赶尽杀绝。是赵鹏自己，触犯了法律和商业协议。王总是个商人，他做的一切，都是从公司的利益出发。这件事，和我无关。”
“第二，你不用向我道歉。因为，你的道歉，对我来说，毫无意义。”
“第三，也是最后一点。”
我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
“以后，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我们，早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然后把她的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我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不远处，一群孩子在草地上放风筝。
五颜六色的风筝，在蓝天上飞舞。
我忽然想起来，很多年前，我也曾给自己做过一个风筝。
用竹篾和报纸。
只是，它从来没有飞起来过。
现在，我明白了。
不是风筝不好。
是那时候的我，还没有足够的力量，去掌控那根线。
而现在，我有了。
我的人生，就像一只风筝。
线，握在我自己手里。
我想让它飞多高，就能飞多高。
我想让它飞向哪里，就能飞向哪里。
至于那些，企图扯断我的线，或者想在我风筝上涂抹污泥的人……
他们，不配。
我的生活，回归了平静。
每天，公司，家，两点一线。
偶尔，和团队的兄弟们，在公司楼下的烧烤摊，喝几瓶啤酒，吹吹牛逼。
王总后来又找我聊过一次。
他说，赵鹏的公司，彻底完了。
不仅是破产，赵鹏本人，因为涉嫌窃取和泄露商业机密，证据确凿，已经被批捕了。
林薇薇，也和他分手了。
听说，她辞掉了工作，回了老家。
这些消息，我听完，只是点了点头。
像是在听一个，与我无关的故事。
王总拍了拍我的肩膀：“小陈，你做得对。对付小人，就不能心慈手软。”
我笑了笑，没说话。
我不是在对付小人。
我只是在捍卫，我自己的尊严。
又过了几个月，公司准备启动新一轮的融资。
王总让我作为技术负责人，参与和投资方的谈判。
在谈判桌上，我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周晓月。
她作为投资方律所团队的代表，负责对我们公司进行法律层面的尽职调查。
她穿着一身干练的黑色西装，头发盘了起来，露出了光洁的额头。
戴着金丝边眼镜，看起来专业又犀利。
和同学聚会那天晚上，那个温柔安静的她，判若两人。
会议间隙，我们俩在茶水间遇到了。
“好巧。”她对我笑了笑。
“是挺巧的。”我也笑了，“没想到，你这么厉害。”
“厉害什么呀，就是个打工的法务狗。”她谦虚道，“你才是真的厉害，你们公司的技术资料，我看了，简直是天书。太牛了。”
我们聊了几句工作上的事。
气氛很自然，很舒服。
临走前，她忽然问我：“对了，你……现在还是单身吗？”
我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她笑了，眼睛又弯成了月牙。
“那……尽职调查结束之后，我能请你吃个饭吗？就当是……老同学叙叙旧。”
我看着她的眼睛。
那里面，没有崇拜，没有功利，只有清澈和真诚。
像一汪，清可见底的泉水。
我心里，某个地方，好像被轻轻地，拨动了一下。
“好啊。”
我说。
“不过，得我请你。”
“为什么？”
“因为……”
我想了想，笑着说：
“因为，我要谢谢你。谢谢你，当年帮我捡回了那本《代码大全》。”
谢谢你，在我最狼狈不堪的青春里，给过我，唯一的善意。
和周晓月的饭，约在了一家很安静的私房菜馆。
没有KTV的喧嚣，没有同学聚会的虚伪。
只有我们两个人，聊着天。
聊上学时的趣事，聊现在的工作，聊对未来的规划。
我发现，我们有很多共同话题。
我们都喜欢看科幻电影，都喜欢听同一个小众乐队的歌，都觉得人生最大的幸福，不是赚多少钱，而是做自己喜欢的事。
和她聊天，很放松。
我不用伪装，不用设防。
我可以是那个在代码世界里遨游的技术大神，也可以是那个会因为电影情节而感动的普通男人。
“陈默。”
吃到一半，她忽然很认真地看着我。
“你知道吗？上学的时候，我其实……挺崇拜你的。”
“崇拜我？”我有些意外，“我有什么好崇拜的？一个书呆子而已。”
“不是的。”她摇了摇头，“我崇拜你，是因为我觉得，你活得很纯粹。当大家都在讨论谁的球鞋是最新款，谁又和谁谈恋爱了的时候，你总是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在看书，在研究那些我们看不懂的程序。我觉得，你和我们，不在一个世界。”
她的话，让我有些动容。
原来，在我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曾有人，用这样的眼光，看过我。
“那你呢？”我问她，“你那时候，是什么样的？”
“我？”她自嘲地笑了笑，“我就是个不起眼的小透明。努力学习，是为了考个好大学，找个好工作，让爸妈过上好日子。很俗气，对吧？”
“不俗气。”我看着她，很认真地说，“这很了不起。”
为家人奋斗，为生活努力的人，一点都不俗气。
那顿饭，我们吃得很开心。
回去的路上，我送她到她家小区楼下。
下车前，她解开安全带，却没有立刻开门。
她转过头，看着我，路灯的光，透过车窗，在她脸上投下柔和的光影。
“陈默，”她轻声说，“那晚同学会，看到你反击的时候，我其实……特别解气。不是因为你现在多有钱，多有地位。而是因为，我觉得，像你这么好的人，不应该被那样欺负。”
我的心，漏跳了一拍。
“所以……”她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所有的勇气，“你现在，还写情书吗？”
我看着她，看着她亮晶的眼睛，和微微泛红的脸颊。
我忽然明白了。
我笑了。
“不写了。”
我看到她眼里的光，黯淡了一下。
我接着说：
“因为，我觉得，有些话，还是当面说比较有诚意。”
她愣住了。
我凑近她，在我们之间的距离，只剩下不到十厘米的时候，停了下来。
我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洗发水香味。
“周晓月，”我的声音，有些沙哑，“我干涸的山岗，好像……又开始期待清风了。”
这一次，我希望，拂过我山岗的清风。
是你。
周晓月的脸，瞬间红得像个熟透的苹果。
她没有躲闪，只是看着我，眼睛里，有水光在闪动。
然后，她笑了。
笑得，比我见过的任何星光，都要灿烂。
“那……风来了。”
她说。
“你，准备好了吗？”
我没有回答。
我只是，吻了上去。
那是一个，很轻，很温柔的吻。
像春天的第一缕风，吹开了我心里，所有的花。
和周晓多在一起后，我的生活，多了很多色彩。
我们一起去看新上映的科幻大片，为里面的硬核科技争论不休。
我们一起去逛超市，为晚上是吃西红柿炒蛋还是青椒肉丝，用“石头剪刀布”来决定。
我们一起窝在沙发上，她看她的法律条文，我看我的技术文档，互不打扰，却又觉得无比安心。
她会给我讲她工作中遇到的奇葩案例，我会给她解释最新的AI技术有多么神奇。
她让我觉得，我不再是一个孤独的极客。
我的世界，除了0和1，还多了很多，叫做“幸福”的代码。
王总知道我们在一起后，特地请我们吃了顿饭。
饭桌上，他像个老父亲一样，对周晓月说：“晓月啊，我们家小陈，就是个木头脑袋，除了会写代码，啥也不会。以后，你可得多担待着点。”
周晓月笑着说：“王总您放心，他这块木头，我挺喜欢的。”
王总哈哈大笑。
我也笑了。
原来，被人“嫌弃”，也是一种幸福。
生活，就像一段不断迭代升级的程序。
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bug，也会有需要重构的模块。
林薇薇和赵鹏，就是我人生程序里，一个需要被修复的，恶性bug。
修复了，清除了，我的程序，才能更健康，更稳定地运行下去。
而周晓月，是上天赐给我的，一个最优美的算法。
她让我的整个系统，都变得流畅，高效，并且，充满了爱。
后来，我听一个还在和林薇薇有联系的同学说。
林薇薇回老家后，很快就相亲嫁人了。
嫁给了一个，在当地事业单位上班的普通男人。
听说，她过得并不开心。
常常和人抱怨，说她老公没本事，赚不到大钱，满足不了她的虚荣心。
有一次，她在同学群里，看到有人发了我们公司上市敲钟的新闻。
新闻照片上，我穿着西装，站在王总身边，意气风发。
而周晓月，就站在我身旁，挽着我的胳膊，笑靥如花。
听说，那天，林薇薇在同学群里，发了一段很长很长的语音。
语音里，她一直在哭，一直在说“后悔”。
但那段语音，我没有听到。
因为，我早就退出了那个群。
过去的人，过去的事，对我来说，都已经是过眼云烟。
我不会去嘲笑她的落魄，也不会去同情她的悔恨。
因为，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她选择了虚荣和浅薄，就要承担它带来的后果。
而我，选择了坚守和本真。
所以，我得到了我应得的，幸福和尊重。
这很公平。
我开着车，载着周晓月，行驶在回家的路上。
车里，放着我们都喜欢的那支小众乐队的歌。
夕阳的余晖，透过车窗，洒在我们身上，暖洋洋的。
“在想什么呢？”周晓月问我。
我转过头，看着她。
“在想，幸好，我来了那场同学聚会。”
她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为什么？不是差点被气死吗？”
“因为……”
我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因为，如果我不去，我怎么能，重新遇到你呢？”
是啊。
那场闹剧般的同学聚会，曾经让我觉得恶心和愤怒。
但现在想来，它也并非一无是处。
它让我彻底斩断了和过去的纠葛，让我看清了人性的虚伪和现实。
也让我，在废墟之上，重新找到了，属于我的，那颗最亮的星星。
周晓月没有说话，只是把头，轻轻地靠在了我的肩膀上。
车窗外，城市的灯火，一盏一盏地亮了起来。
我知道，前方，有万家灯火。
而其中一盏，是为我而留。
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