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甜甜的小说全文阅读 - quanwenyueduio
摘要：〔宠妻狂魔文推荐〕从今天起，我是您的信徒侄子林帆的婚讯，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我家激起了一圈不大不小的涟漪。请柬是红底烫金的，喜庆得有些晃眼。我老公林伟拿着它，在灯下翻来覆去地看，脸上是一种混杂着喜悦和压力的复杂表情。“我哥这小子，总算把人生大事定下来了。”我嗯了一声，正拿着计算器算这个月的开…〔宠妻狂魔文推荐〕从今天起，我是您的信徒
侄子林帆的婚讯，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我家激起了一圈不大不小的涟漪。
请柬是红底烫金的，喜庆得有些晃眼。我老公林伟拿着它，在灯下翻来覆去地看，脸上是一种混杂着喜悦和压力的复杂表情。
“我哥这小子，总算把人生大事定下来了。”
我嗯了一声，正拿着计算器算这个月的开销。
房贷。
儿子小宇的补习班续费。
水电燃气物业费加起来小一千。
车贷还剩最后一期，。
还有一家老小的吃穿用度，人情往来……每一笔都像刻在脑门上的紧箍咒。
“红包，你看包多少合适？”林伟把问题抛给了我，这是他的习惯，先让我这个家里的“财政部长”定个调。
我指尖在计算器上停下，屏幕上那个冷冰冰的数字，是我家这个月刨除一切后，能自由呼吸的额度。
“两千吧。”我说。
这个数字，是我权衡再三的结果。
不多，但绝对不少。在我们这个三线城市，对于侄子辈的婚礼，这算是个体面的数字，尤其是在我们这种工薪家庭。
林伟点点头，像是松了口气。
“行，就两千。不多不少，心意到了就行。”
他知道家里的情况，我们不是打肿脸充胖子的那种人。日子是过给自己的，不是过给别人看的。
我以为这事就这么定了。
简单，明了，符合我们一贯的家庭作风。
可我忘了，林伟家，有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妹妹。
我的小姑子，林莉。
第二天下午，我刚从菜市场回来，把湿漉漉的青菜放在厨房水槽里，门铃就响了。
急促，不耐烦，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我心里咯噔一下。
这种按门铃的方式，普天之下，除了林莉，不做第二人想。
打开门，果不其然。
林莉穿着一身香奈儿风格的粗花呢套装，挎着一个我叫不上名字但一看就很贵的包，画着精致的全妆，站在我家那张磨得有些掉色的门垫上，显得格格不入。
“嫂子，忙着呢？”
她嘴上说着客气话，眼神却已经把我从头到脚扫了一遍，最后落在我那件沾了点鱼鳞的旧家居服上，嘴角不自觉地撇了一下。
我习惯了。
“小莉来了，快进来坐。”我侧身让她进来，顺手把拖鞋递过去。
她没换，穿着她那双细高跟直接踩了进来，清脆的“嗒嗒”声，像是在我家的地板上打着审判的鼓点。
“哥不在？”
“加班呢，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单位就那样。”我给她倒了杯水。
她没接，自顾自地在沙发上坐下，那个名贵的包被她随意地扔在一边，姿态摆得像个来视察工作的领导。
“嫂子，我今天来，是为了林帆结婚的事。”
她开门见山，没有半句废话。
我就知道。
“嗯，请柬我们收到了，正准备着呢。”我平静地回答。
“准备？你们准备给多少啊？”她身体前倾，一双画了精致眼线的眼睛紧紧盯着我，带着一种盘问的语气。
我心里有点不舒服。
这种事，有这么当面问的吗？
但她是林伟的妹妹，我不好发作。
“我们商量了，给两千。”我如实说。
话音刚落，林莉的眉毛就竖了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两千？”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八度，尖锐得刺耳。
“嫂子，你没开玩笑吧？两千？现在两千块钱能干什么啊？”
她一脸的不可思议，那种表情，好像我说的是两块钱。
我端起自己的水杯，喝了一口温水，试图压下心头那股火气。
“小莉，我们家的情况你不是不知道。小宇上学开销大，房贷车贷压着，两千是我们尽最大心意了。”
“心意？心意能当饭吃吗？”
林莉冷笑一声，身体往后一靠，双臂抱在胸前。
“嫂子，我跟你说，这不是钱的事，这是脸面的事！”
“林帆是谁？他是我大哥唯一的儿子，是咱林家第一个结婚的长孙！他的婚礼，整个家族，亲戚朋友都看着呢！你们当叔叔婶婶的，就给两千？说出去不让人笑掉大牙？”
我没说话，静静地看着她表演。
她见我不吱声，说得更起劲了。
“我跟我老公商量好了，我们家出八千八百八十八，图个吉利。我妈说了，她至少给一万。连我二姨家那个远房表姐，都说最少给三千。就你们家，两千？”
她伸出两个手指头，在我面前晃了晃，脸上满是鄙夷。
“嫂子，我知道你们家条件一般，但这事儿不能含糊。钱不够，可以去借啊！面子丢了，以后在亲戚里还怎么抬头？”
借钱？
为了一个红包？
为了她嘴里那点可笑的面子？
我真是被气笑了。
“小莉。”我放下水杯，声音不大，但很清晰。
“第一，我们家的日子，是我们自己在过，不是过给别人看的。我们有多少能力，办多大事，给多少钱。打肿脸充胖子，最后受罪的是我们自己，不是别人。”
“第二，亲戚之间，情分最重要。如果情分要靠红包的厚度来衡量，那这种亲戚，不要也罢。”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我们家给多少，是我们和我哥我嫂子之间的事。你给多少，是你家的事。各随各的，谁也别管谁。”
我的话说完，客厅里一片死寂。
林莉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像是开了染坊。
她大概没想到，平时看起来温温吞吞的我，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你……你这是什么态度？”
她气得声音都有些发抖。
“我这是好心提醒你！怕你们家在外面丢人！你倒好，还教训起我来了？”
“我不是教训你，我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我淡淡地说，“日子是我们自己的，冷暖自知。我们没你家有钱，过得没你风光，但我们踏实。这份红包，是我们真心实意的祝福，不是为了跟谁攀比的道具。”
“你……”
林莉“你”了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最后猛地站起身，抓起她的包。
“好，好得很！陈婧，算你厉害！我不管你们了！到时候婚礼上，你们家因为这两千块钱被人指指点点，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她踩着高跟鞋，重重地跺着地板，走到门口，又回头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这事没完！我得找我哥说说，看他是不是也跟你一样，脑子拎不清！”
“砰”的一声，门被她用力甩上。
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空气中，还残留着她身上那股浓烈的香水味，甜得发腻，让我有点反胃。
我瘫坐在沙发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我知道，这事，确实没完。
林莉这通电话，一定会打到林伟那里去。
而我那个一向以“和为贵”为人生信条的老公，又将面临一场严峻的考验。
果然，晚上七点，林伟还没到家，电话先来了。
我刚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就看到他来电显示上那个闪烁的名字。
我没接，按了静音，把手机倒扣在桌上。
让他先在电话里，独自承受他妹妹的狂风暴雨吧。
有些事，男人总要自己想清楚。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门锁响了。
林伟拖着一身疲惫走了进来，脸上写满了烦躁和无奈。
他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先吃饭吧，菜都凉了。”我像个没事人一样，给他盛了碗饭。
儿子小宇在房间里写作业，饭桌上只有我们两个人，气氛安静得有些压抑。
“小莉……今天来过了？”林伟扒了两口饭，终于还是没忍住。
“嗯。”我夹了块排骨到他碗里，“来了，说了林帆婚礼红包的事。”
“她……都跟你说什么了？”他小心翼翼地问，像是在试探雷区。
我放下筷子，看着他。
“她说什么，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她不是都打电话跟你汇报过了吗？”
我的语气很平静，但林伟的脸一下子就涨红了。
“老婆，你别这样。小莉她就是那个脾气，说话直，爱面子，你别往心里去。”
“我没往心里去。”我说，“我只是觉得她说得不对。”
“我知道，我知道她说的有些话是过分了点。”林伟急忙安抚我，“我也在电话里说她了。但是……老婆，你看，这毕竟是我大哥家唯一一次大事，也是咱们家长孙，是不是……咱们再稍微……加一点？”
他搓着手，眼神躲闪，不敢看我。
我心一点一点地凉了下去。
“加多少？”我问。
“要不……加到三千六？或者……五千？五千是有点多了，但三千六……听上去也吉利……”他越说声音越小。
我看着他，这个我同床共枕了十多年的男人。
我了解他。
他不是真的觉得两千少。
他只是怕麻烦，怕他妹妹的纠缠，怕他妈的唠叨，怕在亲戚面前“没面子”。
为了息事宁人，他宁愿委屈我们自己的小家。
“林伟。”我叫他的名字。
“你还记得我们刚结婚那会儿吗？”
他愣了一下，不知道我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
“我们那时候，租在城中村那个十几平米的小单间里，夏天热得像蒸笼，连个空调都舍不得装。你每个月工资一千八，我一千二，两个人加起来三千块钱。”
“你妹妹林莉结婚，你妈说，女儿出嫁，娘家得有排面。你二话不说，把我们俩辛辛苦苦攒了一年，准备买房付首付的两万块钱，全取出来，给她包了个八千八的大红包，剩下的钱全给她买了家电。”
“我当时一句话都没说，因为我觉得，你是她哥，应该的。”
“后来我们买房，首付差五万，我厚着脸皮回我娘家，我爸妈把养老的钱都拿了出来。我们去找你妹妹，想借两万周转一下，她怎么说的？”
林伟的头垂得更低了，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我不需要他回答，我自己说了下去。
“她说，哎呀嫂子，真不巧，我跟我老公刚买了辆车，手头也紧。你们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那辆车，二十多万。她不是没钱，她只是不想借给我们。”
“再后来，小宇出生，我妈过来照顾我月子，累得腰间盘突出都犯了。你妈呢？她说她要去帮你妹妹带孩子，因为她女儿嫁得好，亲家那边不能得罪。”
“这些年，一桩桩，一件件，林伟，你都忘了吗？”
我的声音有些哽咽，眼睛也开始发酸。
这些陈年旧事，我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
可原来，它们没有消失，只是像灰尘一样，积压在心底的某个角落。今天被林莉这阵风一吹，全都扬了起来，呛得我喘不过气。
林伟沉默了。
饭桌上的菜，已经彻底凉了。
他手里的那碗饭，一口也没再动过。
“老婆，对不起。”
良久，他才沙哑着嗓子，说出这三个字。
“那些年，是我……是我没用，让你受委屈了。”
我摇摇头。
“我不是要翻旧账，也不是要说谁对谁错。我只是想告诉你，林伟，我们是一个家。我们的第一责任，是让我们这个小家过好，让我们的儿子能健康快乐地成长。”
“面子，是给外人看的。里子，才是我们自己的。”
“为了那点虚无缥缈的面子，去借钱，去打肿脸充胖子，最后把我们自己的生活搞得一团糟，值得吗？”
“你妹妹有钱，她给八千八，给一万八，那是她的本事。我们没钱，我们给两千，这是我们的本分。谁也别道德绑架谁。”
“我今天跟她说了，各随各的。这句话，我希望你也能明白。”
林伟抬起头，眼睛红红的。
他看着我，看了很久很久。
“我明白了。”
他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地把那碗已经冰凉的米饭扒进嘴里，像是要咽下所有的委屈和决心。
那一刻，我以为，我们达成了共识。
我以为，这场风波，会就此平息。
但我又错了。
我低估了林莉的战斗力，也高估了我婆婆的明事理。
第二天是周六，我送小宇去上补习班，回家路上顺便买了点菜。
刚进家门，就看到婆婆坐在我家的沙发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林伟站在一边，手足无措，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我心里叹了口气。
该来的，还是来了。
“妈，您怎么来了？”我放下菜，换了鞋，走了过去。
婆婆没理我，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重重地“哼”了一声。
我看向林伟，他冲我使了个眼色，那意思是让我少说两句，顺着老太太。
我假装没看见。
我在婆婆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
“陈婧啊。”
婆婆终于开口了，那语气，像是皇太后在训斥一个犯了错的宫女。
“我听说，林帆结婚，你们家就打算给两千块钱红包？”
“是。”我平静地回答。
“糊涂！”
婆婆猛地一拍大腿，声音尖利。
“你们是孩子的亲叔叔亲婶婶！就给两千？这传出去，我们林家的脸往哪儿搁？”
又是“脸”。
我发现他们林家人，除了林伟的大哥比较老实本分外，他妈和他妹，简直就是“面子教”的忠实信徒。
“妈，我们家什么情况，您最清楚。我们不是不想多给，是实在能力有限。”林伟在一旁小声地解释。
“能力有限？”婆婆的矛头立刻转向了他。
“能力有限就不会想办法吗？你妹妹说得对，没钱就去借！亲戚朋友那么多，谁家还拿不出几千块钱？这是面子问题，是态度问题！你大哥就这么一个儿子，你们就这么不当回事？”
“妈，这跟当不当回事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婆婆打断他，“我告诉你们，这事我说了算！红包，最少六千！一分都不能少！你们要是拿不出来，我先给你们垫上，以后你们再还我！”
我听着这话，差点没笑出声。
先垫上，以后再还。
说得真好听。
这不就是逼着我们打肿脸充胖子吗？
“妈。”我开口了，语气不卑不亢。
“这钱，我们不能要。红包，我们还是给两千。”
婆婆的眼睛瞬间瞪圆了，像是要喷出火来。
“陈婧！你什么意思？这个家，现在是你当家做主了是吗？我的话你都敢不听了？”
“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有多大能力办多大事。我们给两千，是我和林伟商量好的，是我们真心实意的祝福。如果非要用钱来衡量这份祝福，那我觉得，是对这份亲情的侮辱。”
“说得比唱得还好听！”
婆婆冷笑，“你就是小气！自私！只顾着你们自己的小家，不管我们林家这个大家！”
“我嫁给林伟，我们组成的就是一个家。我不顾着我们这个家，我去顾谁？”我反问她。
“你……你这是要跟我对着干了？”婆婆气得嘴唇都在哆嗦。
“妈，您别生气，陈婧她不是那个意思……”林伟又开始了他的和稀泥。
我真的受够了。
我站起身，看着林伟。
“林伟，你今天给我一个准话。这个红包，到底是听我的，还是听你妈和你妹的？”
我把问题直接推到了他面前，不留任何转圜的余地。
客厅里，空气仿佛凝固了。
婆婆一脸震惊地看着我，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大逆不道”，当着她的面逼问她儿子。
林伟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的眼神在我脸上和他妈脸上来回游移，充满了挣扎和痛苦。
一边是生他养他的母亲，一边是与他共度余生的妻子。
我知道这个选择很难。
但今天，他必须选。
“我……”林伟张了张嘴，喉结上下滚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看着他这副懦弱的样子，我心底最后一点期望也熄灭了。
我突然觉得很累，很没意思。
为了这点破事，吵来吵去，究竟图什么？
“行了，你不用说了。”
我转身，拿起我的包。
“妈，林伟，你们慢慢商量。我出去走走。”
说完，我没再看他们一眼，径直走出了家门。
我需要冷静一下。
我需要一个人，好好想一想。
我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
深秋的阳光，透过光秃秃的树枝照下来，暖洋洋的，却驱不散我心里的寒意。
手机在包里震动个不停，不用看也知道是林伟打来的。
我没接。
我现在不想听他说任何话。
我在公园的长椅上坐下，看着不远处一群孩子在嬉笑打闹，看着一对对白发苍苍的老人相互搀扶着散步。
人间烟火，如此平凡，又如此温暖。
可为什么我的生活，总要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搞得一地鸡毛？
我想起我的父母。
他们都是普通的退休工人，一辈子省吃俭用，却总把最好的留给我。
我结婚时，他们给了我十万块钱的嫁妆，那是他们的全部积蓄。
他们说：“婧婧，以后过日子，别委屈自己。钱不够，就跟家里说。”
我买房时，他们又拿出养老金，二话不说地支持我。
他们说：“只要你们小两口能过好，我们就放心了。”
他们从不要求我回报什么，也从不干涉我的生活。
他们给我的，永远是爱，是支持，是理解。
可林伟的家人呢？
他们嘴里说的，永远是“面子”，是“规矩”，是“家族”。
他们考虑的，永远是自己的感受，自己的利益，自己的脸面。
他们什么时候，真正为我和林伟的小家考虑过？
我掏出手机，看到十几个未接来电，全是林伟的。
还有几条微信。
“老婆，你去哪了？我错了，你快回来吧。”
“妈已经走了，我跟她说好了，红包的事听你的。”
“老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别生我气了。”
看着这些信息，我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我知道，他不是真的想通了。
他只是怕我真的生气，怕这个家散了。
他的妥协，是被动的，是暂时的。
下一次，遇到类似的事情，他还是会摇摆，会挣扎，会让我失望。
我突然觉得，有些事，不能再指望他了。
我得靠自己。
我得为我自己，为我的儿子，建立起一道坚固的防线，抵挡住所有来自外界的无理要求和道德绑架。
我深吸一口气，给林伟回了条微信。
“我在外面，想一个人静一静。晚饭你们自己解决吧。”
然后，我关掉了手机。
世界清静了。
那天晚上，我没有回家。
我在附近找了一家快捷酒店，开了一间房。
洗了个热水澡，躺在陌生的床上，我反而觉得前所未有的放松。
不用面对林伟的纠结，不用听婆婆的指责，不用想林莉那张刻薄的脸。
我只是我，陈婧。
第二天一早，我才开机。
几十个未接来电，上百条微信和短信，几乎把手机撑爆。
有林伟的，有我爸妈的，甚至还有我哥的。
我先给我爸妈回了个电话，报了平安，说我和林伟闹了点小别扭，在朋友家住一晚，让他们别担心。
然后，我才开始看林伟的信息。
从最开始的焦急询问，到后来的苦苦哀求，再到最后的惊慌失措。
我能想象出他一夜未眠，坐立不安的样子。
我心里，不是没有一丝触动。
毕竟是十几年的夫妻。
但我知道，心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我整理好自己，退了房，直接去了小宇的补习班。
接到儿子，我带他去吃了肯德基。
小家伙吃着汉堡，喝着可乐，开心得不得了。
“妈妈，我们今天为什么不回家吃饭呀？爸爸不来吗？”
“爸爸公司有事，要加班。今天妈妈带你在外面吃顿好的。”我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看着儿子纯真的笑脸，我的心愈发坚定。
我必须保护好他，保护好我们这个小家。
下午，我才带着小宇慢悠悠地回到家。
一打开门，就看到林伟坐在沙发上，整个人憔悴不堪，眼窝深陷，下巴上全是青色的胡茬。
看到我，他猛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几步冲到我面前。
“老婆，你回来了！你吓死我了！”
他想抱我，被我侧身躲开了。
小宇被他这副样子吓了一跳，怯生生地躲到我身后。
“爸爸……”
林伟这才看到儿子，连忙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小宇回来啦，快去写作业吧，爸爸跟妈妈说几句话。”
我把小宇的书包放下，让他回了房间。
客厅里，又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陈婧。”林伟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我们谈谈。”
“好。”
我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把包放在一边。
“你想谈什么？”
“我错了。”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悔恨和恳求，“我不该犹豫，不该让你一个人面对我妈。我是个混蛋。”
“红包的事，就按你说的，给两千。以后家里的事，都听你的。我再也不和稀泥了。”
他举起手，像是要发誓。
我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如果这是在两天前，听到他这番话，我或许会感动，会心软，会觉得雨过天晴。
但现在，不会了。
“林伟。”我开口，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红包的事，已经不重要了。”
他愣住了。
“那……那什么重要？”
“重要的是，我发现，我们之间存在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在你心里，你的原生家庭，永远排在我们这个小家庭前面。你妈，你妹，你家的面子，都比我的感受，比我们家的实际情况要重要。”
“不是的！陈婧，不是这样的！”他急切地反驳。
“那是怎样的？”我问他，“你告诉我，这么多年，每一次，在你家人和我们家之间产生冲突的时候，你哪一次，是毫不犹豫地站在我这边的？”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因为，一次都没有。
“林伟，我累了。”
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我不想再过这种，每天都要为了你的家人，为了那些可笑的面子，去争吵，去内耗的日子了。”
“你想怎么样？”他的声音里带了一丝颤抖和恐惧。
“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
我说。
“你搬回你妈那边去住，或者，我带小宇出去住。我们都冷静一下，好好想一想，未来的路，到底要怎么走。”
“不！”
林伟猛地冲过来，抓住我的手，力气大得像是要把我的骨头捏碎。
“我不同意！陈婧，我不同意！我不能没有你，小宇也不能没有爸爸！”
他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
一个快四十岁的男人，哭得像个孩子。
我的心，像被一只手狠狠地揪住，疼得厉害。
但我知道，我不能再心软了。
长痛不如短痛。
如果这个问题不从根上解决，我们的婚姻，迟早会被这些无穷无尽的琐事消磨殆尽。
“林伟，你放开我。”我的声音冷得像冰。
“你这样，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你让我冷静，也是让你自己冷静。你想清楚，你到底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家，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妻子。”
僵持了很久。
他终于，还是缓缓地松开了手。
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颓然地跌坐在地毯上。
那天晚上，他没有走。
他睡在了书房。
而我，躺在卧室的大床上，一夜无眠。
接下来的几天，家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
我和林伟，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却像是两个最熟悉的陌生人。
我们会在饭桌上一起吃饭，会为了儿子的学习问题进行必要的交流，但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他尝试过很多次，想跟我好好谈谈。
给我买花，给我做饭，接我下班。
但我都拒绝了。
我知道，他还没有真正想明白。
他做的这一切，只是出于一种挽回的本能，而不是发自内心的改变。
距离林帆的婚礼，越来越近了。
林莉和我婆婆，都没有再来找过我。
但我知道，她们一定在林伟那里下了不少工夫。
我能感觉到，林伟的压力越来越大。
他有好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
他想让我妥协。
哪怕只是一点点。
给他一个台阶，让他可以在他妈和他妹面前交差。
但我没有。
我一次机会，都没有给他。
婚礼前一天晚上。
林伟在书房待到很晚。
我准备睡的时候，他走了进来。
他手里拿着一个红色的信封，还有一个银行卡。
“老婆。”
他把信封和卡放在床头柜上。
“这是两千块钱的红包，明天你带着去。这是我们家，我们俩一起给的。”
我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这张卡里，有五万块钱。是我这些年存的私房钱。”
他自嘲地笑了笑。
“我知道这么多年你跟着我受委屈了。这钱，你拿着，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或者存起来，给小宇以后用。”
“昨天，我回我妈家了一趟。我跟他们说清楚了。”
“我说，陈婧是我的老婆，我们俩才是一个家。以后我们家的事，我们自己做主，谁也别想插手。”
“我说，红包就给两千，这是我们家的心意，谁要觉得少，觉得丢人，那他就自己补上。”
“我妹当时就跟我吵了起来，我妈也骂我娶了媳妇忘了娘，说我胳膊肘往外拐。”
“我没跟他们吵。”
“我只是告诉他们，如果他们觉得，亲情和面子，比我和陈婧这个家还重要，那以后，就当没我这个儿子，没我这个哥。”
他说得很平静，但我能听出，他声音里的疲惫和决绝。
我看着他，看着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看着他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好几岁的脸。
我的心，突然就软了。
“那你妈和你妹，怎么说？”我问。
“他们还能怎么说。”林伟苦笑，“我把话说到那个份上了。我妈气得说不出话，我妹骂了我一顿，摔门走了。”
“林伟……”
“老婆，你别说话，听我说完。”
他打断我，走到床边，蹲了下来，仰头看着我。
“这几天，我想了很多。”
“我想起了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我想起了我们结婚的时候，我想起了小宇出生的时候。”
“我想起你为这个家付出的一切，想起你受过的所有委屈。”
“是我不好，是我太懦弱，太在乎别人的看法，忽略了你的感受。”
“我总想着，两边都不得罪，结果，两边都得罪了。最对不起的，还是你。”
“陈婧，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他拉住我的手，放在他的脸颊上。
他的脸很烫，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我的手背上。
“我们不分开了，好不好？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我来保护你，保护我们的家。”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我等这句话，等了太久太久。
我用力地点点头。
他一把将我紧紧地抱在怀里，像是要将我揉进他的骨血里。
那一刻，所有的委屈，所有的隔阂，都烟消云散。
第二天，是林帆的婚礼。
我和林伟，像往常一样，一起出门。
他开车，我坐在副驾驶。
阳光很好，车里放着我们都喜欢的老歌。
一切，都好像回到了从前，但又有什么，不一样了。
到了酒店，门口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林伟的大哥大嫂，也就是新郎的父母，正满脸笑容地招呼着客人。
看到我们，大哥连忙迎了上来。
“老二，弟妹，你们来啦！”
“哥，嫂子，恭喜恭喜！”林伟笑着把一个袋子递过去，“一点小礼物，祝林帆和新媳妇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哎呀，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太客气了！”大嫂接过礼物，笑得合不拢嘴。
我们寒暄了几句，就往礼金台走去。
我拿出准备好的那个两千块的红包，递了过去。
负责收礼金的亲戚，笑着接过，登记，然后说了声“谢谢”。
整个过程，自然，流畅。
没有异样的眼光，没有窃窃私语。
我回头看了一眼林伟，他冲我笑了笑，那笑容里，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和坦然。
我突然明白，所谓的“面子”，很多时候，不过是自己心里的鬼。
你越是在意它，它就越是折磨你。
当你真正放下它的时候，你会发现，天，根本塌不下来。
婚礼现场布置得很梦幻，看得出花了不少心思。
我们在自己的席位上坐下，同桌的都是林家的亲戚。
林莉和她老公就坐在我们斜对面。
她看到了我们，重重地哼了一声，把头扭到一边，假装没看见。
她旁边的婆婆，也是一脸的不高兴，从我们进来到现在，没给过一个好脸色。
林伟像是没看到一样，自顾自地给我倒茶，给我夹菜，照顾得无微不至。
有不熟悉的亲戚问：“这是林伟吧？跟媳妇感情真好啊。”
林伟笑着说：“我媳妇跟着我吃了不少苦，我不对她好对谁好？”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一桌子的人都听见。
林莉的脸，瞬间就绿了。
婆婆的脸色，也更难看了。
我心里，却觉得无比的畅快。
婚礼仪式开始。
新郎新娘交换戒指，拥吻，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
我看着台上那对璧人，心里也由衷地为他们感到高兴。
仪式结束后，新郎新娘开始挨桌敬酒。
到了我们这桌，林帆和新媳妇端着酒杯，笑意盈盈。
“二叔，二婶，谢谢你们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应该的应该的。”林伟站起身，拍了拍侄子的肩膀，“以后就是大人了，要好好对媳妇，好好过日子。”
“知道了二叔。”林帆憨厚地笑了笑。
新媳妇也甜甜地叫了声：“谢谢二叔二婶。”
他们敬完酒，准备往下一桌走。
一直没说话的林莉，突然阴阳怪气地开口了。
“林帆啊，你可得好好谢谢你二叔二婶。他们家现在日子可不好过呢，为了你的婚礼，可是把家底都掏出来了呢。”
这话一出，整桌人都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们身上。
大哥大嫂的脸色，也有些尴尬。
林帆和新媳妇，更是愣在当场，不知所措。
我看到林伟的拳头，瞬间就攥紧了。
我伸手，在桌子底下，轻轻地按住了他的手。
然后，我抬起头，看着林莉，笑了。
“是啊，我们家日子是过得紧巴巴，比不上小姑子你家大业大，出手就是八千八的大红包，真是让我们这些当穷亲戚的，开了眼界了。”
我先是捧了她一句。
林莉的脸上，立刻露出了得意的神色。
然后，我话锋一转。
“不过呢，我们家虽然钱不多，但讲究一个真心实意。这两千块钱，是我和林伟，从我们每个月的工资里，一点一点省下来的，代表的是我们对侄子最真诚的祝福。”
“不像有的人，钱是多，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听说妹夫的公司最近资金周转有点问题？到处在拉投资呢。小姑子，你这八千八的红包，该不会……也是借来的吧？”
我这话，说得半真半假。
我确实听我一个在银行工作的朋友提过一嘴，说林莉老公的公司最近好像不太景气。
但我没想到，效果会这么好。
林莉的脸，“唰”的一下，就白了。
她老公的脸色，也变得异常难看。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林莉气急败坏地站了起来。
“我胡说没胡说，你们自己心里清楚。”我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我本来不想说这些。但小姑子你非要在这儿掰扯钱的事，那我就得跟你说道说道了。”
“亲戚之间，人情往来，看的是情分，不是钱分。你有钱，你多给，那是你的本事，我们替你高兴。我们没钱，我们少给，那是我们的本分，谁也别瞧不起谁。”
“你要是觉得，我们给两千块钱，是丢了你们林家的脸。那行，你现在就把那八千八的红包拿回来，换成两千的。剩下的六千八，你替我们家补上，就当是你这个当姑姑的，心疼你侄子，也替你哥嫂，长了脸面。你看怎么样？”
我一番话说完，掷地有声。
整个桌子，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我。
林莉的脸，已经变成了猪肝色。
她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你你你”了半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最后，还是她老公，拉了她一把，低声说了句：“行了，少说两句吧，丢不丢人。”
林莉这才恨恨地坐下，把头埋得低低的，再也不敢看我一眼。
一场闹剧，就此收场。
新郎新娘也松了口气，连忙去敬下一桌了。
大哥大嫂走过来，端着酒杯，有些不好意思地对我们说：“老二，弟妹，真对不住，让你们受委屈了。”
林伟摆摆手：“哥，说的哪里话。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我笑了笑，没说话。
经此一役，我想，林莉以后，应该不敢再来我们家作威作福了。
而我那个婆婆，虽然依旧板着脸，但眼神里，也多了几分忌惮。
欺软怕硬，是人的天性。
当你软弱可欺的时候，谁都想来踩你一脚。
当你亮出自己的爪牙，划清自己的底线时，他们反而会尊重你。
回家的路上，林伟一边开车，一边忍不住笑。
“老婆，你今天，真是太帅了！”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口才这么好？”
我白了他一眼。
“不是我口才好，是有些人，不把话说明白了，她就听不懂。”
“那倒是。”林伟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他腾出一只手，握住了我的手。
“老婆，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没放弃我，没放弃我们这个家。”
他的声音，很轻，但很真诚。
我回握住他的手，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
我知道，我们家的这场危机，算是过去了。
但我也知道，生活，永远不会一帆风顺。
未来，可能还会有各种各样的问题和矛盾。
但这一次，我不再害怕了。
因为我知道，我身边这个男人，他终于学会了，如何去守护我们的家。
而我，也终于学会了，如何去捍卫自己的底线和尊严。
家，不是一个讲道理的地方，但一定是一个讲爱，讲尊重，讲界限的地方。
只有守住了自己的“里子”，才能真正赢得别人的“面子”。
这个道理，我用了十多年的婚姻，才终于彻底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