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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继母带来的妹妹 我供她读完大学,她岁不谈恋爱_除非新郎官是你继母带来的妹妹 我供她读完大学,她岁不谈恋爱:除非新郎官是你第一章傍晚六点,老旧的居民楼里准时飘出饭菜的香气。林沫解下满是木屑的围裙,用温水仔细地洗了三遍手,才走进那间被油烟熏得有些发黄的厨房。继母刘梅正把一盘炒青菜盛出来,看见他,眼皮都没…继母带来的妹妹 我供她读完大学,她岁不谈恋爱_除非新郎官是你
继母带来的妹妹 我供她读完大学,她岁不谈恋爱:除非新郎官是你
第一章
傍晚六点,老旧的居民楼里准时飘出饭菜的香气。
林沫解下满是木屑的围裙,用温水仔细地洗了三遍手,才走进那间被油烟熏得有些发黄的厨房。继母刘梅正把一盘炒青菜盛出来,看见他,眼皮都没抬一下,随口吩咐:“面好了,你爸那碗多加个荷包蛋,他今天打牌累了。”
“知道了,妈。”林沫应了一声,声音有些沙哑。
他熟练地抄起大漏勺,从翻滚的开水锅里捞出三碗面。第一碗,满满当当,卧上锅里唯一一个煎得金黄焦香的荷包蛋,再浇上肉臊子,葱花点缀,这是父亲林建军的。第二碗,分量适中,肉臊子盖住面条,这是继母刘梅的。
最后一碗,锅里剩下的清汤寡水,几根面条孤零零地躺在碗底,连肉星都少得可怜。这是他的。
二十年了,从他十五岁,母亲去世,父亲带着刘梅和比他小四岁的妹妹苏念进门那天起,这三碗面的分配就成了这个家雷打不动的规矩。
林沫端着面走出厨房,客厅的旧电视正放着新闻,父亲林建军靠在沙发上,一边剔牙一边指点江山。看到林沫碗里的荷包蛋,他满意地点点头:“嗯,今天这蛋煎得不错。”
林沫把面放在他面前,转身回厨房拿自己的那碗。
“哥。”
一个清脆的声音叫住了他。苏念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厨房门口,她穿着一身干净的白裙子,手里端着一杯温水,眼神里带着一丝心疼。
“你又没给自己留肉臊子。”她说着,就要从自己碗里往林沫碗里拨。
“念念,别闹。”林沫侧身躲开,“女孩子多吃点,正在长身体。”
苏念今年已经三十二岁了,是市设计院的首席设计师,早就不是长身体的年纪了。这话林沫从她上初中说到现在,成了改不掉的口头禅。
苏念的眼圈微微泛红,她放下筷子,走到林沫身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轻声说:“哥,这是我这个月的工资和奖金,一共三万二,你拿着。你的木工作坊不是要进一批新料子吗?”
林沫手一顿,立刻把卡推了回去,脸色也严肃起来:“胡说什么?你的钱自己收好,女孩子家家的,以后嫁人要有嫁妆。哥这里够用。”
“哥!”苏念有些急了,“你每个月八千块的工资,六千都交给了家里,自己就留两千,吃穿用度,还要给你那个破作坊添东西,怎么可能够?”
“够的。”林沫的声音不大,却很坚定。他端起自己的那碗清汤面,坐到角落的小凳子上,埋头吃了起来。
客厅里,林建军和刘梅的对话清晰地传来。
“老林,下个月你外甥结婚,咱们随礼是不是得随五千?”这是刘梅的声音。
“五千?太少了,我可是他亲舅舅,怎么也得一万!这钱,让林沫出。”林建军说得理所当然。
“行。还有,我娘家那边……”
林沫默默地听着,一口一口地把面条咽下去。胃里有些泛酸,说不清是饿的,还是心里堵的。
这个家,就像一个永远填不满的窟窿。而他,就是那个负责填窟窿的人。
从十五岁辍学跟着师傅学木工开始,他挣的每一分钱,几乎都交给了这个家。供苏念从重点高中读到名牌大学,给父亲买烟买酒,应付家里大大小小的人情往来。
他自己的生活,被压缩到了极致。一件T恤穿五年,一双鞋补了又补。唯一的梦想,就是那个租来的、只有二十平米的小作坊,那里堆满了他心爱的木料和工具,是他精神的唯一寄托。
他以为,只要他付出得够多,这个重组的家庭就能和和美美。他以为,只要苏念有出息,他这个当哥哥的,吃再多苦都值得。
可他渐渐发现,有些东西,不是你付出,就能得到的。比如父亲的认可,继母的温暖。
他们把他当成一台会挣钱的机器,一台不知疲倦的提款机。
吃完饭,苏念默默地收拾碗筷。林沫起身准备回自己的小屋,林建军叫住了他。
“林沫,你过来一下。”
林建军的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林沫心里一沉,知道没什么好事。
“爸,什么事?”
“我听你刘阿姨说,你最近攒了点钱?”林建-军开门见山。
林沫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那笔钱,是他这五年来,从牙缝里省下来的,一共三十万。他打算用这笔钱,把那个小作坊盘下来,再添置一台精密的雕刻机,真正开始做自己的品牌。
“……是存了一点。”他艰难地承认。
林建军脸上露出了笑容,那笑容却让林沫感到一阵寒意。
“那就好。我最近跟你张叔合伙,看中了一个项目,稳赚不赔,就是启动资金还差三十万。你那笔钱,先拿来给我用。”
第二章
林建军的话,像一颗巨石,重重地砸在林沫的心湖里,激起千层浪。
三十万。
那不是一个简单的数字。那是他一千八百多个日夜里,每天只睡五六个小时,在漫天飞舞的木屑和刺鼻的油漆味中,一刀一刀雕刻出来,一分一分积攒下来的。那是他被机器划破无数次的手,是他被木刺扎得满是老茧的指尖,是他对未来的全部希望。
“爸,那笔钱……是我准备盘下作坊用的。”林沫的声音干涩,他试图解释。
“作坊?”林建军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语气里满是不屑,“你那个破木工房,能有什么出息?整天敲敲打打,一身穷酸气!我这是带你发财,等项目赚了钱,分你一半,不比你守着那堆破木头强?”
分一半?林沫在心里苦笑。父亲的“投资”,从来都是有去无回。从小到大,他打着各种旗号从林沫这里拿走的钱,少说也有十几万了,可家里除了那台老掉牙的电视,什么都没变。
“爸,这个项目,有风险吗?”林沫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你懂什么!我跟你张叔研究了半年了,万无一失!”林建军不耐烦地摆摆手,“你一个木匠,懂什么叫商业?听我的就行了。明天就把钱转给我。”
说完,他便不再理会林沫,转头继续看电视,仿佛只是在通知他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林沫站在原地,手脚冰凉。
他想反驳,想拒绝,想大声地告诉父亲,那笔钱是他的命,是他的梦想。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从小到大,父亲的权威就像一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任何的反抗,换来的都是更严厉的斥责和“你不孝”的道德枷锁。
“哥……”
苏念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走过来,担忧地看着他。刚才的对话,她都听见了。
她将果盘放到茶几上,然后走到林沫身边,拉了拉他的衣角,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哥,别给。那钱是你自己的。”
林沫看着妹妹清澈的眼眸,心中涌起一丝暖流。在这个家里,或许只有她,是真正关心自己的人。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继母刘梅就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她擦着手,阴阳怪气地开口了:“念念,怎么跟你哥说话呢?你爸还能害他不成?一家人,分什么你的我的。再说了,要不是你爸和你哥,你能有今天?名牌大学毕业,坐办公室,穿得干干净净的,你可得知恩图报啊。”
刘梅的话,像一根根细密的针,扎在苏念的心上,也扎在林沫的心上。
苏念的脸瞬间白了,她咬着嘴唇,反驳道:“妈!我上大学的钱,是哥一分一分挣出来的!是哥辍学打工供我读书的!这些年,他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你们看不到吗?”
“嘿!你这孩子,怎么还跟我顶上嘴了?”刘梅把毛巾往桌上一摔,提高了音量,“我不是你妈?我白养你这么大?林沫是你哥,他供你是应该的!长兄如父,懂不懂?”
“我……”苏念气得说不出话,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好了!吵什么吵!”林建军不耐烦地吼了一声,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
他瞪了苏念一眼,然后转向林沫,用命令的口吻说:“就这么定了。明天,把钱给我。”
那一刻,林沫看着父亲冷漠的侧脸,看着继母刻薄的嘴角,再看看身旁委屈得浑身发抖的妹妹。
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忽然觉得,自己这二十年的付出,就像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不是这个家的儿子,不是这个家的哥哥,他只是一个会赚钱的工具。现在,这个工具的最后一点价值,也要被榨干了。
他没有再说话,默默地转身,走回了自己那间狭小、昏暗的房间。
关上门的瞬间,他听到了外面刘梅的低语:“你看他那死人脸,好像我们欠他似的……”
林沫靠在门板上,缓缓地滑坐到地上。
房间里没有开灯,窗外城市的霓虹透过窗帘的缝隙,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抱住头,将脸深深地埋进膝盖里。
没有哭,只是觉得冷,从骨头缝里透出来的冷。
三十万,到底给还是不给?
给了,他的梦想就彻底破灭了。他将继续日复一日地做着廉价的木工活,被困在这个令人窒息的家里,直到老去。
不给,他将背上“不孝”的骂名,这个家,恐怕再也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他的人生,似乎陷入了一个死局。
就在他绝望之际,房门被轻轻地敲响了。
“哥,是我。”是苏念的声音。
第三章
林沫没有动,也没有出声。他此刻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门外安静了一会儿,然后传来苏念压低了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哥,你开开门,我有话跟你说。”
林arsh沉默了许久,终究还是不忍心让她在外面担心。他站起身,拉开了房门。
门外的走廊灯光昏黄,苏念站在门口,眼睛红红的,手里端着一杯热牛奶。
“哥,先把牛奶喝了,暖暖身子。”她把杯子递过来。
林沫接过来,牛奶的温度透过杯壁,传到他冰冷的手心,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暖意。他没有喝,只是捧着。
苏念走进房间,顺手关上了门,将外面的声音隔绝。
“哥,”她看着林沫,眼神无比认真,“钱,不能给。”
林沫抬起头,看着她。
“那是你的心血,是你的梦想。”苏念一字一句地说,“你已经为这个家付出了太多,你不能再牺牲自己的未来了。”
“可是,那是我爸。”林沫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力感。血缘,是这世上最无法挣脱的枷锁。
“他有把你当儿子吗?”苏念的声音陡然尖锐起来,但又立刻压了下去,怕外面的人听到,“他只把你当成摇钱树!哥,你醒醒吧!你为这个家付出了二十年,你换来了什么?一碗连肉臊子都舍不得给你加的面吗?”
一碗面。
这三个字,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林沫记忆的闸门。
他想起,苏念刚来这个家的时候,瘦瘦小小的,很怕生。吃饭的时候,刘梅总是把好吃的都夹到苏念碗里。而父亲,则会把他碗里的肉,夹给刘梅。年幼的他,只能默默地扒着白饭。
有一次,他实在太馋了,偷偷夹了一块红烧肉,结果被父亲用筷子狠狠地敲了手背,骂他“没规矩,不懂得孝敬长辈”。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主动夹过一次荤菜。
后来,苏念渐渐长大了,懂事了。每次吃饭,她都会想方设法地把自己的肉和菜分给他。起初是偷偷地塞,后来是光明正大地夹。
“哥,你干活累,多吃点。”这是她最常说的话。
为此,她没少挨刘梅的骂,说她“胳膊肘往外拐”。可她从来没有退缩过。
在这个冰冷的家里,苏念是他唯一的光,唯一的暖。
“哥,你听我说。”苏念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塞进林沫的手里,“这里面有五十万,是我这几年存下来的。你拿着,加上你的三十万,足够你把作坊盘下来,还能买最好的设备。你去做你想做的事,不要再管他们了。”
林沫猛地一震,像被烫到一样,要把卡推回去:“念念,这怎么行!这是你的钱!”
“我的钱,就是你的钱!”苏念用力地按住他的手,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哥,如果没有你,我根本不可能读完大学,不可能有今天。我这条命,都是你给的。现在,轮到我来帮你了。”
她哭着说:“我不想再看到你每天累得像头牛一样,回来连口热饭都吃不上。我不想再看到你穿着破旧的衣服,把所有钱都给了他们,去填那些永远也填不满的窟窿。哥,你才三十六岁,你的人生不应该只是这样!”
妹妹的眼泪,像滚烫的岩浆,灼烧着林沫的心。
他看着手里的银行卡,又看看眼前哭得梨花带雨的苏念,二十年来积压在心底的委屈、不甘、疲惫,在这一刻,轰然决堤。
他一个三十六岁的男人,在这一刻,眼眶也红了。
他没有再推辞。他知道,如果他拒绝,苏念会比他更难过。
他紧紧地握住那张卡,像是握住了全世界。
“念念……”他喉咙哽咽,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两个字,“谢谢。”
苏念破涕为笑,她用手背擦了擦眼泪:“哥,我们是一家人,说什么谢。”
是啊,一家人。
林沫看着苏念,心里忽然明悟。原来,家人真正的含义,不是血缘的捆绑,而是发自内心的相互扶持和爱护。
在这个家里,他和苏念,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这一夜,林沫想了很多。
他想起了母亲临终前拉着他的手,让他“照顾好你爸爸”。他一直把这句话当成圣旨,拼尽全力去遵守。可他忘了,母亲也曾说过,希望他能“过得开心”。
他为了“孝”,牺牲了自己的人生,可他真的开心吗?
答案是否定的。
他的人生,不应该被绑架。
天亮了。
林沫走出房间,一夜未眠,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但眼神却异常的清澈和坚定。
他做出了一个,或许会改变他一生的决定。
第四章
清晨的饭桌上,气氛一如既往的压抑。
林建军喝着粥,眼睛时不时地瞟向林沫,像是在审视一件即将到手的货物。刘梅则在盘算着拿到钱后,该给自己添置点什么首饰。
只有苏念,紧张地坐在林沫身边,手在桌下悄悄地碰了碰他,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林沫深吸了一口气,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爸,妈。”他开口,声音不大,但很清晰。
林建军和刘梅都停下了动作,看向他。
“关于那三十万块钱,”林沫迎着父亲审视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不能给你。”
“你说什么?”林建军的脸瞬间沉了下来,手里的筷子“啪”地一声拍在桌上,“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不能给你。”林沫重复了一遍,这一次,他的声音更加坚定,“那笔钱,是我用来开创自己事业的。我不会再为一些不切实际的投资,赌上我的未来。”
客厅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刘梅最先反应过来,她尖着嗓子叫道:“林沫,你这是什么意思?翅膀硬了,想单飞了?你忘了是谁把你养这么大的?”
“我没忘。”林沫平静地看着她,“这些年,我交给家里的钱,超过六十万。苏念的学费和生活费,是我出的。这个家里的水电煤气,人情往来,是我付的。我自问,对得起这个家,对得起你们。”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量化了自己的付出。这些数字,像一把把尖刀,刺破了那层“理所应当”的虚伪外衣。
林建军的脸色由黑转青,他被林沫这番话噎得半天说不出一个字。他没想到,这个一向沉默寡言、逆来顺受的儿子,今天竟然敢当面“算账”。
“你……你这是在跟我算账?”林建军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林沫的鼻子骂道,“我生你养你,给你口饭吃,你跟我算这个?没有我,哪有你!你这个不孝子!”
“爸,我不是在算账,我只是在陈述事实。”林沫站起身,他的目光平静而决绝,“从今天起,我每个月会给家里三千块钱作为生活费,这是我应尽的赡养义务。其他的,我不会再多给一分。我的钱,要用在我自己的事业上。”
“反了!真是反了天了!”林建军猛地站起来,抄起桌上的一个碗就朝林沫砸了过去。
林沫没有躲。
“哥,小心!”苏念惊呼一声,想也没想就扑了过去,挡在了林沫身前。
瓷碗“砰”的一声,砸在了苏念的后背上,碎裂开来,汤水和面条洒了她一身。
苏念疼得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林沫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他猛地推开苏念,冲到林建军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对父亲动手。
“你凭什么打她!”林沫的胸膛剧烈起伏,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
他可以忍受自己受尽委屈,但他绝对不能容忍任何人伤害苏念。苏念是他的底线,是他的逆鳞。
林建军被儿子眼中的凶狠吓了一跳,一时竟忘了反抗。
“我……我打的是你这个不孝子!”他色厉内荏地喊道。
“哥,我没事,你放手。”苏念忍着痛,拉住了林沫的胳膊。
林沫回头看了一眼苏念,眼中的怒火渐渐被心疼取代。他松开手,将林建军狠狠地推开。
他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苏念身上,柔声问:“怎么样?疼不疼?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我没事,哥,就是一点皮外伤。”苏念摇了摇头,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感动。
林沫不再理会呆愣在原地的林建军和刘梅,他扶着苏念,头也不回地朝门外走去。
“林沫!你给我站住!”林建军在身后咆哮,“你今天要是敢走出这个家门,就永远别再回来!”
林沫的脚步顿了一下。
他没有回头,只是冷冷地丢下一句话:“这个家,不回也罢。”
说完,他带着苏念,毅然决然地走出了那扇他进出了二十年的门。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有些刺眼。
林沫眯了眯眼,感觉像是获得了一场新生。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的人生,将不再受任何人的摆布。他要为自己,也为苏念,活出一个全新的未来。
第五章
离开了那个令人窒息的家,林沫带着苏念先去了一家社区医院。医生检查后,说只是软组织挫伤,没什么大碍,开了些活血化瘀的药膏。
林沫这才松了口气。
从医院出来,苏念看着林沫,轻声问:“哥,我们现在去哪?”
“去我的作坊。”林沫的眼神里,闪烁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光芒,“从今天起,那里就是我们的新家。”
二十平米的木工作坊,一半堆着木料和工具,另一半被林沫收拾出了一小块生活区。一张单人床,一张小桌子,一个电磁炉,简陋却干净。
“哥,这里……太小了。”苏念看着眼前的景象,有些心疼。
“暂时先住着。”林沫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笑着说,“等哥赚了钱,就给你买个大房子,带阳台,种满你喜欢的花。”
苏念看着林沫脸上久违的笑容,那笑容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希望,不再是过去那种麻木和疲惫。她的心里,也跟着亮堂了起来。
“好。”她用力地点点头。
接下来的日子,是林沫三十六年来,过得最舒心,也是最忙碌的一段时光。
他用自己的三十万,加上苏念硬塞给他的二十万(另外三十万他坚持让她自己留着),盘下了作坊,又添置了梦寐以求的德国进口雕刻机。
他不再是那个为了生计,什么零活都接的木匠林师傅了。他开始专注于自己最擅长的领域——中式榫卯结构的家具设计和制作。
他把自己关在作坊里,没日没夜地画图、选料、切割、打磨。每一块木头,在他手里,都仿佛被赋予了生命。
苏念则成了他最得力的助手和最贴心的后勤部长。
她用自己的设计专业知识,帮林沫优化图纸,提出符合现代审美的建议。她承包了所有的一日三餐,把小小的生活区打理得井井有条。
每天中午和晚上,无论林沫多忙,苏念都会准时把热腾腾的饭菜端到他面前。饭菜很简单,但每一顿,都有一个荷包蛋,或者几块肉。
“哥,你干活累,要多补充营养。”她总是这样说。
林沫每次看着碗里的饭菜,心里都暖洋洋的。他终于体会到,被人关心和爱护,是怎样一种幸福的感觉。
他们的生活虽然清贫,但充满了希望和欢声笑语。
林沫的才华,也很快得到了市场的认可。
他设计制作的一套名为“山居”的茶室家具,被一个懂行的老板看中,以二十万的价格买下。这笔钱,是他的第一桶金,意义非凡。
紧接着,订单像雪片一样飞来。他的“沫语木艺”工作室,在圈子里渐渐有了名气。很多人都慕名而来,求购他亲手制作的家具。
林沫变得越来越忙,也越来越自信。他不再是那个沉默寡言、眼神黯淡的男人了,他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沉稳而迷人的光彩。
而那个家,自从他们离开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他们。
林沫每个月会准时往林建军的卡里打三千块钱,但林建军一次都没有主动给他打过电话。
直到三个月后的一天,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找到了作坊。
是继母刘梅。
她看起来比之前憔悴苍老了许多,两鬓甚至有了白发。
“林沫……”她站在门口,有些局促不安。
林沫正在打磨一个书架,他停下手里的活,平静地看着她:“有事吗?”
刘梅的嘴唇动了动,最终化作一声叹息:“你爸……他投资失败了。”
第六章
林沫的心,并没有像预想中那样,泛起一丝波澜。他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然后继续低头打磨手中的木料。
那三十万,果然是有去无回。
刘梅见他反应冷淡,急了,上前一步说道:“他不仅把你的三十万赔光了,还找高利贷借了二十万,现在利滚利,已经变成四十万了!那些人天天上门催债,家里的东西都快被他们搬空了!”
她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林沫,你爸他也是为了这个家好,想让大家过上好日子。他现在知道错了,整天在家里唉声叹气,人都瘦了一大圈。你……你就帮帮他吧!你现在不是能挣钱了吗?那四十万,对你来说应该不是问题吧?”
林沫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着刘梅。
“他想让大家过上好日子?”林沫冷笑一声,“他是想让他自己过上好日子吧?如果他真的为了这个家,为什么在我辍学打工的时候,他拿着我的血汗钱去打牌?为什么在念念需要交学费的时候,他连一百块钱都不肯掏?”
“这些年,他从我这里拿走的钱,还少吗?哪一次,他不是说‘为了这个家’?可结果呢?这个家,除了越来越破,有过一点改变吗?”
林沫的话,像一把把刀子,戳破了刘梅最后的伪装。
刘梅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囁嚅着说:“那……那毕竟是你爸啊!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我会救他。”林沫的话,让刘梅的眼睛瞬间一亮。
但林沫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如坠冰窟。
“我会帮他还掉那四十万的高利贷。但是,我有两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说!”刘梅急切地问。
“第一,让他写下欠条,这四十万,算是我借给他的,以后他必须每个月从退休金里还我,直到还清为止。”
“第二,”林沫的目光扫过刘梅,“现在住的那个房子,是我妈留下的。房产证上,是我和我爸两个人的名字。我要他把他的那一半,过户给我。”
“什么?”刘梅失声尖叫起来,“那房子要是给了你,我们住哪?”
“你们可以继续住,我不要房租。”林沫的语气不容置喙,“我只是要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我妈留下的房子,不能被他拿去抵债,或者被某些人惦记。”
他说的“某些人”,指的自然是刘梅和她娘家的那些亲戚。
刘梅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她知道,林沫这是在釜底抽薪,彻底断了他们的后路。
可是,面对四十万的巨额债务和高利贷的逼迫,她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好,我回去跟他商量。”刘梅失魂落魄地走了。
三天后,林建军主动给林沫打了电话。电话里,他没有了往日的威严和理直气壮,声音听起来苍老而疲惫。
他同意了林沫的两个条件。
林沫没有拖延,他带着律师和四十万现金,回了那个久违的“家”。
家里一片狼藉,墙上被泼了红油漆,写着“欠债还钱”四个大字。林建军坐在沙发上,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
在律师的见证下,林建军签下了四十万的欠条,并签署了房产转让协议。
当林沫把那四十万现金交给催债人,把他们打发走之后,林建军看着他,嘴唇哆嗦了半天,才说出一句:“林沫,爸……对不起你。”
林沫看着他,心中五味杂陈。
迟来的道歉,并不能抹去二十年的伤痕。但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和父亲之间那段沉重而不对等的关系,终于画上了一个句号。
他没有恨,也没有原谅,只是解脱了。
“好好过日子吧。”他留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了。
他没有再回头。
屋外阳光正好,他看到苏念正站在不远处的大树下等他。她看到他出来,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朝他挥了挥手。
林沫的心,瞬间被填满了。
他快步向她走去。他知道,那里,才是他真正的归宿。
第七章
解决了父亲的债务问题,林沫的生活彻底回归了正轨。
“沫语木艺”的名气越来越大,订单已经排到了第二年。他不再满足于小作坊的规模,租下了一个更大的厂房,招了几个踏实肯干的徒弟。
他不再是那个埋头苦干的木匠,而是一个小有成就的企业家。他给苏念在市中心买了一套大平层,带一个宽敞的向阳露台。
搬家那天,苏念站在露台上,看着满眼的阳光,开心地像个孩子。
“哥,我们真的有自己的家了。”
林沫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的笑脸,心里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他做到了,他给了她一个安稳的家。
苏念也把她的设计工作室搬到了新家里。兄妹俩,一个在楼下的厂房里与木头为伴,一个在楼上的画室里与图纸为伍,各自在自己的领域里发光发热,又相互扶持,彼此温暖。
他们的日子,过得平静而幸福。
但平静之下,总有一些暗流在涌动。
苏念三十二岁了。
这个年纪,在亲戚朋友眼中,已经是不折不扣的“大龄剩女”。
继母刘梅,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对林沫和苏念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她隔三差五地炖了汤送过来,嘘寒问暖,比亲妈还亲。
当然,她最关心的,还是苏念的终身大事。
“念念啊,你王阿姨给你介绍了一个对象,是大学老师,人品学问都好,你去见见?”
“念念,我娘家那边有个远房侄子,自己开了公司,年少有为,照片我带来了,你看看?”
每一次,苏念都只是微笑着,用工作忙的借口,不着痕迹地拒绝。
林沫起初也觉得,妹妹是该找个好人家嫁了。他也旁敲侧击地问过几次,但苏念总是岔开话题。
直到那天,一个叫周凯的男人,捧着一大束玫瑰花,出现在了工作室门口。
周凯是苏念的大学同学,一直对她穷追不舍。他现在是一家上市公司的副总,事业有成,外形俊朗,是很多人眼中的金龟婿。
“念念,我听说你一直单身,是不是在等我?”周凯的眼神深情款款。
工作室的几个年轻徒弟都在起哄,吹着口哨。
林沫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心里却莫名地感到一阵烦躁和不舒服。
他看到苏念的脸上并没有惊喜,反而是一种礼貌而疏离的尴尬。
“周凯,谢谢你的花,但我真的没有谈恋爱的打算。”苏念拒绝得很干脆。
“为什么?”周凯不解,“你这么优秀,为什么要单身?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苏念没有回答,只是低下了头。
那天晚上,林沫第一次和苏念发生了争执。
“那个周凯,我看人还不错,对你也是真心的,你为什么不给他一个机会?”林沫坐在沙发上,语气有些生硬。
苏念正在厨房里洗水果,听到这话,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
“哥,我不喜欢他。”
“不喜欢可以慢慢培养感情嘛。”林沫皱着眉,“你总不能一辈子不嫁人吧?你到底在等什么?”
苏念沉默了。
林沫见她不说话,心里那股无名火更盛了:“你是不是心里有人了?是谁?告诉我,哥帮你去看看。”
苏念转过身,背对着他,肩膀微微颤抖。
过了很久,她才用一种近乎梦呓般的声音,轻轻地说:“有。我心里是有人了。”
“是谁?”林沫追问。
苏念没有回答。
她只是关掉了水龙头,擦干手,默默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那一夜,林沫失眠了。
他翻来覆去地想,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能让苏念如此死心塌地地等着?他把苏念身边所有的男性朋友都过滤了一遍,却找不到一个可疑的对象。
一种他自己也说不清楚的恐慌,渐渐笼罩了他的心。
第八章
从那天起,林沫和苏念之间,似乎多了一层看不见的隔阂。
他们依然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苏念依然会为他准备一日三餐,关心他的冷暖。但她的话变少了,笑容也变少了。
林沫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试图找苏念好好谈谈,可苏念总是有意无意地避开他。
他甚至开始偷偷地观察苏念,想从她的通话记录、社交软件里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但苏念的生活简单得像一张白纸,除了工作,就是和他在一起。
那个她心里的人,到底是谁?
这个谜团,像一根刺,深深地扎在林沫的心里。
转眼,就到了年底。
林沫接了一个大单,为一个度假村设计并制作全套的中式家具。工期很紧,他带着徒弟们加班加点,忙得脚不沾地。
这天晚上,他忙到深夜才回家。打开门,发现客厅的灯还亮着,苏念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身上只盖了一条薄薄的毯子。
茶几上,放着一碗已经凉透了的银耳莲子羹。
林沫的心,猛地一疼。
他走过去,轻轻地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苏念身上。他想把她抱回房间,可刚一弯腰,苏念就醒了。
“哥,你回来了?”她揉着惺忪的睡眼,声音里带着一丝沙哑。
“嗯。”林沫应了一声,“怎么在沙发上睡着了?会着凉的。”
“我等你回来。”苏念坐起身,把那碗银耳羹推到他面前,“给你炖的,润润肺。你最近咳嗽得厉害。”
林沫看着那碗银耳羹,又看看苏念布满血丝的眼睛,心里百感交集。
“念念,”他坐到她身边,声音放得很柔,“我们……好好谈谈,行吗?”
苏念的身体僵了一下,她点了点头。
“你心里那个人,到底是谁?”林沫终于问出了那个困扰他许久的问题,“你告诉我,无论他是谁,只要你喜欢,只要他对你好,哥都支持你。”
苏念低着头,双手紧紧地绞着衣角,没有说话。
客厅里,只剩下墙上挂钟“滴答滴答”的声音。
林沫叹了口气,以为她还是不肯说。他站起身,准备去把银耳羹热一下。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苏念忽然从背后,紧紧地抱住了他。
林沫浑身一震,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能感觉到,苏念的身体在微微发抖。她的脸颊贴在他的后背上,滚烫的眼泪,瞬间浸湿了他的衬衫。
“哥……”
她的声音,带着压抑了太久的委屈和深情,在寂静的夜里,清晰地响起。
“我等的人,是你。”
第九章
“我等的人,是你。”
这六个字,像一道惊雷,在林沫的脑海里轰然炸响。
他整个人都懵了,僵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他甚至以为,是自己因为太过劳累,出现了幻听。
“念念,你……你说什么?”他的声音干涩得几乎发不出声。
“我说,我等的人,一直都是你。”苏念抱得更紧了,仿佛要将自己揉进他的身体里,“从我十二岁,第一次见到你,看你默默地把碗里唯一的荷包蛋夹给我的时候,我的心里,就只有你一个人了。”
“你供我读书,为我遮风挡雨,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给了我。在我心里,你不是哥哥,你是我生命里唯一的光,是我想托付一生的人。”
“这些年,我努力学习,努力工作,就是想有一天能站在你身边,告诉你,我长大了,可以照顾你了,可以和你并肩了。”
“可是,你从来都只把我当妹妹。”
苏念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击着林沫的心脏。
他脑子里乱成一团。
妹妹?爱人?
这两个截然不同的身份,在他脑海里疯狂地交织、碰撞。
他一直以为,他对苏念的感情,是哥哥对妹妹的疼爱和责任。他想给她最好的生活,想让她嫁一个好男人,幸福一生。
可是,当他听到她说她心里有人的时候,他为什么会感到心烦意乱?当周凯向她表白的时候,他为什么会感到莫名的愤怒和嫉妒?
当她此刻抱着他,向他哭诉着多年的深情时,他的心,为什么会痛得无法呼吸,却又有一丝……窃喜?
林沫不敢再想下去。
“念念,你别胡说!”他猛地挣开她的怀抱,转过身,不敢看她的眼睛,“我们是兄妹!”
“我们没有血缘关系!”苏念抬起头,满脸泪痕,眼神却异常坚定,“法律上,我们是两个独立的个体。哥,你不要再用‘兄妹’这个词来骗我,也骗你自己了!”
她上前一步,勇敢地直视着他的眼睛:“你敢说,你对我,真的只是兄妹之情吗?你敢说,你希望我嫁给别人,和别的男人生儿育女,相伴一生吗?”
林沫被她问得哑口无言。
他不敢说。
因为答案,是否定的。
他无法想象,苏念挽着另一个男人的胳膊,对他巧笑嫣然的模样。只要一想到那个画面,他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快要窒息。
他一直以为那是哥哥对妹妹的占有欲。
直到此刻,他才恍然大悟。
原来,在二十年的朝夕相处中,在那些细水长流的岁月里,他对她的感情,早已超越了兄妹之情。
只是,他被“哥哥”这个身份,被沉重的责任和道德感,牢牢地束缚住了。他不敢去想,也不敢去承认。
“哥,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突然,你可能一时无法接受。”苏念看着他震惊而混乱的表情,吸了吸鼻子,努力地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关系,我可以等。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意。”
说完,她擦干眼泪,转身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客厅里,只剩下林沫一个人,呆呆地站着。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她身上淡淡的馨香,和她泪水的温度。
他抬起手,抚上自己的胸口。
那里,一颗心,正不受控制地,狂跳着。
第十章
那一夜的告白,像一颗投入湖心的石子,彻底打破了两人之间平静的表象。
接下来的几天,气氛变得有些微妙和尴尬。
林沫刻意地躲着苏念。他不敢看她的眼睛,害怕从那双清澈的眼眸里,看到自己慌乱的倒影。他整天泡在厂房里,用疯狂的工作来麻痹自己,试图将那些纷乱的思绪从脑海中驱逐出去。
苏念也没有再逼他。她像往常一样,照顾着他的饮食起居,只是眉宇间,多了一丝挥之不去的忧伤。
她把所有的热情,都投入到了度假村项目的设计中。她为林沫的家具,设计了与之相匹配的室内软装方案。她的设计,充满了禅意和灵气,与林沫的家具风格完美地融合在一起,让整个项目的设计稿,提升了好几个档次。
项目方的老板看了设计稿后,赞不绝口,当即决定,将整个度假村的室内设计,都交给苏念来负责。
这是一个巨大的机会,也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苏念为此忙得昏天黑地,经常熬到深夜。
林沫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想关心她,想让她多注意身体,可话到嘴边,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这天晚上,林沫从厂房回来,看到苏念房间的灯还亮着。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端了一杯热牛奶,敲响了她的房门。
“进来。”苏念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
林沫推门进去,看到苏念正趴在桌上画图,桌边堆满了各种资料和图纸。
“很晚了,早点休息吧。”他把牛奶放到她手边。
“嗯,画完这点就睡。”苏念头也没抬。
林沫看着她消瘦的侧脸和眼下的青黑,心里一阵刺痛。他走过去,从她身后,握住了她画图的手。
“别画了。”他的声音沙哑,“身体要紧。”
苏念的身体一僵,笔从指间滑落,掉在图纸上。
她没有回头,只是轻声说:“哥,你是在关心我吗?”
“……是。”林沫艰难地吐出一个字。
“是以哥哥的身份,还是……”苏念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林沫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
他看着她的背影,那些刻意压抑和回避的情感,在这一刻,如同冲破堤坝的洪水,再也无法抑制。
他沉默了许久,然后,用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柔而郑重的声音,回答了她。
“是以一个男人,关心自己心爱女人的身份。”
苏念猛地回过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喜。
林沫看着她,眼神里,是化不开的深情和歉意。
“对不起,念念。”他伸出手,轻轻地抚上她的脸颊,“是我太迟钝,太懦弱。我一直不敢承认,不敢面对自己的内心。其实,我早就爱上你了。”
“我害怕世俗的眼光,害怕别人说闲话,更害怕……会亵渎了我们之间那份纯粹的亲情。”
“可是,当我看到你为了我,变得不开心,变得憔悴,我才知道,什么世俗,什么眼光,都比不上你的笑容重要。”
“念念,原谅我,让我爱你好吗?”
苏念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簌簌地往下掉。但这一次,是喜悦的泪水。
她等了太久太久,终于等到了这句话。
她没有说话,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然后扑进他的怀里,放声大哭。
林沫紧紧地抱着她,像是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他低头,吻去她脸上的泪水,然后,深深地吻上了她的唇。
窗外,月光如水。
房间里,两个饱经磨难的灵魂,终于在这一刻,紧紧地相拥在一起。
所有的等待和煎熬,都化作了此刻的温情和甜蜜。
第十一章
捅破了那层窗户纸,林沫和苏念的感情,迅速升温。
他们不再掩饰对彼此的爱意。一个眼神,一个微笑,都充满了浓情蜜意。工作室的徒弟们,很快就看出了端倪,纷纷改口,称呼苏念为“师娘”。
苏念每次听到,都羞红了脸,心里却甜得像蜜一样。
林沫也彻底变了一个人。他不再是那个沉闷的“工作狂”,他开始学着享受生活。他会陪着苏念,在露台上种满鲜花;他会在周末,开车载着她去郊外写生;他甚至学会了做饭,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苏念每次都吃得干干净净。
他们的爱情,没有轰轰烈烈,却在平淡的日子里,开出了最美的花。
度假村的项目,在他们两人的通力合作下,取得了巨大的成功,成为了业内的标杆。“沫语木艺”和苏念的设计工作室,都因此声名大噪。
事业和爱情,双双丰收。
就在他们筹备婚礼的时候,林建军和刘梅,找上了门。
他们是来送户口本的。
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两位老人的态度,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林建军不再是那个颐指气使的大家长,他变得沉默寡言,甚至有些讨好地看着林沫。刘梅则拉着苏念的手,嘘寒问暖,一口一个“好孩子”。
“林沫,念念,你们要结婚,是天大的好事。”刘梅笑着说,“我们是来给你们送祝福的。”
林建军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还有一个存折,递到林沫面前。
“这里面,是十万块钱,还有这些年,你打给我的生活费,我都给你存着了,一分没动。”林建军的声音有些哽咽,“爸以前……混蛋,对不起你们。这点钱,不多,就当是爸给你们的新婚贺礼,给念念添点嫁妆。”
林沫看着眼前的存折,心里百感交集。
他知道,父亲是真的悔悟了。
他没有收,只是说道:“钱,你们留着自己养老吧。以后,常过来吃饭。”
一句“常过来吃饭”,让林建...军和刘梅,都红了眼眶。
他们知道,这是林沫和苏念,真正地,重新接纳了他们。
这个曾经支离破碎的家,在经历了这么多风雨之后,终于以一种全新的方式,重新凝聚在了一起。
婚礼那天,阳光明媚。
林沫穿着笔挺的西装,站在红毯的尽头,看着苏念穿着洁白的婚纱,由林建军挽着,一步一步,向他走来。
林建军将苏念的手,郑重地交到林沫手里,拍了拍他的肩膀,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儿子,好好对她。她是个好姑娘。”
“我会的。”林沫用力地点了点头。
他握住苏念的手,那只手,他牵了二十年。从她还是个小女孩,到如今成为他美丽的新娘。
他看着她,眼中是化不开的温柔和宠溺。
“苏念小姐,你愿意嫁给你面前的这位林沫先生,无论贫穷还是富贵,无论健康还是疾病,都爱他,忠于他,直到永远吗?”
苏念含着泪,笑着说:“我愿意。”
“林沫先生,你愿意娶你面前的这位苏念小姐,无论贫穷还是富贵,无论健康还是疾病,都爱她,忠于她,直到永远吗?”
林沫看着她,深情地回答:“我愿意。”
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林沫拥抱着自己的新娘,在所有人的祝福中,深深地吻了下去。
他知道,幸福或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他用二十年的付出,换来了生命中最重要的珍宝。
往后余生,他将用尽全力,去爱她,守护她,给她一个,最温暖的家。
第十二章
婚后的生活,甜蜜而温馨。
林沫和苏念,既是生活中的伴侣,也是事业上的最佳拍档。他们的工作室,强强联合,推出了联名品牌“沫念”,主打高端定制家居。
品牌理念,源于他们自己的故事——“用爱与时光,打造有温度的家”。
这个理念,打动了无数人。“沫念”很快就成了行业内的一线品牌,甚至走出了国门,在国际上都获得了很多设计大奖。
林沫不再需要亲自动手制作每一件家具,他有了自己的设计团队和工厂。但他依然保留着那个二十平米的小作坊。
他把那里,改造成了一个小小的陈列室。里面摆放着他为苏念亲手打磨的第一张梳妆台,他们在新家里用的第一张餐桌,还有他为他们未来的孩子,准备好的一张精致的摇篮。
每当有空,他都会带着苏念回到这里。
他们会坐在那张旧旧的餐桌旁,吃着苏念亲手做的饭菜,聊着过去的点点滴滴。
“哥,你还记得吗?以前你总是吃那碗清汤面。”苏念笑着说,眼角却有些湿润。
“记得。”林沫握住她的手,“不过,我现在更喜欢吃你做的荷包蛋。”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一辈子的那种。”
苏念的脸,红了。
一年后,他们的女儿出生了。林沫给她取名“林思念”。
小生命的到来,给这个家增添了更多的欢乐。
林建军和刘梅,彻底变成了“孙女奴”,抢着带孩子。看着小思念咿咿呀呀的笑脸,两位老人的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一个周末的午后,阳光正好。
林沫和苏念带着小思念,在小区的草坪上散步。
林建军和刘梅跟在后面,手里提着孩子的各种用品,脸上是满足的笑容。
不远处,几个邻居在议论。
“那不是‘沫念’的老板吗?真看不出来,这么成功的人,还这么顾家。”
“是啊,你看他对她老婆,那眼神,真是羡煞旁人。”
“听说他老婆,是他继母带来的妹妹?”
“那又怎么样?没血缘关系。你看他们多幸福。这才是真正的爱情,能经得起时间的考验。”
林沫听着那些议论,没有在意。
他低头,看着怀里抱着女儿,笑靥如花的苏念。
阳光洒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美得像一幅画。
他想起了二十多年前,那个瘦弱、胆怯的小女孩,第一次走进他家门的样子。
他想起了这二十多年来,他们一起走过的风风雨雨。
他的人生,前半段充满了牺牲和隐忍,像一块被压在最底层的基石。而苏念,就是从这块基石上,开出的一朵最美的花。
如今,这朵花,不仅绽放了自己,也照亮了他整个生命。
“在想什么呢?”苏念抬头问他。
林沫笑了笑,低下头,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地印下一个吻。
“在想,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是的,最幸福的人。
因为他用半生的付出,守护了一个女孩长大。
而那个女孩,用余生的爱,温暖了他的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