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文章推荐

露水之爱全文免费阅读完整版 - 笔趣阁

摘要:《露水夫妻重生后》作者:夕阶酒很多年后,我依然在开车,只是副驾的位置,再也没让除了货物之外的任何人坐过。那个位置像一道结了痂的伤疤,平时不痛不痒,可一旦有不识趣的人想拉开车门坐上去,就会猛地一下,疼到骨子里。那道伤疤,是一个叫小雅的姑娘留下的。时间是最好的磨盘,把记忆里所有尖锐的棱角都磨得圆润,只剩…
《露水夫妻重生后》作者:夕阶酒

很多年后,我依然在开车,只是副驾的位置,再也没让除了货物之外的任何人坐过。那个位置像一道结了痂的伤疤,平时不痛不痒,可一旦有不识趣的人想拉开车门坐上去,就会猛地一下,疼到骨子里。

那道伤疤,是一个叫小雅的姑娘留下的。

时间是最好的磨盘,把记忆里所有尖锐的棱角都磨得圆润,只剩下一种模糊而沉重的钝痛。从那天起,我用了整整十年的时间,才慢慢想明白,那个雨夜,在我那辆名为“老伙计”的东风天龙里,我失去的,远比我得到的要多得多。

现在,就让我从头说起吧,从那个轮胎沾满泥泞,空气里满是柴油和廉价香烟味道的夏天开始。

第1章 国道上的雨和她

那年我二十八岁,开长途货车已经第五个年头了。这活儿,说白了就是拿时间和身体换钱。一个人,一辆车,一条仿佛永远没有尽头的路。驾驶室就是我的全世界,方向盘是我唯一能握住的命运,而陪伴我的,只有发动机永不停歇的轰鸣,和电台里时断时续的音乐。

我有个谈了三年的未婚妻,林玥。她在我们老家的县城当会计,人长得清秀,性子也温和。每次出车前,她都会给我准备一大包吃的,叮嘱我路上慢点,别太累。我们的通话内容永远是那么几样:今天跑了多少公里?货送到了吗?什么时候回来?家里的房贷还差多少?什么时候能攒够钱办婚礼?

这些问题像一根根结实的缆绳,把我拴在现实的码头上,让我不至于在漫长而孤独的旅途中漂走。可有时候,缆绳太紧了,也会让人觉得喘不过气。我爱林玥,爱她给予我的那份安稳,但这份安威背后,是复一日在国道和高速上用生命磨出来的枯燥与疲惫。

那天,我从云南拉一批水果去成都,走到川滇交界的一段国道时,天突然就变了脸。前一秒还是火辣辣的太阳,后一秒豆大的雨点就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雨刮器开到最大,也只能在眼前划出两道模糊的扇形。这种天气开车最耗神,我把车速降下来,眼睛死死盯着前方被雨水模糊的路面。

就在一个拐过山坳的弯道后,我看到了她。

她就站在路边的一棵大桉树下,浑身湿透了,单薄的连衣裙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瘦削的轮廓。她没有打伞,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看起来很旧的帆布包,像是抱着自己全部的世界。她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上,雨水顺着发梢往下滴,脸色在昏暗的天光下显得异常苍白。

国道上很少有客车,这种荒郊野岭,又是这样的鬼天气,一个单身姑娘站在这里,怎么看都透着一股不寻常。我心里嘀咕着,现在的骗子花样多,万一是个“仙人跳”呢?可当我开着车从她身边经过,从后视镜里看到她那双绝望又无助的眼睛时,心里某个地方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那眼神,我看过。几年前我爸生重病,我揣着借来的钱在医院走廊里奔走无门时,我在玻璃窗的反光里,看到过一模一样的眼神。

我犹豫了大概十秒钟,最终还是把车缓缓靠边停下了。巨大的车身带起的风,让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我降下车窗,冲她喊:“嘿!去哪儿啊?要不要搭个车?”

她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停车。她迟疑地朝我走过来,雨水打湿了她的睫毛,让她看起来像一只受了惊的小鹿。

“师傅……我去成都,您顺路吗?”她的声音很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像是怕我拒绝。

“上来吧,正好顺路。”我指了指副驾的车门。

她脸上露出一种得救了似的表情,连声道谢,拉开车门笨拙地爬了上来。她一坐进车里,一股潮湿的、带着青草味的凉气就瞬间充满了整个驾驶室。她把那个宝贝似的帆布包放在腿上,局促地坐在座位边缘,双手绞在一起,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谢谢您,师傅。”她又说了一遍,声音依旧很小。

“没事儿。”我重新发动车子,巨大的车身在雨中再次缓缓前行。“把这个擦擦吧,别感冒了。”我从储物格里抽出一块还算干净的毛巾递给她。

她接过去,小声说了句“谢谢”,然后开始仔细地擦拭头发和脸上的雨水。我瞥了她一眼,这才看清她的长相。很年轻,大概也就二十出头,算不上多漂亮,但五官很清秀,特别是那双眼睛,又大又亮,只是此刻里面盛满了疲惫和不安。

“一个人去成都干嘛?走亲戚?”我没话找话地问,试图打破这有些尴尬的沉默。跑长途的司机,大多都有些话痨的潜质,不然一个人在路上能把自己憋疯。

她擦头发的动作顿了一下,低着头,声音闷闷地说:“去找份工作。”

“哦。”我应了一声,感觉这话题似乎不太好继续。看她的样子,不像是出来打工那么简单,倒像是……逃出来的。

车厢里再次陷入沉默,只有雨刮器规律的刮动声和发动机的轰鸣声。外面的天色越来越暗,雨也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我打开了车里昏黄的顶灯,灯光下,能看到她单薄的连衣裙上沾着几块泥点,脚上的一双白色帆布鞋也已经脏得看不出本色。

“饿不饿?后面卧铺上有吃的,自己拿。”我指了指驾驶座后面的小床。

她摇了摇头,“不饿,谢谢师傅。”

我没再劝,自己从仪表台上拿起一个凉了的馒头,就着一瓶矿泉水啃了起来。这是我的常态,吃饭从来没个准点。

“师傅,您真是个好人。”过了很久,她突然开口说道。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好人卡”弄得有点不好意思,嘴里嚼着馒头含糊地说:“谈不上,出门在外的,谁没个难处。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以后别一个人在这种地方等车,不安全。”

她没说话,只是把头转向了窗外,看着被雨水冲刷得模糊不清的夜色。我看到她的肩膀在微微耸动,似乎是在无声地哭泣。我心里叹了口气,把剩下半个馒头咽下去,决定不再多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有些故事,不适合讲给路上的陌生人听。

第2章 卧铺上的秘密

雨一直下到半夜才渐渐停了。国道在山区里盘旋,路况不好,加上天黑,我开得格外小心。旁边座位上的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她大概是太累了,头靠在车窗上,呼吸均匀而绵长。昏黄的灯光下,她的侧脸显得很恬静,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我把车里的暖风开大了一点,又从卧铺上扯过我的外套,轻轻盖在了她身上。

凌晨两点多,我实在熬不住了,眼皮像灌了铅一样沉。我把车开进一个相对开阔的服务区,这里停着不少和我一样的长途货车,司机们都在车里或者服务区的廉价旅馆里休息。我熄了火,驾驶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虫鸣。

我扭头看了看她,她还在熟睡。我不想吵醒她,就准备在驾驶座上凑合一晚。刚把座椅靠背放倒,她却醒了。

“师傅……到成都了吗?”她揉着眼睛,声音里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没呢,早着。天亮再走,我先睡会儿。”我轻声说。

她“哦”了一声,坐直了身体,把我盖在她身上的外套递还给我。“谢谢您,师傅。”

“不用。”我把外套扔到卧铺上,“你睡吧,到地方我叫你。”

她却没有再躺下,而是抱着那个帆布包,安静地坐在黑暗里。我能感觉到她的目光,在黑暗中,那种注视让人有些不自在。

“怎么了?”我问。

她沉默了一会儿,才用一种近乎耳语的声音说:“师傅,我……我没有钱。”

我心里“咯噔”一下。其实从她上车时那副样子,我就猜到她可能身无分体。但我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地说出来。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是说“没事儿,就当顺路捎你一程”,还是问她“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的沉默,似乎让她更加紧张了。

“我不是想赖账,”她急急地解释道,“我……我本来是带着钱的,但是……在昆明火车站被人偷了。我没办法,只能一路搭车,想去成都找我一个远房表姐,到了那里就好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听起来不像是撒谎。一个钱包被偷、举目无亲的小姑娘,在这种情况下,除了搭顺风车,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行了,我知道了。”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钱的事儿别想了,就当我学雷锋了。你安心睡吧,明天到了成都,找到你表姐就行。”

我说完,翻了个身,背对着她,表示这个话题已经结束了。可我能感觉到,她并没有因此而放松下来。黑暗中,我能听到她压抑着的、细微的抽泣声。那种声音,像一只无助的小猫在呜咽,挠得人心烦意乱。

“别哭了。”我有些不耐烦地说,“多大点事儿。”

我的语气可能有点重,她的哭声立刻停了。车厢里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这种寂静比刚才的抽泣更让人难受。我叹了口气,转过身来,从储物格里摸出烟和打火机。

“会抽烟吗?”我问。

她摇了摇头。

我自顾自点上一根,摇下一点车窗,让烟雾飘散出去。尼古丁的味道让我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

“我叫陈默。”我说。

“我叫小雅。”她小声回答。

“小雅。”我念了一遍这个名字,“雅致的雅?”

“嗯。”

“家里人知道你出来吗?”我问。

这个问题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她的话匣子。在接下来断断续续的讲述中,我大致拼凑出了她的故事。她家在云南一个很偏远的山村,父亲好赌,欠了一屁股债,为了还债,要把她嫁给邻村一个五十多岁的瘸子,彩礼五万块。她不愿意,就偷了家里仅有的一点积蓄跑了出来,想去成都投奔一个很多年没联系过的表姐。结果,人还没到成都,钱就在路上被偷了。

这是一个俗套得不能再俗套的故事,在跑长途的路上,我听过比这更离奇、更悲惨的故事。可当这个故事从眼前这个叫小雅的姑娘嘴里说出来时,我还是感到一阵莫名的心堵。

“那你找到你表姐以后呢?有什么打算?”我问。

“我不知道,”她茫然地摇了摇头,“先找份工作,能养活自己就行。”

我弹了弹烟灰,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心里五味杂陈。一个二十岁的姑娘,未来对她来说,却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睡吧,”我说,“去卧铺上睡,那里舒服点。”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听话地脱了鞋,爬到了驾驶座后面的卧铺上。那张卧铺很窄,是我的移动卧室,上面有我的被子和枕头,充满了我的气息——一种混杂着汗味、烟味和柴油味的、属于长途司机的味道。

我以为她会很快睡着,可没过多久,我就听到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师傅,”她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很轻,很飘忽,“您……您结婚了吗?”

“快了。”我回答,脑子里闪过林玥的脸。

“您未婚妻……一定很漂亮吧?”

“还行。”我敷衍道。我不想和一个陌生人讨论我的未婚妻。

身后又沉默了。我闭上眼睛,努力想让自己睡着,可小雅的存在感太强了,她就在我身后不到半米的地方,我甚至能感觉到她的呼吸。这种感觉很奇怪,我的车厢里,除了装卸工,从来没有过第二个活人,更别说是一个年轻姑娘。

就在我快要睡着的时候,我感觉到一只微凉的手,轻轻地放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浑身一僵,瞬间清醒了。

“师傅……”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一丝……决绝,“我没钱给您车费,我……我只有这个了。”

第3章 一夜的债,一生的枷

我猛地转过身,在昏暗的光线中,对上了小雅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欲望,只有一种破釜沉舟的悲壮和屈辱。她已经脱掉了那件湿透的连衣裙,身上只穿着内衣。年轻的、瘦削的身体在狭小的空间里,像一株在风雨中飘摇的、脆弱的植物。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血液瞬间涌上了头顶,心跳得像擂鼓。我不是圣人,我是一个常年奔波在路上、正值壮年的男人。孤独和生理上的需求,像野草一样在我身体里疯长,只是平时被理智和对林玥的责任感死死压着。

但此刻,当一个年轻的女孩以这样一种献祭般的方式出现在我面前时,我那道用道德和责任筑成的堤坝,瞬间就出现了裂痕。

“你干什么!把衣服穿上!”我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带着一丝连我自己都未察觉的色厉内荏。

她被我的呵斥吓得缩了一下,但没有动。泪水从她的眼眶里涌出来,无声地滑落。“师傅,我求求您了……我身上什么都没有了,我不能白坐您的车。我……我不脏的,真的……”

她的话像一把锥子,狠狠地扎进了我的心里。一个女孩,得有多绝望,才会用自己最宝贵的东西,去换取一段廉价的路程?我看着她,心里一半是火焰,一半是冰水。火焰是男人的本能,而冰水,则是那该死的、残存的良知。

“我说了,我不要你的钱,也不要你的人!”我几乎是吼出来的,“你把我陈默当成什么人了?趁人之危的混蛋吗?”

我的怒吼似乎让她彻底崩溃了,她抱着膝盖,把头深深埋进去,发出了压抑了许久的大哭。那哭声充满了委屈、恐惧和绝望,在寂静的车厢里回荡,像一把钝刀子,一刀一刀地割着我的神经。

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从烟盒里又抽出一根烟,却怎么也点不着。我把烟和打火机狠狠地摔在仪表台上,下了车。

服务区的深夜,空气清冷。我靠在冰凉的车头上,任由夜风吹着我的脸。我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心里乱成一团麻。我该怎么办?把她赶下车?让她一个身无分文的小姑娘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自生自灭?我做不到。可让她留在车上,我又能保证自己接下来不会犯错吗?

我狠狠地吸了几口冷空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我想到林玥,想到我们即将到来的婚礼,想到我们为了那个小小的家付出的所有努力。那些画面像电影一样在我脑中闪过,提醒着我,我是一个有未婚妻的男人,我不能越过那条底线。

我在车下站了很久,直到感觉身体都快冻僵了,才重新拉开车门坐了回去。

车厢里,小雅的哭声已经停了,她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像一个受伤的小动物。

我叹了口气,把卧铺上的外套拿过来,披在她身上,把她瘦弱的身体裹住。

“穿上衣服,好好睡觉。”我的声音缓和了下来,“明天到了成都,我借你点钱,你先安顿下来,等你找到工作,有钱了再还我。”

她缓缓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不解和……一丝感激。

“为什么?”她哽咽着问。

“不为什么。”我转过身去,重新躺倒在驾驶座上,“就当……为我以后要出生的孩子积点德吧。”

那一晚,后半夜,我们谁都没有再说话。卧铺和驾驶座之间,隔着不到一米的距离,却像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我能听到她刻意放轻的呼吸声,也能感觉到她没有睡着。而我,同样一夜无眠。

我脑子里反复回响着她那句“我只有这个了”。这句话,像一个烙印,深深地刻在了我的心里。我开始反思自己,如果我不是陈默,如果我没有林玥,如果我是一个更坏或者更冲动的人,今晚会发生什么?我不敢想。

那一刻,我突然对“好人”这个词,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因为我知道,好与坏之间,往往只有一念之差。而我,刚刚在那条悬崖的边缘走了一遭。

天快亮的时候,我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但没过多久,我就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是林玥打来的。

“喂,阿默,你到哪儿了?”林玥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

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卧铺,小雅已经坐了起来,正默默地看着我。我心里一虚,连忙把声音压低了些。

“刚出服务区,怎么了?”

“没事,就是问问。你昨天晚上怎么没给我打电话?我等你电话等到很晚。”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埋怨。

“哦,昨天太累了,开到服务区就睡着了,忘了。”我撒了谎,这是我第一次对林玥撒谎,心跳得厉害。

“那你注意安全啊,别疲劳驾驶。”

“嗯,知道了。”

挂了电话,我感觉像是做贼心虚。我不敢去看小雅的眼睛,发动车子,继续上路。

车里的气氛比昨天更加尴尬。我们一路无话,我专心开车,她则一直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快到成都的时候,我把车停在路边,从钱包里抽出五百块钱递给她。

“拿着,密码六个零,省着点花。”我说的是我一张不常用的备用卡。

她看着我手里的钱,没有接,只是摇了摇头。

“师傅,我不能要您的钱。”

“让你拿着就拿着!”我把钱硬塞到她手里,“算我借你的,以后有钱了再还。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不容易,别太犟了。”

她捏着那五百块钱,眼圈又红了。

“师傅,你把你的电话号码给我吧,我以后一定会还给你的。”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我的手机号写在一张纸条上给了她。

车子开进成都绕城高速,我问她要去哪里。她报了一个地名,我导航过去,是一个很老旧的城中村。

“我送你到路口,就不进去了,大车不方便。”我说。

“嗯,好。”

到了路口,我把车停稳。

“就到这儿吧。”我说。

她解开安全带,却没有马上下车。她转过头,很认真地看着我,说:“陈默师傅,谢谢你。”

这是她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不客气。”我避开她的目光。

她拉开车门,下了车。然后站在路边,对着我深深地鞠了一躬。我心里一酸,连忙按了声喇叭,算是回应,然后一脚油门,把车开走了。

从后视镜里,我看到她小小的身影在路边站了很久,直到变成一个小黑点,再也看不见。

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我和她,不过是漫长路途中萍水相逢的两个陌生人,这段插曲,会很快被我遗忘在滚滚的车轮之后。

可我错了。我不知道,命运给我开了一个多么沉重的玩笑。那个晚上,我守住了底线,却欠下了一笔还不清的债。

第4章 回忆的锚点:那件褪色的红毛衣

送走小雅后,我的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卸货,装货,然后掉头,重新驶上那条熟悉又陌生的回家路。驾驶室里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副驾上空荡荡的,只有几缕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座位上,尘埃在光柱中飞舞。

可我心里,却怎么也安静不下来。

小雅的身影,她那双绝望的眼睛,她在雨中瑟瑟发抖的样子,还有她在黑暗中对我说的那些话,像电影片段一样,在我脑子里反复播放。我越是想把这些画面驱赶出去,它们就越是清晰。

我开始变得烦躁,抽烟抽得更凶了。有时候开车开着开着,会突然走神,仿佛看到小雅还坐在副驾上,安安静静地看着窗外。等我回过神来,身边只有空荡荡的座位,心里便会涌上一阵莫名的失落和空虚。

这种情绪,在我接到林玥的电话时,会变得更加强烈。

“阿默,我今天去看了婚纱,有件鱼尾的特别好看,等你回来我们一起去试试好不好?”

“阿默,我妈说,婚礼的酒席得订好一点的,不能让亲戚们看笑话。”

“阿默,我们新房的窗帘,你喜欢蓝色的还是灰色的?”

林玥在电话那头兴致勃勃地规划着我们的未来,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对新生活的向往。而我,握着方向盘,听着她清脆的声音,却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那些关于婚纱、酒席、窗帘的琐碎细节,在经历了小雅的事情之后,突然变得那么遥远和不真实。

我心里藏着一个秘密,一个无法对任何人诉说的秘密。这个秘密像一根毒刺,扎在我心里,让我面对林玥的纯粹和热情时,感到一种深深的愧疚和自卑。我没有,我的身体是清白的,但我的心,却好像被什么东西污染了。

这种感觉,让我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一件事。

那是我上初二的时候,家里很穷,我妈为了给我凑学费,没日没夜地给人织毛衣。冬天的时候,她手上全是冻疮,又红又肿,像发面馒头。我看着心疼,就偷偷跑去镇上的一个建筑工地打零工,搬砖,和水泥,一天能挣十五块钱。

我把挣来的钱偷偷攒起来,想给我妈买一件她念叨了很久的红色羊毛衫。那件羊毛衫在镇上最好的商场里卖,要一百二十块钱,是我妈想都不敢想的奢侈品。

我辛辛苦苦干了一个月,终于攒够了钱。那天,我揣着一沓被汗水浸得有些发软的零钱,跑去商场买下了那件红毛衣。当我把毛衣递给我妈时,她先是愣住了,然后抱着我,哭得泣不成声。

那件红毛衣,成了我整个少年时代最骄傲的勋章。我妈特别爱惜它,只有过年或者走亲戚的时候才舍得穿。

可是,就在我上高一那年,我爸染上了。他输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还欠了一屁股债。追债的人天天上门,家里被砸得一片狼藉。有一天,我放学回家,发现我妈跪在地上,哭着求我爸不要再赌了。而我爸,为了拿到最后一笔钱去翻本,抢走了我妈身上那件红毛衣,拿出去当掉了。

我永远也忘不了我妈当时那个眼神,那是一种比绝望更绝望的,彻底的死心。从那天起,她再也没有笑过。那件被当掉的红毛衣,成了我们家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

后来,我长大了,挣钱了,给妈妈买了很多更贵、更好看的衣服,但她最宝贝的,还是后来我托人从当铺里赎回来的那件,已经洗得有些褪色的红毛衣。

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这件事?我自己也说不清楚。或许,在某种程度上,小雅让我想起了当年的我妈。她们都是被生活逼到绝境的可怜人,她们最珍贵的东西,都被迫拿去交换一些廉价的、赖以生存的东西。我妈的是那件红毛衣,而小雅,是她的贞洁。

而我,陈默,在那天晚上,差点就成了像我爸一样的混蛋。

这个认知,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我守住了底线,可那种后怕和自我厌恶,却像藤蔓一样,紧紧地缠绕着我,让我喘不过气来。我开始失眠,整夜整夜地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从漆黑变成鱼肚白。我的话越来越少,人也越来越沉默。

回到家,林玥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我的不对劲。

“阿默,你怎么了?是不是路上出什么事了?你看你,黑眼圈这么重,也瘦了。”她心疼地摸着我的脸。

我躲开她的手,勉强笑了笑,“没事,就是这趟活儿有点累,休息两天就好了。”

她半信半疑地看着我,没再追问。她是个聪明的女人,知道什么时候该点到为止。

那几天,她变着花样地给我做好吃的,想把我在路上亏空的身体补回来。可我却一点胃口都没有,常常是扒拉两口饭就放下了筷子。晚上,她像往常一样依偎在我怀里,温柔地亲吻我,可我却总是心不在焉,甚至会下意识地推开她。

我的反常,终于让林玥起了疑心。

“阿默,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一天晚上,在我又一次拒绝了她的亲热后,她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我心里一惊,连忙否认:“你胡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做对不起你的事!”

“那你为什么总是躲着我?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她眼圈红了,“你是不是嫌我了?还是……你遇到了比我更好的人?”

我看着她受伤的表情,心里又急又乱。我该怎么跟她解释?告诉她我路上带了一个姑娘,那个姑娘想用身体付车费,被我拒绝了,然后我就变成了现在这副鬼样子?

不,我不能说。我了解林玥,她虽然温柔,但骨子里是个传统又敏感的女人。她绝对无法接受我的生命里,出现过这样一个“污点”,哪怕这个“污点”并没有实质性的发生。她会胡思乱想,会觉得我不干净了,我们之间会出现一道永远无法弥补的裂痕。

于是,我选择了继续撒谎。

“真的没有,小玥,你别多想。我就是太累了,压力太大了。你知道的,房贷、婚礼,哪样不要钱?我一想到这些,就觉得身上压着座山,喘不过气来。”我抱着她,把脸埋在她的颈窝里,声音疲惫地说。

这是一个听起来合情合理的借口。林玥的身体僵了一下,然后慢慢放松下来。她反手抱住我,轻轻拍着我的背。

“对不起,阿默,我不该怀疑你的。我知道你辛苦,以后我再也不逼你了。”她在我耳边温柔地说。

我心里一阵刺痛。我用一个谎言,换来了她的理解和安慰,可那份愧疚感,却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那天晚上,我抱着她,一夜无眠。我突然意识到,我和林玥之间,已经隔了一层看不见的墙。而这堵墙,是我亲手砌起来的。

第5章 第三方的声音:老王的酒和烟

在家休息的那几天,我过得像是在坐牢。林玥对我越好,我心里的负罪感就越重。我开始害怕和她独处,害怕看到她那双清澈的、充满信任的眼睛。我宁愿一个人待在阳台上抽烟,或者开着车出去漫无目的地乱逛。

这种状态,连我那帮一起开车的伙计都看出来了。

“默子,你小子不对劲啊,在家待着跟丢了魂儿似的。是不是跟弟妹吵架了?”说话的是老王,王建军。他比我大十来岁,是我们这群司机里的老大哥,跑了二十多年的长途,什么风浪都见过。

那天,我们几个司机凑在一家路边大排档喝酒。夏夜的风带着一股热浪,桌上的烤串滋滋地冒着油,冰镇啤酒的杯壁上挂满了水珠。这是我们这群糙汉子最喜欢的消遣方式。

我闷头喝了一大口啤酒,没说话。

“你看,又来了。”另一个司机李兵拍了拍我的肩膀,“从你回来就这副死样子,问你什么也不说。有事儿跟哥几个说啊,别一个人憋着。”

我苦笑了一下,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能有什么事儿,就是觉得……没劲。”

“没劲?”老王眯着眼睛,吐出一口烟圈,“是开车没劲,还是过日子没劲?”

我沉默了。

老王把手里的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给我和自己又满上一杯酒。“默子,咱们开大车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三百天在路上。这路上啊,什么稀奇古怪的事儿都能碰上。有时候,眼睛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耳朵听到了不该听的故事,心里……也就装了不该装的人。”

他的话像一把钥匙,一下子就捅进了我心里最隐秘的那个角落。我猛地抬起头,有些震惊地看着他。

老王冲我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了然和沧桑。“别这么看着我,我开车的年头比你吃过的盐都多。你这点心思,瞒不过我。”

他端起酒杯,和我碰了一下,然后压低了声音说:“路上……带人了?”

我心里一颤,握着酒杯的手都有些发抖。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把杯子里的酒喝干了。

我的反应,已经给了老王答案。

他叹了口气,又给我满上。“是个女的吧?”

我点了点头。

“出事儿了?”

我摇了摇头。

“那就是……差点出事儿?”

我再次点了点头,喉咙里像是堵了块石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老王没再追问细节,他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默子,记住一句话。咱们这种人,方向盘是老婆,驾驶室是家,路上的风景再好,也别下车。你看一眼,记在心里,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千万别想着带走,你带不走,还会把自己搭进去。”

他顿了顿,又说:“你跟弟妹快结婚了吧?别因为路上的一阵风,把自己家给吹散了。不值当。”

老王的话,句句都说在我心坎上。这些道理,我都懂,可懂了,不代表就能做到。

那天晚上,我喝了很多酒。酒精麻痹了我的神经,也撬开了我的嘴。我断断续续地,把小雅的事情,掐头去尾地跟老王讲了。我没说她要用身体付车费的细节,只说她是个可怜的姑娘,家里困难,跑出来打工,我顺路捎了她一程。

“就为这个?”老王听完,有些不以为然地看着我,“你小子,心也太软了。这种事儿,路上多了去了。你帮了她,是积德,是好事儿,你愁眉苦脸的干嘛?”

“我……”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总不能告诉他,我差点就没控制住自己,成了个禽兽吧?我总不能告诉他,我现在看到我未婚妻,心里都发虚吧?

“我就是觉得……心里堵得慌。”我最终只能这么说。

“堵什么?”老王又点上一根烟,“你是觉得对不起你家林玥了?因为你车上拉了别的女人?”

我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你啊,就是书读多了,想得也多。”老王弹了弹烟灰,“咱们这行,就是个良心活。你没做亏心事,你怕什么?你帮了人,心里应该舒坦才对。你现在这样,搞得好像你真把人家怎么着了似的。你累不累?”

老王的话很糙,但理不糙。是啊,我什么都没做,我为什么要这么折磨自己?

“可我骗了她。”我低声说,“我没告诉林玥这件事。”

“废话!”老王瞪了我一眼,“这种事能说吗?你说了,你家林玥怎么想?她是个女人,女人心眼儿小,你跟她说你拉了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一路从云南拉到成都,还借钱给她,你信不信她能把天给你闹塌了?你这是善意的谎言,懂不懂?是为了家庭和睦!”

我被他这套歪理说得一愣一愣的。

“行了,别琢磨了。”老王把最后一口酒喝完,站起身,“这事儿,就烂在肚子里。回去好好对你家林玥,准备结婚。路上的事,就让它留在路上。明天太阳一出来,该怎么跑还怎么跑。”

和老王聊完,我心里的确敞亮了一些。或许,真的是我想多了。我只是做了一件好事,一件微不足道的好事。我应该把它放下,而不是让它成为我和林玥之间的障碍。

带着这种自我安慰,我回了家。那天晚上,我第一次主动抱了林玥。我想用行动告诉她,也告诉自己,我爱的人是她,我的未来里只有她。

可就在我以为这件事会随着时间慢慢淡去的时候,我的手机,突然收到了一条短信。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发来的。

短信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句话:

“陈默师傅,我找到工作了。在一家火锅店当服务员。谢谢你。”

落款是,小雅。

第6章 平静的爆发:一条短信,一盘死棋

看到那条短信的瞬间,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一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有欣慰,有惊讶,但更多的是一种做贼心虚的恐慌。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正在厨房里忙碌的林玥,然后迅速地把那条短信删除了。

我没有回。我告诉自己,这是最好的处理方式。就像老王说的,路上的事,就让它留在路上。她找到了工作,能养活自己了,这很好。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我们之间不应该再有任何联系。

可是,事情并没有像我想象的那样结束。

大概过了一个星期,我又收到了小雅的短信。

“陈默师傅,我发工资了。我想把钱还给你。你的卡号是多少?”

看着这条短信,我陷入了纠结。我不想再和她有任何金钱上的瓜葛,我想彻底切断我们之间这根脆弱的联系。但如果我不回,她会不会以为我出了什么事?或者一直给我发短信?

犹豫了很久,我回了四个字:“不用还了。”

发完之后,我立刻把这条短信也删除了。

可没过多久,对方又回了过来:“不行,我必须还。这是我欠你的。”

我看着手机屏幕,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烦躁。我欠你的?到底是谁欠谁的?如果那天晚上我没有守住自己,你欠我的,可能就是一辈子。

我把手机扔在一边,决定不再理会。

可从那天起,小雅的短信就像一个定时提醒,每隔几天就会来一次。内容无非是问我的卡号,或者跟我说一些她工作上的琐事。比如今天店里来了个难缠的客人,或者老板夸她干活勤快,给她加了奖金。

她似乎把我当成了一个可以倾诉的树洞,一个远方的、唯一的朋友。我能感觉到,她很孤独,也很努力地在生活。

我一条也没有回过。每一次,我都是看完就立刻删除,处理得干净利落,就像处理犯罪证据一样。我害怕,害怕被林玥发现。这个秘密像一颗定时炸弹,我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爆炸。

而我越是小心翼翼,就越是容易出错。

那天,我刚跑完一趟短途回到家,正在洗澡。我的手机放在客厅的茶几上。洗到一半的时候,我听到客厅里传来林玥“咦”的一声。

我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裹着浴巾就冲了出去。

只见林玥拿着我的手机,眉头紧锁地看着我。

“阿默,这个‘小丫头’是谁?怎么老给你发短信?”

我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完了,我忘删了。今天下午在路上收到短信,当时正堵车,看完就顺手把手机扔在了副驾上,忘了删。

“什么小丫头?”我故作镇定地走过去,想把手机拿回来。

林玥却把手一缩,避开了我。“你自己看。”

她把手机屏幕对着我,上面赫然是小雅刚发来的一条短信:“陈默师傅,我这个月攒了三百块钱,离还清你的钱又近了一步。^_^”

那个笑脸的表情符号,在林玥看来,无疑是赤裸裸的挑衅和暧昧。

“她是谁?”林玥的声音冷了下来,眼神像刀子一样扎在我身上。

“一个……一个路上认识的小老乡。”我的舌头打了结,编出了一个漏洞百出的谎言,“她刚出来打工,没地方住,我……我就顺路帮了她一下。”

“帮了她一下?帮到要给你还钱?”林玥冷笑一声,“陈默,你当我是傻子吗?你借钱给她了?借了多少?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

“你胡说什么!”我急了,声音也大了起来,“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就是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林玥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普通朋友会给你发这种短信?还叫你‘陈默师傅’?多亲热啊!你手机里存的那些老板、货主,哪个不是连名带姓地存?你给她存个‘小丫头’,你安的什么心?”

我百口莫辩。我当初存这个名字,就是为了掩人耳目,没想到反而成了最大的破绽。

“小玥,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试图去拉她的手。

“我不听!”她甩开我,把手机狠狠地摔在沙发上,“陈默,我真是看错你了!我辛辛苦苦在家里等你,为你操持一切,你倒好,在外面跟别的女人勾勾搭搭!你对得起我吗?”

她的哭喊声,像鞭子一样抽在我心上。我知道,我说什么她都不会信了。信任一旦崩塌,任何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

那天的争吵,是我们在一起三年,最激烈的一次。我们把所有能伤人的话都说了出来。她骂我虚伪、肮脏、是骗子。我骂她无理取闹、不可理喻。

最后,她哭着跑回了自己房间,把门“砰”地一声反锁了。

我一个人颓然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屋子里一片狼藉,就像我此刻的心情。我看着手机屏幕上那条刺眼的短信,心里充满了悔恨和无力。

我守住了身体的底线,却因为一个又一个的谎言,彻底摧毁了我和林玥之间的感情。

这场无声的爆发,比任何激烈的争吵都更令人心寒。因为它让我清楚地看到,我和林玥之间,已经没有路可走了。一条短信,就像棋盘上的最后一步,把我们逼进了死局。

第7章 无法修复的裂痕

那一夜,我和林玥分房睡了。这是我们在一起之后从未有过的事情。我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隔壁房间里,没有传来任何声音,但我知道,她也一定没有睡着。

我们之间,只隔着一堵墙,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

第二天早上,我起来的时候,林玥已经不在家了。餐桌上没有像往常一样给我准备好的早餐,只有一杯凉透了的水。我心里空落落的,像是被挖走了一块。

我给她打电话,她不接。发微信,她不回。

我开着车,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县城里乱转,最后把车停在了她单位门口。我从中午一直等到她下班。看到她从办公楼里走出来,我连忙迎了上去。

她的脸色很憔apada,眼睛又红又肿,显然是哭了一整晚。她看到我,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温柔,只有冰冷的疏离。

“小玥,我们谈谈。”我拉住她的胳膊。

她挣脱开,“没什么好谈的了,陈默。我们……完了。”

“什么叫完了?”我急了,“就为了一条短信?我都说了,我们什么都没有!”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失望,“陈默,你知道我最接受不了的是什么吗?不是你在外面有别的女人,而是你的欺骗。你从一开始就骗我。你心里装着事,却对我若无其事地笑,规划着我们的婚礼。你不觉得你很可怕吗?”

她的话,像一把刀,精准地插进了我的心脏。

“我每天都在担心你,担心你在路上会不会出事,担心你有没有好好吃饭。可你呢?你在享受着路上的‘风景’,享受着被年轻小姑娘依赖和崇拜的感觉。陈默,我们不是一路人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没有再给我任何解释的机会。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决绝的背影,手脚冰凉。我终于明白,我和她之间的问题,从来都不是小雅,而是信任。我为了维护一段关系的“纯洁”,选择了隐瞒和欺骗,结果却亲手将它推入了深渊。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我们陷入了冷战。我搬回了车里住,每天都把车停在她家小区楼下,希望能等到她回心转意。可她一次也没有下来见过我。

一个星期后,我接到了她母亲的电话。阿姨在电话里的声音很客气,也很冷淡。她说,林玥已经把所有事情都告诉她了,他们一家人商量过了,觉得这门婚事,还是算了吧。

“阿默啊,”阿姨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我们家小玥,是个死心眼儿的孩子。她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她觉得你心里有了别人,这日子,就过不下去了。你们……好聚好散吧。”

挂了电话,我坐在驾驶室里,点了根烟,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我一个快三十岁的男人,在自己的卡车里,哭得像个孩子。

我和林玥,就这么散了。没有歇斯底里的争吵,没有狗血的撕扯,就像一盆慢慢烧开的水,到了沸点,自然就蒸发了。我们为了结婚准备的新房,墙上的婚纱照还没来得及挂上去,就成了我们分手的见证。

我把房子和大部分存款都留给了她,算是对她的补偿。我开着我的“老伙计”,离开了那个我曾经以为会是我永远归宿的县城。

我又变回了那个一个人、一辆车、一条路的生活。只是这一次,我的手机再也不会在固定的时间响起,再也没有人会叮嘱我路上慢点,注意安全。那根曾经把我拴在现实码头上的缆绳,断了。我成了一艘在茫茫大海上,彻底迷失了方向的破船。

我没有删掉小雅的手机号,也没有再收到她的短信。或许,她已经用别的方式,把那五百块钱还到了我的卡上。或许,她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彻底忘记了我这个曾经在雨夜里载过她一程的货车司机。

可我忘不了她。

我恨她吗?不。她也是个可怜人,她什么都没做错。

我恨林玥吗?也不。她只是想要一份纯粹的、毫无瑕疵的感情,她也没有错。

那我恨谁呢?我只能恨我自己。恨我自己的懦弱,恨我自己的自作聪明,恨我自己的优柔寡断。如果我从一开始就对林玥坦白一切,结果会不会不一样?或者,如果我从一开始就没有停下那辆车,我的人生会不会还是原来的样子?

可是,生活没有如果。

那道由一个雨夜、一个姑娘、一条短信造成的裂痕,最终,彻底撕裂了我的人生。它无法修复,也无法愈合,只能在往后的岁月里,时时刻刻地提醒我,我曾经因为一念之差,失去了一个多么爱我的女人,和一个我曾经无比渴望的家。

第8章 没有尽头的路

和林玥分手后的那几年,我活得像个游魂。我把所有的时间都填满在路上,一单接一单,几乎全年无休。我开着车,走过中国最繁华的城市,也穿过最荒凉的戈壁。我见过凌晨四点的货运市场,也见过深夜雪山上的星空。

发动机的轰鸣成了我唯一的慰藉,方向盘的震动是我能感受到的唯一真实。我把所有的钱都寄回家里,我妈问我怎么还不找个对象,我说不急。她不知道,我这辈子,可能都很难再像爱林玥那样,去爱上另一个人了。

老王他们也劝我,说我不能这么颓废下去,天底下的好姑娘多的是。我只是笑笑,不说话。他们不懂,有些伤口,看不见,却会疼一辈子。

副驾驶的座位,我再也没让任何人坐过。有时候装货,货主想上来跟着押车,我都会毫不客气地拒绝。他们觉得我这人脾气怪,不近人情。只有我自己知道,那个位置,是我心里的禁区。它时刻提醒着我,我曾经犯下的错,和我为此付出的代价。

我也曾想过去成都找小雅。我想问问她,现在过得怎么样了。但我连她的全名都不知道,只知道她在一个火锅店当服务员。成都有成千上万家火锅店,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或许,不见更好。见了面,我能说什么呢?说因为你,我未婚妻跟我分手了?这不公平。她的人生已经够苦了,我不应该再给她增加任何负担。

就这样,一年又一年。我从二十八岁,开到了三十八岁。脸上的皱纹多了,头发里也夹杂了银丝。我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老司机,就像当年的老王一样。

有时候,在服务区休息,看到那些刚入行、满脸青涩的年轻司机,我也会像老王当年劝我一样,跟他们说:“小子,记住喽,路上的风景看看就行,别带走。”

他们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我知道,有些道理,只有自己亲身经历过,才会懂。

有一年冬天,我拉一批货去新疆。路过一片无人区,车子突然抛锚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手机也没有信号。我一个人在冰天雪地里,修了整整一天一夜的车。当我冻得浑身发抖,靠在轮胎边,点燃最后一根烟的时候,我突然就想通了。

这些年,我一直在惩罚自己。我用孤独和漂泊,来为我当年的那个谎言赎罪。可我赎的又是什么罪呢?

我没有对不起小雅,我帮了她,也守住了底线。

我唯一对不起的,是林玥。我欠她的,是一句真话,和一个坦诚的交代。

可现在,一切都晚了。听说她两年前就结婚了,嫁给了一个本地的公务员,孩子都一岁多了。她过上了我曾经想给、却没能给她的安稳生活。

这样,也挺好。

从新疆回来后,我好像变了个人。我不再像以前那样拼命接活,开始给自己放假。我回了趟老家,陪我妈住了半个月。我甚至开始尝试着去接触新的朋友,虽然依旧没有遇到那个能让我心动的人。

我依然在开车,这条路,可能要开到我开不动为止。我依然孤独,但不再像以前那样痛苦。我接受了我的过去,接受了那个犯过错、懦弱过的自己。

那个叫小雅的姑娘,就像我生命里的一场暴雨。她来得突然,走得也匆忙。她冲刷掉了我原本清晰的人生轨迹,让我在泥泞中挣扎了很久。但雨过之后,也让一些东西,看得更清楚了。

我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我希望她过得好,希望她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幸福,不再需要用自己最宝贵的东西,去换取生存的权利。

至于我,陈默,会继续开着我的“老伙计”,行驶在这条没有尽头的路上。只是,我的心里,永远会有一个空着的副驾驶座位。

它提醒我,人生中的每一次相遇,每一次选择,都可能成为一道无法回头的风景。而我们能做的,只有握紧方向盘,继续往前开。因为路,永远在前方。

扫描二维码推送至手机访问。

版权声明:本文由三也百科网发布,如需转载请注明出处。

本文链接:http://www.iisanye.com/post/12094.html

分享给朋友:

“露水之爱全文免费阅读完整版 - 笔趣阁” 的相关文章

天才宝宝总统爹地伤不起txt(天才宝宝总统爹地伤不起番外)

《唐门新娘:女财阀发危险婚姻》总统系列文:《致命纠缠:总统大人,请爱我》男主:南宫傲,女主:云姬【本人建议如果你要看云檀的总统系列文,最好先看这本,不然你可能会觉得有点混乱,或者忽略这本的国家背景】 《天才宝宝:总统爹地伤不起》男主:季如风,女主:沈千寻 《早安,总统夫人》男主:萧何,女主:苏安 《…

蝶恋花苏轼(蝶恋花苏轼花褪残红青杏小)

原文:蝶恋花·春景 苏轼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注释:①花褪残红:残花凋谢。②天涯:指极远的地方。③笑渐不闻声渐悄:墙外行人已渐渐听不到墙里荡秋千的女子的笑语欢声了。④多情:指墙外行人…

古董商的寻宝之旅下载(古董商的寻宝之旅有声)

天下寻宝也不是什么权威的鉴定机构,它的鉴定书没有什么作用。还是要看藏品才能确定能不能上拍的。现在通过高估藏品价,按藏品估价的百分之几收委托拍卖及鉴定费用的骗子公司很多,要小心。1. 古董探测仪可以用来寻宝。2. 古董探测仪通过探测地下的金属物体来帮助人们找到古董。它使用电磁波技术,可以探测到地下的金…

无敌桃运神医(无敌桃运神医完整版免费阅读全文)

林凡小说有很多,很多。目前林凡小说受网友最喜爱的书有:夜阑的《无限复制》、无用一书生的《最强保安》、秋水的《魔神教父》。此外,还有:秋水的《破法邪神》、三刀的《英雄联盟之我们是冠军》、永恒之心的《嚣张魔少》、一笔一妖孽的《术道巅峰》、千山越的《都市天王》、大暖男的《无敌保镖》、之白的《校园护花高手》…

都市欲望:疯狂的缠绵(愤怒的莲藕)_都市欲望:疯狂的缠绵最新章节_新笔趣阁

欲望都市():白鹭湖的黄昏第三章 「我的手是用来做实验的,不是为了伺候你穿鞋。」 安意正准备离开,但看到她脖子上的东西时还是顿住了脚步。…

《兽性总裁的爱奴》 兽性总裁的爱奴免费阅读更新

香港最大胆三级片女主:豪放叛逆的代名词,内娱跟她比实在太封建点开“香港年代女神名场面”合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