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婚总裁劫前妻_失婚总裁劫前妻在线免费阅读_陌上小说
摘要:女上司心脏病发,我垫付万救命钱,她醒来后却说:你被开除了医院的走廊白得像一个漫长的梦境,消毒水的味道是这个梦唯一的实体。我靠着冰冷的墙壁,看着重症监护室门上那盏红灯,它像一只冷漠的眼睛,审视着所有焦灼的灵魂。三个小时前,我亲手将我的上司,蒋岚,送了进来。也是我,在她被推进手术室,家属还没赶到,医生拿…女上司心脏病发,我垫付万救命钱,她醒来后却说:你被开除了
医院的走廊白得像一个漫长的梦境,消毒水的味道是这个梦唯一的实体。
我靠着冰冷的墙壁,看着重症监护室门上那盏红灯,它像一只冷漠的眼睛,审视着所有焦灼的灵魂。
三个小时前,我亲手将我的上司,蒋岚,送了进来。
也是我,在她被推进手术室,家属还没赶到,医生拿着病危通知书和预缴费单,问谁是负责人的时候,冷静地刷了卡。
十万。
我甚至没有眨一下眼。
财务总监的位置,坐久了,对数字已经麻木。尤其是别人的数字。
但这是我自己的钱。是我和陈凯攒了五年,准备用来做下一次试管婴儿的钱。
手机在掌心震动了一下,是陈凯发来的微信。
“怎么样了?蒋总还好吗?”
我看着那行字,眼前浮现的却是两天前,他手机屏幕上弹出的那条推送。
那条来自打车软件的年度总结:“在过去的一年里,您和‘小安’的共同出行次数高达次,是您最常用的同行人。”
小安。
多么亲昵的备注。
我的手指在屏幕上敲击,回复他:“脱离危险了,在ICU观察。”
然后,我关掉了手机屏幕。
那片刻的黑暗,像一个安全的洞穴,让我得以短暂喘息。
红灯终于熄灭了。
护士推着病床出来,蒋岚脸色苍白,戴着氧气面罩,但生命体征平稳。
我松了口气,感觉紧绷了几小时的神经终于可以放回原位。
蒋岚的丈夫,一个儒雅的中年男人,也终于赶到,对着我连声道谢。
我只是点头,说:“应该的。”
我守在病房外,直到深夜。
蒋岚醒了。
她隔着玻璃窗看到我,眼神很复杂。她示意护士,让她丈夫叫我进去。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仪器的滴答声。
蒋岚摘下氧气面罩,呼吸还有些急促,但目光已经恢复了往日的锐利。
她看着我,嘴唇动了动,声音沙哑,却字字清晰。
“林 Shu,”她说,“你被开除了。”
时间仿佛凝固了。
仪器的滴答声,变成了我心脏被一锤一锤敲击的声音。
我看着她,没有问为什么。
因为在那一瞬间,我忽然觉得,这一切,似乎早就注定了。
就像两天前,我看到那条推送时一样。
没有歇斯底里,只有一种冰冷的,尘埃落定的宿命感。
两天前。
那是一个周五,窗外下着雨,不大,但很密,像一张网,把整个城市都罩在一种潮湿的黏腻里。
我提前一个小时下了班,去超市买了新鲜的肋排和玉米。
陈凯最近肠胃不好,我想给他煲一锅汤。
我们结婚七年了。
七年,足以让爱情变成亲情,让激情变成习惯。
也足以让一个房间里的灯泡,从明亮炽热,变得昏黄闪烁。
我们之间的问题,就像那只坏掉的灯泡,我们都知道它有问题,但谁也懒得去换。
或许是觉得,摸黑走路,习惯了,也一样。
不孕,是横在我们中间的一道深渊。
不是我的问题,也不是他的问题。医生说,有时候,就是概率。
我们试了三次,花了将近三十万,每一次的希望都像吹起来的泡泡,绚烂之后,归于虚无。
渐渐地,我们不再谈论孩子。
也渐渐地,不再谈论很多事情。
家里的对话,简化成了“回来了?”“嗯。”“吃饭了吗?”“吃了。”
我以为,这就是中年夫妻的常态。
一种名为“凑合”的稳定。
直到我看到那条推送。
当时,汤在锅里滚着,咕嘟咕嘟,冒着温暖的白气。
陈凯在洗澡,手机放在客厅的茶几上充电。
屏幕亮起,推送就那么明晃晃地跳了出来。
“您和‘小安’的共同出行次数高达次……”
我的心,在那一刻,像是被扔进了冰水里。
汤的香气,瞬间变得遥远而虚假。
我没有动他的手机。
这是我的底线和教养。
我只是站在那里,看着那行字,直到屏幕自动暗下去。
次。
一年有天,刨去周末和节假日,工作日大约天。
次,几乎意味着,每一个他加班的夜晚,他都和这个“小安”在一起。
我回到厨房,关掉了火。
那锅汤,瞬间安静了。
就像我的心。
陈凯洗完澡出来,头发湿漉漉的,带着沐浴露的清香。
他看到我站在厨房门口,愣了一下。
“怎么了?”他问。
我看着他。
他的脸,我看了七年,熟悉得像我自己的手掌。
可这一刻,我却觉得无比陌生。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神有些闪躲。
“汤好了吗?好香。”他试图缓和气氛。
“陈凯,”我开口,声音平静得让自己都觉得可怕,“‘小安’是谁?”
他的身体,瞬间僵硬了。
那种僵硬,是一种被戳穿谎言后,最本能的防御姿态。
“什么小安?”他还在装。
“你的常用同行人。”我说,“次。”
我没有提高音量,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一个冰冷、确凿、不容辩驳的事实。
他的脸色,一点点变白。
客厅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映出一种狼狈的灰败。
他没有说话。
沉默,有时候是比任何语言都更残忍的承认。
我转身,从橱柜里拿了两个碗。
我盛了两碗汤,一碗放在他面前,一碗放在我面前。
“先喝汤吧。”我说,“喝完,我们谈。”
这不像一场审判。
更像一场……商务谈判。
在婚姻这场漫长的合作里,出现了违约行为,现在,我们要坐下来,评估损失,讨论后续条款。
他端起碗,手有些抖。
汤的热气,模糊了他的表情。
我能看到的,只有他紧抿的嘴唇,和他肩线那条僵硬的弧度。
他喝得很慢。
我也很慢。
一碗汤的时间,足够我们两个人都冷静下来。
或者说,足够让我,把所有翻涌的情绪,都压回那座名为“理智”的冰山之下。
“她是公司的实习生。”他终于开口,声音很低,“刚毕业,和我一个项目组。”
“嗯。”我应了一声,示意他继续。
“项目忙,经常加班,她住得顺路,就……就一起打车。”
“次,都顺路?”我问。
他又不说话了。
“备注‘小安’,也很顺手?”我继续问。
他的头,埋得更低了。
“我累。”他突然说,声音里带着一种深切的疲惫,“林 Shu,我真的很累。”
“工作上的压力,回家还要面对你的冷脸。我们多久没有好好说过话了?这个家里,安静得像个冰窖。”
“和小安在一起,我很放松。她很年轻,很活泼,像个小太阳。我只是……想找个地方喘口气。”
他抬起头,眼睛里有红血丝。
“我们没发生什么,真的。我只是……把她当个妹妹。”
妹妹。
多么经典,又多么可笑的借口。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很没意思。
争吵,质问,哭闹,这些都太消耗能量了。
而我,现在最缺的,就是能量。
“陈凯,”我说,“我们都是成年人,不要用这种偶像剧的台词来侮辱彼此的智商。”
“我不需要你的解释,也不想听你的苦衷。”
“我只想知道,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的冷静,似乎让他更加无措。
他看着我,像看着一个陌生人。
“你……你不生气吗?”他问。
“生气。”我说,“但生气解决不了问题。”
“我的情绪,是我的成本。我不喜欢做没有收益的投入。”
我从茶几下,拿出了纸和笔。
这是我的职业习惯。
任何重要谈话,都要有纪要。
“现在,我们有三个选择。”我把笔放在桌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第一,离婚。财产对半,没有异议吧?”
他的脸色,又白了一分。
“第二,不离婚。但你要和她断干净。所有联系方式,当着我的面,全部删除。以后,工作之外,零交集。”
“第三……”我顿了顿,看着他,“你选她。我成全你们。你净身出户。”
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我抬手,制止了他。
“在你做决定之前,我需要见她一面。”
“什么?”他愣住了。
“我要见她。”我重复了一遍,语气不容置喙,“时间,地点,你来安排。明天。”
“我需要当着她的面,把我们的婚姻状况,财产归属,以及你出轨的成本,都说清楚。”
“我要让她知道,她想要的这份‘放松’和‘温暖’,标价是多少。”
“林 Shu,你没必要这样……”他急了,“她还是个小姑娘……”
“小姑娘,也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我打断他,“成年人的世界,没有‘不知者无罪’这一说。”
“陈凯,我不是在和你商量。”
“我是在通知你。”
那一晚,我们分房睡了。
这是七年来,第一次。
我躺在客房的床上,睁着眼睛,看着窗外那片被雨水浸润的夜色。
没有眼泪。
只是觉得冷。
一种从骨头缝里,丝丝往外冒的冷。
婚姻像一个房间。
曾经,我们以为里面的灯会永远亮着。
后来,它坏了。
我们摸黑生活了很久,久到以为黑暗就是常态。
现在,有人在外面,为我的丈夫,点了一盏新的灯。
而我,不想再摸黑了。
我要么,把这间屋子彻底推倒。
要么,就亲手换掉那只坏掉的灯泡。
第二天,周六。
雨停了。
天空是一种灰蒙蒙的颜色,像一块脏了的抹布。
陈凯约了小安,在公司附近的一家咖啡馆。
他说,他需要先和她谈谈。
我同意了。
我给了他一个小时。
我化了一个很精致的装。
选了一件剪裁利落的黑色连衣裙,配上我最贵的那支口红。
镜子里的女人,面容冷静,眼神锐利。
像一个即将上战场的将军。
我的战场,不在硝烟弥漫的沙场。
而在人心叵测的谈判桌上。
我提前十五分钟到了咖啡馆。
我选了一个靠窗的角落,能看到他们,但他们不容易看到我。
陈凯先到的。
他看起来很憔悴,眼下有淡淡的青黑色。
他点了一杯美式,没有喝,只是看着窗外,怔怔出神。
几分钟后,一个女孩推门进来。
她很年轻,大概二十三四岁的样子。
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牛仔裤,帆布鞋。
扎着一个高高的马尾,素面朝天,一脸的胶原蛋白。
是那种,走在大学校园里,会被人误以为是大一新生的女孩。
她就是小安。
她一眼就看到了陈凯,脸上立刻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
那笑容,真的很像一个小太阳。
明亮,温暖,毫无阴霾。
她蹦蹦跳跳地跑过去,在陈凯对面坐下。
“陈哥,等很久啦?”她的声音,也像她的笑容一样,清脆悦耳。
陈凯看着她,眼神很复杂。
有愧疚,有不舍,还有一丝……贪恋。
我静静地看着。
像在看一场默剧。
我能看到小安的嘴在动,脸上的表情生动而活泼。
她时而蹙眉,时而大笑,说到激动处,还会手舞足蹈。
而陈凯,大多数时候,只是沉默地听着。
偶尔,他会扯出一个很勉强的笑容。
那个笑容,我太熟悉了。
那是他每次应付完难缠的客户,或者被他父母催生孩子之后,才会露出的,那种耗尽了所有能量的,疲惫的笑容。
我忽然明白了。
他不是在小安那里寻找爱情。
他是在寻找一个情绪垃圾桶。
一个可以让他暂时卸下所有伪装和责任,回归到一个男孩状态的,避风港。
而这个年轻的女孩,误把一个中年男人的疲惫,当成了深情。
把他的依赖,当成了爱。
一个小时,很快就到了。
我站起身,理了理裙摆,朝着他们走过去。
我的高跟鞋,踩在木地板上,发出“叩、叩、叩”的清脆声响。
每一步,都像踩在陈凯的心上。
他的身体,随着我的靠近,变得越来越僵硬。
小安也注意到了我。
她停下话头,好奇地看着我。
我在他们桌前站定。
“陈凯,不介绍一下吗?”我微笑着说。
陈凯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他站起来,声音干涩:“林 Shu……你怎么来了?”
“我为什么来,你不知道吗?”我反问。
我的目光,转向那个女孩。
她的脸上,还带着一丝茫然。
但当她看到陈凯的表情,和听到我那句反问时,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凝固了。
“你好,我是陈凯的妻子,林 Shu。”我主动伸出手。
女孩愣了一下,仓皇地站起来,和我握了握手。
她的手心,一片冰凉,还带着冷汗。
“我……我叫安然。”她说。
“安然,坐吧。”我示意她坐下,然后自己也在陈凯身边坐下。
我把包放在一边,从里面拿出一份文件。
那是我昨晚连夜打印出来的。
我们的结婚证复印件,房产证复印件,还有陈凯近一年的工资流水。
我把文件,推到安然面前。
“安小姐,我想,在你决定和一个已婚男人,保持超出工作范畴的亲密关系之前,有权利了解一下他的基本情况。”
安然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她求助似的看向陈凯。
陈凯却避开了她的目光。
“林 Shu,你别这样……”他低声说。
“我哪样了?”我看着他,笑容不变,“我只是在帮你,把一些你可能没好意思说清楚的事情,和你这位‘好妹妹’,说明白。”
我转向安然,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力量。
“安小姐,你看到的这位,陈凯先生,今年三十八岁。我们结婚七年。名下有两套房,都在我名下,属于婚前财产。”
“他现在开的车,是我买的,也在我名下。”
“他每个月的工资,到手两万三。其中一万五要还房贷,三千是家里的固定开销。他每个月,可以自由支配的钱,不超过五千块。”
“哦,对了,我们还在努力要孩子。如果顺利的话,你可能很快,就要当别人孩子的‘小姨’了。”
我每说一句,安然的脸色,就白一分。
到最后,她的嘴唇,已经毫无血色。
“我……我不知道……”她喃喃地说,眼圈红了。
“现在,你知道了。”我说。
“我不是善良,安小姐。我只是不喜欢我的东西,被人弄脏。”
“婚姻对我来说,是一份合同。忠诚,是这份合同里,最核心的条款。”
“陈凯,违约了。”
“按照合同,他需要付出代价。”
“而你,作为这段违约关系里的第三方,虽然不承担法律责任,但也需要明白,你现在享受的每一分‘温暖’和‘放松’,都是从我的合同里,偷来的。”
“偷来的东西,迟早要还。”
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我今天来,不是来和你争,也不是来骂你。”
“我只是来告诉你,这个男人的价格。”
“他很贵。”
“贵到,你可能,赔不起。”
说完,我站起身。
“陈凯,给你十分钟。处理干净。”
我没有再看他们一眼,径直走出了咖啡馆。
外面的空气,依旧潮湿。
但我却觉得,呼吸顺畅了很多。
有些脓疮,必须亲手划开,才能愈合。
虽然过程,鲜血淋漓。
十分钟后,陈凯出来了。
他眼圈也是红的。
“都删了。”他说。
我点点头。
“上车吧。”
回家的路上,一路沉默。
车里的空气,压抑得像要凝固。
快到家时,他突然开口。
“为什么?”他问,声音沙哑,“为什么要用那种方式……去伤害她?”
我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伤害?”我冷笑一声,“陈凯,你是在指责我吗?”
“你和她次同行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在伤害谁?”
“你在她面前,扮演温柔体贴的大哥哥,享受着她的崇拜和依赖时,有没有想过,你在伤害谁?”
“你把婚姻的疲惫,当成出轨的借口,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时,有没有想过,你在伤害谁?”
“她年轻,无知,或许是无辜的。但你不是。”
“我没有伤害她。我只是让她看清了现实。”
“现实就是,成年人的世界,没有童话。每一份看似免费的礼物,都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而你,陈凯,就是她人生路上,遇到的第一个,昂贵的,教训。”
车子,在红灯前停下。
我侧过头,看着他。
“现在,轮到我们了。”
“离婚,还是继续?”
他沉默了很久。
久到绿灯亮起,后面的车,不耐烦地按起了喇叭。
“不离。”他终于说。
“我不想离婚。”
“好。”我重新发动车子。
“那我们就签个协议吧。”
回到家,我从书房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婚内忠诚协议》。
一式两份。
条款清晰,权责分明。
共同财产的界定,重大开支的知情权,忠诚义务的具体行为规范,以及,最重要的,违约责任。
“如果再有类似情况发生,你自愿放弃所有婚内共同财产,净身出户。”
我把笔,递给他。
“签吧。”
他看着那份协议,像在看一份审判书。
他的手,在发抖。
“林 Shu,”他抬起头,眼睛里充满了血丝,和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脆弱,“我们……一定要这样吗?”
“一定要把我们的婚姻,变成一份冷冰冰的合同吗?”
“不然呢?”我反问,“当信任已经破产,我们只能依靠规则。”
“陈凯,克制不是恩赐,是义务。”
“当义务无法被自觉遵守时,就需要契约来约束。”
“这不是我想要的婚姻。”他说。
“这也不是我想要的。”我说,“但这是你,亲手造成的。”
他终于不再说话。
他拿起笔,在协议的末尾,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那两个字,写得歪歪扭扭,力透纸背。
像一种挣扎,也像一种屈服。
签完,他把笔扔在桌上,把自己摔进沙发里。
他用手捂住脸,肩膀微微耸动。
我没有去安慰他。
有些路,必须他自己走。
有些错,必须他自己承担。
我把协议收好,一份放进保险柜,一份,放在了最显眼的茶几上。
像一个警示牌。
时刻提醒着我们,这段关系的脆弱,和边界。
那一刻,我没有胜利的快感。
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
我赢了这场战役。
但我不知道,我的婚姻,还能剩下什么。
接下来的两天,家里有一种诡异的平静。
陈凯变了。
他开始准时下班,会主动做家务,会在我回家时,给我递上一杯温水。
他会小心翼翼地观察我的脸色,说一些笨拙的笑话,试图逗我开心。
他把他的手机密码,改成了我的生日。
微信,通话记录,对我完全开放。
他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在努力地,笨拙地,讨好我。
他在用行动,证明他的悔改。
这些,都是“规则落地”后,可以被观察到的,行为上的变化。
我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心里却没有任何波澜。
信任就像一张纸,皱了,即使抚平,也恢复不了原样。
周一早上,我上班前,接到了我妈的电话。
她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风声,电话一接通,就是一连串的质问和说教。
“你是不是跟陈凯闹别扭了?夫妻俩,床头吵架床尾和,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男人嘛,在外面逢场作戏,难免的。只要他还知道回家,心里还有这个家,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都多大年纪了,还想折腾什么?离了婚,你一个生不出孩子的女人,还能找到什么样的?”
我静静地听着。
这些话,像一把把钝刀子,一下一下,割着我的心。
这就是代际观念的差异。
在她的世界里,女人的价值,依附于婚姻和孩子。
隐忍,是唯一的生存法则。
“妈,”我打断她,“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
“你处理?你怎么处理?你别把好好的一个家给作没了!”
“家?”我轻轻地笑了一声,“妈,一个需要靠女人的隐忍和委屈来维持的空壳子,那不叫家,那叫牢笼。”
“我不想坐牢。”
我挂了电话。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我在公司,是杀伐果断的财务总监。
在谈判桌上,是寸土不让的甲方。
在婚姻里,我用契约和规则,捍卫自己的底线。
我以为我足够强大,足够理性。
可我依然会被这些最传统的,最世俗的观念,刺得遍体鳞伤。
我拿起包,准备出门。
桌上,放着陈凯早上给我煮好的鸡蛋,和一杯温牛奶。
旁边,压着一张纸条。
“老婆,对不起。我会改。”
我拿起那颗鸡蛋,还是温的。
我剥开壳,咬了一口。
没有味道。
那一整天,我的情绪都很低落。
处理完手头的工作,我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窗外的高楼林立,车水马龙。
这个城市这么大,这么繁华。
可我却觉得,没有一盏灯,是为我亮的。
就在这时,我的内线电话响了。
是蒋岚的秘书。
“林总,蒋总在会议室,突然晕倒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
我冲进会议室的时候,蒋岚已经倒在了地上,脸色发青,嘴唇发紫。
我立刻拨打了。
在等待救护车的过程中,我用我学过的急救知识,解开她的衣领,让她保持平卧。
我看着这个平时在公司里,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女强人,此刻脆弱得像一片落叶。
心里,忽然升起一种同病相怜的悲哀。
我们这样的人,习惯了把所有事情都扛在自己肩上。
习惯了用坚硬的外壳,来掩饰内心的疲惫和脆弱。
直到身体,发出最严重的抗议。
救护车来了。
我跟着上了车。
在车上,我用蒋岚的手机,通知了她的家人。
到了医院,就是开头的那一幕。
抢救,缴费,等待。
我垫付那十万块的时候,心里想的是,如果今天躺在里面的是我,会不会也有人,愿意为我这样做?
我不知道。
我只是觉得,那一刻,我救的,不仅仅是蒋岚。
也是那个,在婚姻的废墟上,找不到方向的,我自己。
“你被开除了。”
蒋岚的声音,在安静的病房里,回荡。
我看着她,那张因为病痛而显得格外憔悴的脸。
我没有愤怒,也没有委屈。
我只是,很平静地,问了一句。
“为什么?”
蒋岚的目光,像一把手术刀,精准,锐利。
“林 Shu,你是我一手提拔上来的。你的能力,我看在眼里。”
“你冷静,理智,专业。这是你最大的优点。”
“但有时候,也是你最大的缺点。”
她喘了口气,继续说。
“昨天下午,你交上来的那份季度财务分析报告,我看过了。”
“数据,没有问题。逻辑,没有问题。”
“但,没有灵魂。”
“那不像你做出来的东西。那只是一堆冰冷的,正确的,数字的堆砌。”
“今天早上,我晕倒前,在会议室门口,看到了你。”
“你站在窗边,看着外面。你的眼神,是空的。”
“林 Shu,你的心,已经不在工作上了。”
我沉默了。
她看穿了我。
她看穿了我所有用专业和冷静,构筑起来的,坚硬的伪装。
“我救了你。”我说,声音很轻。
“我知道。”蒋岚点头,“医药费,我会双倍还你。这份人情,我记下了。”
“但是,公司不是慈善机构。我不能用一个,随时可能因为个人情绪,而影响到整个公司财务安全的CFO。”
“你现在,就像一个紧绷到极限的弹簧,随时都可能断掉。”
“我开除你,不是在惩罚你。”
她看着我,目光里,竟然有了一丝……怜悯。
“我是在,放你一个假。”
“去处理好你自己的生活。什么时候,你把那个‘有灵魂’的林 Shu 找回来了,我这个位置,随时欢迎你。”
我走出病房,关上了门。
走廊的白光,刺得我眼睛发酸。
我靠在墙上,忽然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失婚,失业。
我的人生,在短短三天之内,像一辆失控的列车,冲向了未知的深渊。
我以为我用规则和契约,控制住了局面。
可到头来,我却输得一败涂地。
因为生活,从来就不是一场可以计算投入产出的,商务谈判。
它是一场,混乱的,泥沙俱下的,肉搏。
我输给了人性的复杂,输给了感情的无常。
也输给了,那个自以为是的,理性的,我自己。
我沿着走廊,慢慢地走。
经过一个又一个病房,看到一张又一张,被病痛和焦虑折磨的脸。
我忽然觉得,蒋岚说得对。
我病了。
我的婚姻,我的生活,都病了。
而我,一直在用错误的方式,去治疗它。
我拿出手机,给陈凯打了个电话。
“你在哪?”我问。
“我在家。你怎么样了?蒋总呢?”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关切。
“我没事了。你现在,来医院接我。”
“好,我马上到。”
挂了电话,我找了个长椅坐下。
医院大厅里,人来人往,步履匆匆。
每个人,都背负着自己的故事和伤痛。
我看着他们,忽然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孤独了。
十几分钟后,陈凯跑了进来。
他看到我,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过来。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他握住我的手,很凉。
“我被开除了。”我说。
他愣住了。
“什么?”
“蒋岚,把我开除了。”我重复了一遍。
他看着我,眼神里,是震惊,是不解,但更多的是,心疼。
他没有问为什么。
他只是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我身上。
然后,他蹲下来,握住我的手,抬头看着我。
“没事。”他说,声音很轻,却很坚定。
“没关系。工作没了,可以再找。”
“我养你。”
我看着他。
这是我们结婚七年,他第一次,对我说这三个字。
不是在我升职加薪,为这个家带来更多收入的时候。
而是在我,一无所有的时候。
我的眼泪,在那一刻,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
积攒了那么久的,所有的委屈,不甘,疲惫,和痛苦,都在这一刻,决了堤。
我哭得像个孩子。
陈凯没有说话。
他只是站起来,把我紧紧地,抱在怀里。
他的怀抱,不再是我熟悉的,带着疲惫和疏离的味道。
而是温暖的,坚实的。
像一个,可以让我暂时停靠的,港湾。
“对不起。”他在我耳边说,“林 Shu,对不起。”
“都是我的错。”
我不知道哭了多久。
直到我觉得,自己身体里的水分,都快要被流干了。
我从他怀里抬起头,眼睛又红又肿。
“我们回家吧。”我说。
“好。”
他牵着我的手,走出了医院。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城市的霓虹,一盏一盏地亮起。
车子开在路上,我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心里,前所未有的平静。
那份被我放在保险柜里的协议,此刻显得那么可笑。
我试图用规则去修复一段关系。
却忘了,关系的核心,是人,是感情。
而感情,是最不讲规则的东西。
回到家,陈凯去做饭。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他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
那个背影,我看了七年。
我曾经以为,我已经看透了。
但现在,我发现,我没有。
我看到了他的疲惫,他的逃避,他的软弱。
也看到了,此刻,他的担当,和他的愧疚。
我们都不是完美的。
我们的婚姻,也不是。
它就像一件有了裂痕的瓷器,就算用最好的胶水粘起来,也还是会有痕迹。
但或许,我们不该执着于让它恢复如初。
而是该学会,如何与这些裂痕,共存。
饭做好了。
很简单的,一碗西红柿鸡蛋面。
上面卧着一个金黄的荷包蛋。
他说,我以前最喜欢吃他做的这碗面。
我拿起筷子,吃了一口。
很烫。
也很香。
“林 Shu,”他坐在我对面,看着我,“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我没有回答。
我只是,慢慢地,吃着那碗面。
吃完,我把碗放下。
“陈凯,”我说,“那份协议,我们不作数了。”
他愣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欣喜。
“但是,”我看着他,很认真地说,“这不代表,我原谅了你。”
“我只是想,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
“一个,不用合同和条款,来重新认识对方的机会。”
“我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走下去。”
“我也不知道,我心里的那根刺,什么时候才能拔掉。”
“但我想,试一试。”
他看着我,眼圈红了。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
那一晚,我们聊了很多。
聊我们刚认识的时候,聊我们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聊那些被我们忽略的,彼此的感受。
像两个医生,在会诊一个,病入膏肓的病人。
我们剖开了所有的伤口,把里面的脓血,都挤了出来。
很疼。
但,这是治愈的,第一步。
第二天,我睡到了自然醒。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了进来。
陈凯已经去上班了。
床头,放着一杯温水,和一张纸条。
“我爱你。”
我看着那三个字,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地,撞了一下。
我的人生,好像触底反弹了。
虽然未来,依旧充满了不确定性。
但我忽然,有了一点点,面对它的勇气。
我起床,洗漱,给自己做了一份简单的早餐。
然后,我打开电脑,开始修改我的简历。
生活,还要继续。
就在我专心致志地,为自己的下一份工作做准备时。
我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一条短信。
短信很短,只有一句话。
“林 Shu,我是蒋岚的丈夫,高建国。我们需要谈谈。”
我皱了皱眉。
谈什么?谈那十万块钱吗?
我正准备回复他,让他直接把钱转给我就好。
第二条短信,紧跟着就来了。
“关于那十万块……也关于,陈凯。”
我的心,猛地一跳。
手指,停在了屏幕上方。
蒋岚的丈夫……
陈凯……
这两个,原本毫无交集的人,为什么会,被联系在一起?
一个荒诞的,可怕的念头,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
我立刻,否定了它。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但我的手,却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窗外的阳光,依旧明媚。
可我却觉得,自己仿佛又一次,坠入了那个,冰冷的,黑暗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