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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恋33天全文在线阅读_有度中文网

摘要:“这一生,无法重来!”林舟离开的那天,天气很好。阳光透过一尘不染的玻璃窗,在他拖着行李箱离开的背影上,镀了一层不真实的金边。我刚刚从医院出来,手里还攥着许嘉言签过字的出院通知单,那张纸被我的手心濡湿,变得有些柔软。从他第一次把保温饭盒放在病房门口转身就走,到他最后一次决绝地关上家门,不多不少,正好七…
“这一生,无法重来!”

林舟离开的那天,天气很好。阳光透过一尘不染的玻璃窗,在他拖着行李箱离开的背影上,镀了一层不真实的金边。

我刚刚从医院出来,手里还攥着许嘉言签过字的出院通知单,那张纸被我的手心濡湿,变得有些柔软。

从他第一次把保温饭盒放在病房门口转身就走,到他最后一次决绝地关上家门,不多不少,正好七天。七天时间,我以为我守住了一段二十年的友情,却没想到,弄丢了一个十年的家。

一切,都要从许嘉言那个深夜打来的电话说起。

第1章 门口的保温饭盒

“苏晚,我……我可能要不行了。”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许嘉言的声音微弱得像一缕即将熄灭的烛火,带着压抑的喘息和痛苦。我几乎是瞬间从床上弹坐起来,身边的林舟被我的动静惊醒,也跟着坐起身,睡眼惺忪地看着我。

“嘉言?你怎么了?在哪里?”我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睡意全无。

“急性阑尾炎……穿孔了,在市一院急诊,医生说马上要手术,家属签字……我爸妈在国外,一时间赶不回来……”他的话断断续续,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忍受着巨大的疼痛。

我没有丝毫犹豫,掀开被子就下床找衣服:“你别怕,我马上过来!”

林舟打开了床头灯,暖黄色的光线让我慌乱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他看着我手忙脚乱地穿衣服,眉头微微皱起,轻声问:“许嘉言?”

“嗯,急性阑尾炎穿孔,要做手术,身边没人。”我一边解释,一边套上外套,声音里是藏不住的焦急,“他爸妈你也知道,常年在国外做生意,远水解不了近渴。他一个人在这边,除了我,还能找谁。”

这话说得理直气壮。我和许嘉言是二十多年的朋友,从穿着开裆裤一起和泥巴,到后来大学毕业一起在这个城市打拼,我们的关系,用我妈的话说,比亲兄妹还亲。林舟是知道这一切的,当初我们恋爱时,许嘉言还是第一个替他把关的人。

林舟沉默了片刻,起身给我倒了杯温水,“路上开车慢点,别慌。”他把水杯递到我嘴边,又顺手拿过我的包,检查了一下钱包和钥匙,“到了医院给我发个消息。”

他的体贴和冷静像一剂镇定剂,我点点头,喝了口水,匆匆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便抓起车钥匙冲出了家门。深夜的城市街道空旷,我把车开得飞快,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嘉言不能有事。

赶到医院,手术同意书已经摆在了面前。看着上面罗列的各种风险,我握着笔的手微微发抖。护士在一旁催促,我深吸一口气,在“家属或关系人”那一栏,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苏晚。

手术很顺利。许嘉言被推出来的时候,麻药还没过,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我跟着推车把他送到病房,安顿好一切,已经是凌晨四点多。我给林舟发了条信息:手术很成功,我在这边守着,你先睡。

林舟几乎是秒回:好,辛苦了,有事随时打电话。

看着手机屏幕,我心里涌起一阵暖意。我觉得自己是幸运的,有一个情同手足的挚友,也有一个通情达理的丈夫。那一刻,我从未想过,命运的裂痕,正在这个寂静的、充满消毒水味道的夜晚,悄然展开。

第二天上午,许嘉言醒了过来,人还很虚弱。术后需要人照顾,喂水、擦身、观察情况,一刻也离不开人。他想请个护工,我直接拒绝了。“你跟我客气什么?你生病了我不管你谁管你?安心养着,等你好了,罚你请我吃一个月大餐。”

许嘉言苍白地笑了笑,眼里满是依赖和感激。这种被需要的感觉,让我心里很踏实。

中午时分,林舟的电话打了过来。“你还没吃饭吧?我做了点吃的给你送过去,你跟许嘉言都能吃。”

“好啊,还是我老公想得周到。”我当时心情很好,还跟他开了个玩笑。

半小时后,林舟到了。他提着一个三层的保温饭盒,站在病房门口,却没有进来的意思。我正要起身迎他,他却对我摆了摆手,把饭盒放在了门口的地板上,然后指了指手机。

我愣了一下,拿出手机,看到他发来的微信:【我就不进去了,里面病人需要休息,而且医院病菌多。饭盒你拿进去,我先回公司了。】

我看着门口的他,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与这嘈杂混乱的医院环境格格不入。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平静地看着我,眼神里有一种我读不懂的距离感。

病床上的许嘉言也看到了门口的林舟,他挣扎着想打个招呼:“林舟,快进来坐啊,谢……”

林舟只是朝他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然后对我再次示意了一下饭盒,便转身离开了。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没有一丝留恋。

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转念一想,他说得也有道理。嘉言刚做完手术需要静养,他一个大男人进来确实不太方便,而且公司肯定也忙。我这样安慰自己,走过去提起饭盒,回到病床边。

“林舟就是这样,工作狂,心思也细,怕打扰你休息。”我笑着对许嘉言解释,仿佛也是在说服自己。

许嘉言看着我,眼神有些复杂,低声说:“苏晚,其实你不用一直守在这里的,让林舟一个人在家,不好。”

“说什么呢,他一个大男人还能照顾不好自己?你现在是病号,病号最大。快尝尝,林舟的手艺可是轻易不外传的。”我打开饭盒,香气扑面而来。一层是清淡的小米粥,一层是蒸得软烂的蔬菜,还有一层是剔了刺的清蒸鲈鱼。都是按照术后病人的标准做的,清淡又有营养。

我盛了一碗粥,用勺子轻轻吹凉,喂到许嘉言嘴边。他顺从地张开嘴,眼里却掠过一丝我当时并未深究的情绪。那一刻,我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照顾朋友的责任感中,完全忽略了那个被我定义为“体贴”和“周到”的、放在门口的保温饭盒,其实是一道无声的、划清界限的门槛。

第2章 无声的对峙

接下来的几天,几乎是第一天的精准复制。

我彻底住在了医院,晚上就在病房的折叠床上将就一晚。白天,我负责许嘉言的一切,喂饭、擦洗、陪他聊天解闷,甚至帮他处理一些工作上的紧急邮件。我们聊起过去的糗事,聊起对未来的规划,病房里时常充满笑声,仿佛我们又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大学时代。这种纯粹的、被依赖的感觉,让我暂时忘记了自己已婚的身份,忘记了家里的那个人。

而林舟,则成了我们之间一个沉默的、准点的送餐员。

每天中午十二点,晚上六点半,他都会雷打不动地出现在病房门口。手里提着那个熟悉的三层保温饭盒,里面是精心搭配的、适合病人的饭菜。他从不迟到,也从不早退。

但他,也再没有踏进病房一步。

每一次,他都只是站在门口,看到我之后,把饭盒轻轻放在地上,然后用眼神示意我。我们之间唯一的交流,就是隔着几米远的距离,用眼神确认交接。有时候我会对他笑笑,说声“辛苦了”,他会点点头,但那笑容从未抵达眼底。然后,他便会转身,毫不迟疑地离开。

整个过程,安静得像一场默剧。

第三天的时候,我终于有些忍不住了。在他放下饭盒准备离开时,我快步走到门口,拉住了他的胳膊。“林舟,你就这么忙吗?进来坐一下,跟嘉言说两句话再走呗。他念叨你好几次了。”

林舟的身体僵了一下,他低头看着我拉着他的手,然后轻轻地、却不容置疑地挣开了。

“公司最近有个项目很关键,我得回去盯着。”他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他怎么样了?”

“恢复得挺好,医生说再观察几天就能出院了。”我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一些,“你别担心,这里有我呢。”

“嗯。”他应了一声,目光越过我的肩膀,往病房里看了一眼。许嘉言正靠在床上,也看着我们这边。两个男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随即又都错开。林舟的眼神很快收了回来,重新落在我脸上,“你……也注意身体,别太累了。”

说完,他便转身走了。这一次,我没有再追上去。

回到病房,许嘉言的脸色有些不自然。“苏晚,要不……你还是回家去吧。我这里真的没事了,白天我自己能行,晚上我让护士多看两眼就好。”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我把饭盒里的饭菜拿出来,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我都守了三天了,还差这几天?你是不是嫌我照顾得不好?”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许嘉言急忙解释,“我是觉得,林舟他……他好像不太高兴。”

“他?”我嗤笑一声,把这归结为男人的小气,“他就是那样,工作狂,不爱来医院这种地方。再说了,我们俩这么多年的关系,他娶我的时候就知道,难道现在还要为这个吃醋?那也太小家子气了。”

我嘴上说得轻松,但心里却隐隐有一丝不安。林舟不是个小气的人,我们结婚十年,他一直很尊重我的朋友圈,也包括许嘉言。他只是……太安静了。这种安静,比大吵大闹更让我觉得心慌。

晚上,我躺在狭窄的折叠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医院的夜晚格外寂静,只有仪器发出的滴滴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咳嗽声。我想起我们的家,那个被林舟收拾得一尘不染、充满了生活气息的地方。我想起他每天下班回家,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想起我们窝在沙发上,盖着同一条毯子看电影的夜晚。

已经三天没有回家了。我身上还穿着来时匆忙套上的衣服,带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我拿出手机,想给林舟打个电话,问问他家里的绿植浇水了没有,问问他晚饭吃的是什么。但看着屏幕上那个熟悉的名字,我却迟迟没有按下拨号键。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问他为什么不进门?这显得我太多疑。让他别生气?可他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指责的话。

就在我犹豫的时候,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林舟发来的微信:【晚上冷,折叠床睡着不舒服,记得把护士站的备用被子拿一床盖上。】

简短的一句话,却瞬间击溃了我心里刚刚升起的那点疑虑和不安。

看,他还是关心我的。他只是不善于表达,他只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支持我。是我多心了。

我立刻回复他:【知道啦,你也早点休息,别太累了。爱你。】

发完之后,我把手机放在枕边,心里踏实了许多。我告诉自己,等嘉言出院了,我一定好好补偿林舟,为他做一顿大餐,陪他看他最喜欢的悬疑电影。我们之间不会有任何问题。

我带着这种自我安慰的念头,沉沉睡去。却不知道,有些裂痕,一旦产生,即使用再多的温情去弥补,也无法恢复如初。那道被林舟用沉默和距离划下的界线,已经清晰地横亘在了我们之间。

第3章 被尘封的争吵

第四天,许嘉言已经可以下地缓慢行走了。他精神好了很多,话也多了起来。我们聊着公司里的八卦,聊着最近上映的电影,气氛轻松得让我几乎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

下午,护士来换药,我帮着搭了把手。护士是个年轻的小姑娘,一边麻利地操作,一边笑着对我说:“姐,你对你哥可真好,这几天都是你一个人忙前忙后,比亲兄妹还亲呢。”

许嘉言立刻笑着接话:“那可不,她是我亲姐。”

我听着心里美滋滋的,拍了许嘉言一巴掌,“就你嘴甜。”

等护士走后,我坐在床边削苹果,许嘉言看着我,忽然很认真地问:“苏晚,你还记不记得大三那年,我得肺炎住院的事?”

我怎么会不记得。那是我记忆里,第一次因为许嘉言而和林舟产生不快。

那年我们还在上大学,我和林舟刚刚在一起不久,正是蜜里调油的热恋期。而许嘉言,因为淋了场大雨,得了肺炎,一个人孤零零地住进了学校附近的医院。他给我打电话时,声音沙哑,透着可怜。

我当时想都没想,立刻跟正在约会的林舟说要去医院。林舟二话不说,开车把我送了过去,还去超市买了一堆水果和营养品。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我几乎成了医院的常客。只要没课,我就往医院跑。给许嘉言带自己做的饭,陪他聊天,给他读他最喜欢的小说。那时候的我觉得,这是作为朋友最基本的道义。

直到一个周末的晚上,我和林舟约好了去看一场期待已久的电影。票都买好了,我特意穿上了新买的裙子。就在我们准备出门时,许嘉言的电话来了。他说他晚上一个人在医院害怕,想让我过去陪陪他。

我立刻对林舟说:“电影我们改天再看吧,嘉言那边……”

话还没说完,林舟的脸色就沉了下来。那是他第一次对我显露出不悦。

“苏晚,”他看着我,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严肃,“他是一个成年男人,不是三岁小孩。医院有医生有护士,他不是一个人。”

“可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有些不解,觉得他小题大做,“他生病了,我陪陪他不是应该的吗?”

“应该,但凡事要有度。”林舟的声音提高了一点,“这一个星期,你所有的时间都给了他。我们是情侣,苏晚,我才是你的男朋友。我们的约会,因为他一个电话就要取消,你觉得这合适吗?”

那是我第一次意识到,我和许嘉言之间“纯粹”的友谊,在别人眼中,或许并不是那么理所当然。

那场争吵最终以我的妥协告终。我没有去医院,而是留下来陪林舟看了电影。但整个过程我都心不在焉,手机时不时震动,都是许嘉言发来的消息。林舟看在眼里,什么也没说,只是在电影结束后,默默地把我送回了宿舍。

回去后,我还是不放心,给许嘉言回了电话,安慰了他很久。后来听他说,那天晚上,他一个人看着窗外的月亮,觉得自己特别孤单。我为此内疚了很长一段时间,总觉得是自己亏欠了他。

而我和林舟之间,也因为这件事,有了一丝细微的隔阂。虽然我们很快和好了,但他再也没有主动提过任何关于许嘉言的话题。他只是在我每次去见许嘉言时,淡淡地说一句“早点回来”,然后便不再多问。

现在想来,那不是默许,而是一种无声的退让。他选择了尊重我的选择,同时,也收回了他一部分的热情和期待。

思绪被许嘉言的声音拉回现实。“那时候,林舟就有点不高兴了吧?”他看着我,眼神里带着探究。

我削苹果的手顿了一下,随即笑了笑,把一块苹果递给他,“小孩子过家家的事情,亏你还记得。他那不是不高兴,是吃醋,说明他紧张我。”我轻描淡写地将那次不快定义为情侣间的小情趣。

“是吗?”许嘉言咀嚼着苹果,若有所思,“可我总觉得,他看我的眼神,从那时候起就不太一样了。”

“你想多了。”我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它让我心里那份被压下去的不安又冒了出来,“你一个大病号,别操心这些了,赶紧养好身体才是正事。”

我起身去洗手,冰凉的水流冲刷着我的指尖,却无法冷却我内心的烦躁。

我一直以为,当年的那场争吵早已被时间抚平,成为了我们感情中的一段小插曲。可直到今天我才意识到,它从未消失。它像一根微小的刺,扎进了我们婚姻的深处。平时感觉不到,可一旦遇到相似的情境,那根刺就会被重新触动,带来一阵隐秘而尖锐的疼痛。

林舟当年的话,清晰地在我耳边回响:“凡事要有度。”

十年过去了,我似乎还是没有学会这个“度”字。我以为我对朋友的义气是值得称赞的美德,却从未想过,这份没有边界的义气,对于我的婚姻、对于我的爱人而言,是一种怎样的忽略和伤害。

那天中午,林舟依旧准时送来了饭盒。隔着门,我看着他略显疲惫的脸,忽然很想冲上去抱抱他,对他说声对不起。

可我终究没有动。我只是站在原地,对他挤出一个笑容。而他,也只是像前几天一样,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去。我们之间,仿佛隔着一堵看不见的墙,谁也无法再向前迈出一步。

第章 一通戳破窗户纸的电话

第五天,我的耐心和体力都濒临极限。

医院的折叠床硬得硌人,我连续几晚都睡得不踏实,腰酸背痛。加上日夜颠倒地照顾许嘉言,黑眼圈浓得像烟熏妆。更重要的是,我带来的换洗衣物已经穿了好几天,身上那股消毒水和汗水混合的味道,让我自己都难以忍忍受。

我给林舟发了条微信:【老公,你下午送饭的时候,能帮我从家里带两件换洗的衣服过来吗?睡衣和内衣也带一套。】

过了很久,他才回了一个字:【好。】

这个简短的回复让我心里一沉。以往,他从不会用这么冷淡的单字回复我。即便是最简单的“好”,他也会用“好的”或者加一个表情。这个细节像一根针,精准地刺中了我最敏感的神经。

下午,我一直在病房门口张望。看到林舟提着一个纸袋和保温饭盒走来时,我几乎是跑着迎了上去。

“衣服拿来了?”我伸手去接,脸上带着讨好的笑。

他把纸袋递给我,依旧没有进门的意思。我打开看了看,里面是我常穿的几件家居服和贴身衣物,叠得整整齐齐,还带着家里洗衣液的清香。那一瞬间,我的鼻子有点酸。

“谢谢你,林舟。”我低声说。

他没说话,只是把饭盒放在了地上。我注意到,他今天眼下的乌青比我还重,下巴上也冒出了青色的胡茬,整个人看起来憔不堪。

“你……最近是不是很累?公司项目很棘手吗?”我忍不住关心道。

他抬起眼,终于正视我。那双我曾无比熟悉的眼睛里,此刻充满了血丝和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深不见底的疲惫。那不是身体上的累,而是心累。

“苏晚,”他开口,声音沙哑,“家里,还像个家吗?”

我愣住了,一时间没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

他自嘲地笑了笑,没等我回答,就接着说:“我每天下班,回到一个空无一人的房子里,做好两个人的饭,然后送一份过来。看着你和许嘉言在里面欢声笑语,我站在门口,像个外卖员。送完饭,我再一个人回家,吃掉另一份已经冷掉的饭菜。然后一个人洗碗,一个人看电视,一个人睡觉。你觉得,这还像个家吗?”

他的声音不大,语气也毫无波澜,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

我张了张嘴,想解释,想辩驳,却发现喉咙里像堵了一团棉花,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我能说什么?说我照顾朋友是应该的?说等他出院了就好了?这些话在此刻他沉痛的质问面前,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我……”我艰难地吐出一个字。

他却没有再给我说话的机会,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有失望,有悲伤,还有一丝我不敢去解读的决绝。然后,他转身走了。

我提着那袋干净的衣服,站在原地,浑身冰冷。保温饭盒还静静地躺在脚边,可我却觉得它重如千斤,再也弯不下腰去拾起。

回到病房,许嘉言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怎么了?和林舟吵架了?”

我摇摇头,把衣服塞进柜子,勉强笑了笑:“没有,他就是工作太累了,发了几句牢骚。”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失眠了。林舟的话像复读机一样在我脑子里循环播放。我一遍遍地回想这五天的情景,回想他每一次站在门口沉默的身影。我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不是体谅,不是理解,而是一种无声的抗议,一种心死的距离。

就在我辗转反侧的时候,手机亮了,是我的闺蜜周晓琪打来的视频电话。

“我的天,苏晚,你这是掉煤堆里了?”视频一接通,晓琪就被我的样子吓了一跳。

我对着镜头苦笑了一下,“别提了,在医院当了五天护工,人都快废了。”

“许嘉言那事我听说了,也太巧了,偏偏你俩都在一个城市。”晓琪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调侃,但很快就严肃起来,“不过说真的,你打算在医院住到什么时候?你家林舟呢?就这么让你一个人在外面?”

“他每天都来送饭。”我下意识地为林舟辩解。

“送饭?然后呢?”晓琪敏锐地抓住了重点。

我沉默了。

“苏晚,你跟我说实话,”晓琪的表情变得凝重,“他是不是一次都没进过病房?”

我的沉默已经给了她答案。

电话那头,晓琪长长地叹了口气。“苏晚啊苏晚,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是不是觉得,你这是仗义,这是对朋友仁至义尽?”

“难道不是吗?”我有些不服气地反问。

“是,但你忘了你最重要的身份是什么。你首先是林舟的妻子,然后才是许嘉言的朋友!”晓琪的声音陡然拔高,像一记警钟在我耳边敲响,“你有没有想过林舟的感受?哪个男人能接受自己的老婆,一连五天五夜不回家,守在另一个男人病床前?就算你们是纯洁的友谊,就算你们是发小,这事放在谁身上,谁心里能没个疙瘩?”

“可嘉言他情况特殊……”

“再特殊,他也是个有独立能力的成年人!他没有别的同学朋友了吗?非要你一个已婚妇女在这里衣不解带地伺候?你这是在挑战一个男人的底线,苏晚!林舟的沉默不是纵容,是失望攒够了,连话都懒得跟你说了!”

周晓琪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毫不留情地剖开了我一直以来用“仗义”和“理所当然”编织的外衣,露出了里面自私和迟钝的内核。

是啊,我为什么会觉得林舟的理解是天经地义的?我凭什么要求他毫无怨言地接受这一切?我只想着我不能对不起朋友,却忘了我最不该对不起的人,是那个和我许下了一生一世诺言的丈夫。

挂掉电话,我再也控制不住,捂着嘴,无声地痛哭起来。泪水浸湿了医院那浆洗得发硬的枕巾。我第一次清楚地认识到,我可能真的要失去林舟了。

第5章 迟来的醒悟

第六天,我是在一种巨大的恐慌和悔恨中度过的。

周晓琪的话,林舟疲惫的眼神,像两座大山压在我的心上,让我喘不过气。我看着病床上恢复得越来越好的许嘉言,第一次觉得,自己留在这里,或许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错误。

一整天,我都有些心神不宁。许嘉言跟我说话,我常常走神。他看出了我的异样,几次问我,我都以“没睡好”搪塞过去。

我无数次拿起手机,想给林舟打个电话,或者发一条长长的信息向他道歉。可每一次,指尖悬在屏幕上,却又无力地垂下。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说什么都显得那么苍白。道歉吗?伤害已经造成。解释吗?所有的解释在他那句“这还像个家吗”的质问面前,都失去了意义。

中午,林舟没有来。

十二点半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一下,是外卖软件的通知。一份来自附近餐厅的营养餐,已经放在了医院的取餐柜里。没有电话,没有微信,只有一条冷冰冰的系统通知。

我的心,在那一刻,沉到了谷底。

他连门口都不愿意站了。那个保温饭盒,那个我们之间最后一点温情的维系,也被他亲手斩断了。

我失魂落魄地去取了外卖,食不知味地吃了几口。许嘉言看出了端倪,小心翼翼地问:“林舟……今天没来?”

我点点头,眼圈控制不住地红了。

许嘉言沉默了很久,才低声说:“苏晚,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我摇摇头,声音沙哑:“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是我自己没处理好。”

到了这一刻,我再也无法自欺欺人。问题的根源不在许嘉言,而在我自己。是我,仗着我们二十年的情谊,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许嘉言的依赖;也是我,仗着林舟十年的爱和包容,肆无忌惮地挥霍着他的信任和体谅。我以为我可以兼顾所有,结果却弄得一团糟。

下午,我给公司请了假,然后对许嘉言说:“嘉言,明天你就出院了,出院手续我已经帮你问好了。我今天……想先回家一趟。”

许嘉言立刻点头,脸上带着释然和愧疚:“应该的,你快回去吧!赶紧回去跟林舟好好聊聊,替我跟他道个歉。”

我苦笑了一下,道歉,现在还来得及吗?

我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离开了那间我待了六天五夜的病房。走出医院大门,呼吸到外面新鲜的空气,我却觉得一阵眩晕。阳光刺眼,街上的车水马龙让我感到陌生。不过短短六天,我却觉得恍如隔世。

我开着车,回家的路变得那么漫长。我心里一遍又一遍地演练着见到林舟后要说的话。我要抱着他,告诉他我错了,告诉他我有多爱他,多爱我们的家。我以后会把所有的重心都放在他身上,我会划清和许嘉言的界限。

只要他肯原谅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车子驶入熟悉的小区,停在熟悉的车位上。我熄了火,却没有立刻下车。我抬头看着我们家那扇亮着灯的窗户,心里充满了忐忑。

在车里坐了十几分钟,我终于鼓起勇气,拿着车钥匙和包,一步步地走向那栋楼。电梯上升的每一秒,我的心跳都在加速。

门,没有反锁。我用钥匙轻轻拧开,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玄关的灯亮着,我换上拖鞋,轻手轻脚地走进去。

家里异常的安静,也异常的整洁。地板被拖得一尘不染,沙发上的靠垫摆放得整整齐齐,茶几上空无一物。这不像是一个人生活的样子,倒像是一个即将要迎接客人的样板间,干净,却毫无生气。

林舟不在客厅。我走到卧室门口,门虚掩着,里面透出光亮。我轻轻推开门。

他正蹲在衣柜前,将一件件叠好的衬衫放进行李箱里。那个寸的银色行李箱,是我们结婚旅行时买的,曾装着我们对未来满满的憧憬和甜蜜。而此刻,它却像一个张着大口的怪兽,一点点吞噬着属于我们的过去。

我的血液,瞬间凝固了。

第6章 一场无声的告别

听到开门声,林舟的动作顿了一下。他没有回头,只是继续不紧不慢地将最后一件衣服放平,然后拉上了行李箱的拉链。

整个过程,他都异常平静,仿佛只是在为一次寻常的出差做准备。

“你……你这是干什么?”我的声音不受控制地颤抖,每说一个字都费尽了力气。

林舟站起身,终于转过来面对我。他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休闲装,胡子也刮了,整个人看起来清爽了许多,但那份深入骨髓的疲惫感,却丝毫未减。

他看着我,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怨恨,只有一种死水般的平静。“如你所见,我在收拾东西。”

“收拾东西?你要去哪里?出差吗?怎么没听你说过?”我一步步向他走近,心里还抱着最后一丝侥幸。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指了指床头柜。上面放着一份文件。

我走过去,拿起那份文件,封面上“离婚协议书”五个大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伤了我的眼睛。我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手一软,那几张薄薄的纸便散落在了地上。

“为什么?”我抬起头,泪水模糊了视线,“林舟,为什么要这样?就因为我照顾了嘉言几天?我承认我错了,我忽略了你的感受,我没有守好我们之间的边界。你骂我,你打我,怎么样都行,别用这个方式对我,好不好?”

我哭着去拉他的手,却被他轻轻避开。

“苏晚,坐下吧,我们谈谈。”他指了指床边的椅子,自己则拉过行李箱,靠墙站着,与我保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

我不想坐,我只想抱着他,像以前无数次我们闹别扭时那样,只要我撒个娇,服个软,他就会心软。可是这一次,他的眼神告诉我,一切都不同了。

“这不是一两天的事,苏晚。”他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许嘉言这次住院,只是一个导火索。它让我看清楚了很多我一直在逃避的问题。”

“我们之间,从来都不是两个人。一直都是三个人。是你,我,还有许嘉言。”

“结婚十年,每一次,只要他一个电话,无论你在做什么,陪我吃饭,或者我们正在看电影,你都会毫不犹豫地放下一切。我过生日,你可以因为他心情不好,陪他去喝酒而迟到。我们计划好的旅行,可以因为他失恋了,需要你安慰而推迟。我一次次地告诉自己,他是你最好的朋友,是你的家人,我应该理解,应该大度。可是苏晚,我也是人,我也会累,我的心……也是肉长的。”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控诉,却又没有丝毫指责的意味,只是在陈述一个让他疲惫不堪的事实。

“我以为,结婚了,你会慢慢把重心转移到我们的小家上。可我错了。在你的世界里,我和他,似乎永远是他更重要。我生病发烧,一个人在家,你只会打电话让我多喝水,按时吃药。可他只是一个阑尾炎手术,你就抛下一切,在医院守了七天七夜。”

“那天我站在病房门口,看着你细心地喂他喝粥,你们相视而笑的样子,那么默契。那一刻我忽然觉得,我才是那个多余的人。我送去的饭,不是一个丈夫对妻子的关心,而是一个外人,对你们二人世界的小心翼翼的打扰。”

“所以,我不想再等了。”他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了最后的总结,“我累了,苏晚。我不想再过这种,我的妻子心里,永远装着另一个男人的生活了。我们放过彼此吧。”

我瘫坐在地上,泣不成声。原来,我那些自以为是的“仗义”和“善良”,在他眼里,是如此明晃晃的偏爱和残忍。我以为他都懂,原来他只是在忍。十年,他竟然默默忍受了这么久。

“不是的,林舟,不是那样的!”我哭着摇头,“在我心里,你才是最重要的!我爱你,我爱我们的家!我和嘉言只是朋友,真的只是朋友!”

“是朋友,还是超越了朋友的依赖,你自己真的清楚吗?”他淡淡地反问,“苏晚,你敢说,你对他,没有一丝一毫超出友谊的感情吗?你对他无条件的付出和关心,真的是每一个普通朋友都能做到的吗?”

我被他问得哑口无言。

我对他……是什么感情?是亲情,是习惯,还是……连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一丝不该有的情愫?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在我过去三十多年的人生里,许嘉言这个名字,占据了太重太重的分量。

看着我失魂落魄的样子,林舟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忍,但很快又被坚定所取代。

他提起行李箱,走到门口。“协议我已经签好字了。房子留给你,车子也是你的名字。我卡里的钱,一半已经转到了你的账户上。我没什么要求,只希望我们能好聚好散。”

他打开门,外面的光线照了进来,显得他的背影更加孤单。

“林舟!”我从地上爬起来,冲过去从背后死死地抱住他,“不要走!求求你,不要离开我!我改,我以后都改,好不好?”

他的身体僵硬着,没有动。良久,他抬起手,轻轻地、一根一根地,掰开了我紧扣在他腰间的手指。

“苏晚,晚了。”

他说完这三个字,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门被轻轻地带上,发出“咔哒”一声,隔绝了两个世界。

我顺着门板滑落在地,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第7章 守不住的友情,回不去的家

林舟离开后的日子,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

空荡荡的房子里,到处都是他生活过的痕迹。牙刷架上空出的位置,衣柜里属于他的那一半空间,阳台上他精心侍弄的那些绿植。每一样东西,都在无声地提醒我,这个家的男主人,已经不会再回来了。

我没有去公司,把自己关在家里,不吃不喝,像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我一遍遍地给他打电话,发微信,可电话永远是无人接听,微信也石沉大海。他像是从我的世界里,彻底蒸发了。

许嘉言出院那天,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我没有接。

后来,他直接找到了家里来。他按了很久的门铃,我才拖着沉重的步子去开了门。看到我形容枯槁的样子,他吓了一跳。

“苏晚,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他扶住我摇摇欲坠的身体,满脸担忧。

我看着他,这个我认识了二十多年的朋友,这个我为了他,不惜一切去照顾的人。忽然之间,我觉得无比的讽刺。我守住了他,却弄丢了我的全世界。

“林舟……跟我提离婚了。”我靠在墙上,声音嘶哑地开口。

许嘉言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话来,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无措。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他喃喃自语,“就因为……因为我?”

我没有回答他,只是无力地笑了笑。

那天,许嘉言在我家待了很久。他不停地道歉,说都是他的错,是他害了我们。他说他要去找林舟解释,告诉他我们之间是清白的。

“清白?”我看着他,忽然觉得很可笑,“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林舟要的,从来都不是一个解释。他要的,是一个妻子对他毫无保留的爱和忠诚。而我,没有给他。”

“苏晚,你别这样说……”

“你走吧,嘉言。”我打断了他,疲惫地闭上了眼睛,“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许嘉言看着我,欲言又止。最终,他还是叹了口气,默默地离开了。

从那以后,我和许嘉言之间,也像是隔了一层看不见的膜。我们偶尔会在微信上联系,他会小心翼翼地问我好不好,需不需要帮忙。但我总是很简短地回复。我们都心知肚明,有些东西,已经彻底改变了。我们再也回不到过去那种亲密无间、毫无顾忌的状态。这段被我引以为傲的友情,因为一场婚姻的破碎,变得尴尬而沉重。

半个月后,我接到了林舟律师的电话,通知我去办理离婚手续。

那天,我特意化了妆,想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憔悴。我们在民政局门口见面,那是他离开后,我第一次见到他。他瘦了些,但精神看起来还好。

整个过程,我们几乎没有任何交流。签字,按手印,像两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在完成一项例行的公事。

当工作人员把那本红色的离婚证递到我手里时,我的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走出民政局,外面阳光正好。林舟对我点了点头,说:“保重。”

“你也是。”我哽咽着回答。

他转身,准备离开。我鼓起所有的勇气,叫住了他:“林舟!”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我。

“我们……真的没有可能了吗?”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卑微地问。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再回答。然后,他才缓缓地摇了摇头,轻声说:“苏晚,你知道吗?压垮骆驼的,从来都不是最后一根稻草。是之前的每一根。祝你幸福。”

说完,他转身,融入了人来人往的街道,再也没有回头。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越走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手里那本红色的证,薄薄的,却像烙铁一样,烫得我生疼。

我终于明白,有些错误,一旦犯下,就没有机会弥补。有些信任,一旦破碎,就再也无法拼凑完整。我用十年的时间,拥有了一份别人羡慕的婚姻,却只用了七天,就亲手将它摧毁。

我以为我守住的是友情,到头来,友情变得岌岌可危。我以为我可以守护好我的家,到头来,却只剩下我一个人,守着一间空房子,和满心的遗憾。

或许,人生就是这样,总要用失去,才能教会我们如何去珍惜。只是这个代价,对我来说,太过沉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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