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求你对我负责在线阅读(水潋滟)_去读读
摘要:小说:隔壁邻居给傻儿子买了漂亮媳妇,她向我求救:求你,救救我那年 我去镇上铁匠铺学艺 师娘总让我帮她捶背,她说:你师傅,老了1手机屏幕亮起时,我正在看窗外的雨。雨点敲在玻璃上,密集,冰冷,像无数根针扎进一个沉默的伤口。是沈惟的手机,不是我的。我们就这样,手机可以随意放在任何地方,因为我们相信婚姻的基…小说:隔壁邻居给傻儿子买了漂亮媳妇,她向我求救:求你,救救我
那年 我去镇上铁匠铺学艺 师娘总让我帮她捶背,她说:你师傅,老了
1
手机屏幕亮起时,我正在看窗外的雨。
雨点敲在玻璃上,密集,冰冷,像无数根针扎进一个沉默的伤口。
是沈惟的手机,不是我的。
我们就这样,手机可以随意放在任何地方,因为我们相信婚姻的基石是信任,或者说,是懒得猜忌。
屏幕上是一条推送,来自一个出行软件。
“您已添加‘小安’为常用同行人。”
小安。
不是我们任何一个朋友,也不是他的家人。
我盯着那两个字,像一个法官盯着一份迟到的证据。
雨声好像一下子被抽空了,世界只剩下屏幕那一点幽微的光,和心脏缓慢而沉重的搏动。
我没有动。
我只是看着,任由那条推送在几秒后自动熄灭,屏幕重新归于黑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我看见了。
看见了,就等于发生了。
婚姻像一间我们精心布置的房间,我们以为每一寸都光亮,却总有那么一个瞬间,你发现天花板的灯泡,不知何时,已经悄悄裂了一道缝。
2
两天前,我还为他炖了一锅汤。
是周末,难得的清闲。
排骨,玉米,胡萝卜,在砂锅里咕嘟着,冒着温暖的雾气。
沈惟从背后抱住我,下巴搁在我的肩窝,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
“真香。”
他说,“老婆,辛苦了。”
我拍拍他的手,说:“快好了,去洗漱。”
我们结婚七年,备孕三年。
从中药到西医,从满怀希望到渐渐麻木,这条路我们走得很累。
医生说,是我的问题。
沈惟从没说过一句怨言,他只是更沉默地对我好。
他会记得我的生理期,提前备好红糖姜茶。
他会在我情绪崩溃的深夜,抱着我说:“没关系,我们有彼此就够了。”
我信了。
我把他所有的好,都当成是我们爱情的证明,是我们对抗命运的勋章。
那天阳光很好,他坐在餐桌旁喝汤,阳光落在他浓密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我看着他的侧脸,忽然觉得很安宁。
我说:“沈惟,我们不要孩子了,就这样过吧。”
他抬起头,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好,都听你的。”
他眼里的温柔,像一汪深潭,我曾经以为,我能在这潭水里,安全地待一辈子。
他脖子上挂着一块玉坠,是我亲手打磨的,一块小小的平安扣。
那是我从铁匠铺学艺回来后,转去学玉雕时,做的第一件成品。
我说,铁太硬,玉才温润,能养人。
他一直戴着,贴着心口,七年了,玉被他的体温养得通透温润。
现在想来,玉是温润,但也易碎。
3
列车进站的轰鸣声,将我的思绪拉回现实。
高铁站的灯光惨白,照得每个人的脸都带着一丝疲惫。
沈惟出差回来了。
他拖着行李箱,从出站口的人潮里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了我。
他脸上露出笑容,加快了脚步。
“怎么下这么大雨还过来接我?”
他走近,习惯性地想来抱我,顺手接过我手里的伞。
我退了半步,避开了。
他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
“怎么了?”他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的紧张。
我看着他,目光平静。
“沈惟,”我叫他的名字,一字一顿,“我们回家。”
我的平静,就是我的武器。
我不是那种会当众歇斯底里的女人,那太难看,也太无效。
就像当年师傅教我打铁,他说,好钢要用在刀刃上。情绪也是一样,要在最关键的时候,用最冷静的方式,一击即中。
回家的路上,车里只开着音乐,舒缓的钢琴曲。
雨刮器规律地左右摇摆,像一只疲惫的钟摆,计算着我们之间沉默的时间。
沈惟几次想开口,都看了看我专注开车的侧脸,又把话咽了回去。
他在害怕。
我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他放在膝盖上微微蜷缩的手指。
很好。
恐惧,是坦白的开始。
4infos
回到家,我没有开客厅的主灯,只开了玄关一盏昏黄的壁灯。
光线将房间切割成明暗两半,我和他,各占一边。
“坐。”我说。
我脱掉外套,去厨房倒了两杯水,一杯放在他面前,一杯握在自己手里。
水是温的,但我的指尖冰凉。
“两天前,周六上午十点十六分。”
我开口,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客厅里,清晰得像法庭上的陈述。
“你的手机收到一条出行软件的推送。”
沈惟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没有碰那杯水。
“内容是,你已添加‘小安’为常用同行人。”
我看着他的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丝情绪的波动。
他眼里的惊慌,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迅速扩散开来。
“老婆,你……”他想解释,想说我偷看他手机。
我打断他。
“手机就放在茶几上,自己亮的。我没有解锁,也不需要。”
我陈述事实,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我只是想问,小安是谁?”
沉默。
漫长的沉默,只有窗外的雨声在沙沙作响。
他低着头,双手交握,像一个等待审判的罪人。
“是一个……同事。”他终于开口,声音干涩。
“哪个部门的?叫什么名字?我认识吗?”我追问,语速不快,但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钉子。
“新来的实习生,你不认识。”
“实习生需要你频繁地‘同行’?”
他又沉默了。
谎言像一件劣质的毛衣,拆开一根线头,就会无可挽回地散架。
我把水杯放下,杯底和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轻微的脆响。
“沈惟,我们结婚七年了。”
我说,“我了解你,就像了解我自己掌心的纹路。你每一次撒谎,眉心都会有轻微的褶皱。”
他猛地抬起头,眼里是震惊,还有一丝被戳穿的狼狈。
“我不想把事情闹得很难看。”
我继续说,“我给你一次机会,说实话。她是谁,你们到哪一步了。”
我不是在给他机会,我是在给我自己一个机会。
一个确认这道裂缝,到底有多深,是否还有修补的可能的机会。
他看着我,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还是垂下了眼睑。
“对不起。”
他说。
这三个字,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烫在我心上。
疼,但没有流血。
因为在那一刻,我的心,已经被冻住了。
5
我没有哭,也没有骂。
我只是站起来,走到书房,拿出了我们的结婚证,和一份我下午刚打印出来的文件。
《婚内忠诚协议》。
我把它放在沈惟面前。
“签了它。”
沈惟看着那份文件,脸色比窗外的夜色还要白。
“你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我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身体前倾,双手交叉放在桌上,这是一个谈判的姿态。
“沈惟,婚姻对我来说,是一份合同。我们是合伙人。”
“爱情是它的初始资本,但维系它运行的,是规则和契约精神。”
“忠诚,是这份合同里最核心的条款。现在,你违约了。”
我的声音很冷,冷得像淬火的铁。
这些年,我在商场上谈判,习惯了用最理性的语言,处理最棘手的问题。
现在,我把我的婚姻,也当成了一场谈判。
“你……你早就准备好了?”他声音发抖,看着我,像看一个陌生人。
“在你选择违约的那一刻,你就应该想到,我会启动风险控制预案。”
我说,“我不是善良,我只是不喜欢把事情弄脏。签了它,我们还有的谈。不签,明天我的律师会联系你。”
他看着协议,上面白纸黑字,条款清晰。
共同财产的界定。
重大开支的知情权。
以及最重要的,忠诚义务和违约责任。
如果再有下次,他将净身出户。
“你一定要这样吗?”他眼里有痛苦,有哀求,“七年的感情,在你这里,就是一份合同?”
“是的。”
我直视他,“一份需要双方共同维护,共同遵守的合同。当一方撕毁它的时候,另一方有权要求赔偿。这很公平。”
“克制不是恩赐,是义务。”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会把那份协议撕掉。
但他没有。
他拿起了笔,手抖得厉害,在签名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沈惟。
那两个字,他曾经在我手心写过无数遍,带着滚烫的爱意。
而现在,它落在一份冰冷的协议上,像一个沉重的判决。
6
签完字,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坐在沙发上。
“我想见见她。”我说。
他猛地抬头,满眼不可置信。
“你见她干什么?这是我们俩的事!”
“不。”我摇头,“从她介入我们婚姻的那一刻起,她就是当事人之一。我有权知道,我的‘合同’,是被一个什么样的对手撕开了一道口子。”
“我不会伤害她,也不会羞辱她。我只是想和她谈谈。”
我看着他,“是你约,还是我来想办法?”
沈惟的脸色灰败。
他知道,我一旦决定做什么事,就一定会做到。
就像当年,我不顾家人反对,一个女孩子跑去镇上的铁匠铺学艺,一待就是三年。
我能忍受炉火的高温,能忍受抡锤的辛苦,能忍受满手的燎泡和伤痕。
这点事情,又算什么呢?
最终,他妥协了。
他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小安,明天有时间吗?我……我太太想见你。”
电话那头,似乎传来一声短促的惊呼。
我听不见她说了什么,我只看见沈惟的脸上,血色一寸寸褪尽。
7
我把见面的地点,约在了我的工作室。
那是我用这些年做玉雕和金属工艺品赚的钱,盘下来的一个小院子,一半是展厅,一半是我的工作区。
这里是我的地盘。
在自己的地盘上谈判,至少,气势上不会输。
第二天下午,沈惟带着那个叫安的女孩来了。
她很年轻,大概二十三四岁的样子,穿着白色的连衣裙,长发披肩,素面朝天。
干净,清澈,像一张白纸。
她站在门口,有些局促,眼神怯生生地看着我,又很快躲开,望向旁边的沈惟,寻求庇护。
沈惟的身体,下意识地向她那边侧了侧,一个微小的保护姿态。
我的心,又被针扎了一下。
“请进。”
我开口,打破了僵局。
我给他们倒了茶,然后坐在主位上。
“别紧张,坐吧。”我对那个女孩说。
她在我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双手紧紧地捏着自己的衣角。
沈惟坐在她对面的长沙发上,我们三个人,形成一个稳固的三角形。
一个审判的构图。
“安小姐,是吗?”我先开口。
她点点头,声音细若蚊蚋:“我叫安然。”
“安然。”我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很好听。”
我看着她,“你知道我是谁,对吗?”
她又点了点头,不敢看我。
“那我想,你也应该知道,我今天请你来,是为了什么。”
安然的嘴唇抿成一条线,脸色更白了。
我没有咄咄逼人,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我不想听你们之间那些风花雪月的故事,也不想追究是谁先主动的。那些对我来说,没有意义。”
我的目光从她脸上,移到沈惟脸上。
他坐立不安,如坐针毡。
“我今天请你来,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我顿了顿,拿起桌上那份沈惟昨晚签好的协议,推到她面前。
“沈惟,是我的丈夫。无论从法律上,还是从我们昨晚达成的这份新协议上,他都对我负有不可推卸的忠诚义务。”
“我不是来跟你抢一个男人,因为他从来都不是一件可以被抢夺的物品。他是一个成年人,需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而你,安小姐,你需要知道,你现在所接触的这个‘机会’,是有成本的。”
安然看着那份协议,瞳孔微微放大。
她可能没想过,我会用这样一种方式,来处理这件事。
没有眼泪,没有控诉,只有冷静的条款和白纸黑字。
“他告诉你,他婚姻不幸福吗?”我问。
安然摇了摇头。
“他说……他说你很好,只是,他压力太大了。”
“压力?”我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他有什么压力?是房贷的压力,是我不能生育的压力,还是觉得生活太平淡,需要一点刺激的压力?”
我的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把小锤,敲在沈惟的神经上。
他的头,埋得更低了。
安然似乎被我的气势震慑住了,她小声说:“他说……跟我在一起,他觉得很轻松,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他觉得你像太阳,很明亮。”
“明亮?”我咀嚼着这个词。
“因为你年轻,你简单,你不用面对生活的琐碎和沉重,你只需要展现你的青春和活力,就能给他一种虚假的‘拯救感’。”
“安小姐,你所谓的‘明亮’,不过是因为有人替你承担了黑暗。而那个人,是我。”
“这七年,我们一起还房贷,一起创业,一起面对双方家庭的各种问题,一起承受不孕带来的精神折磨。他的每一个轻松的瞬间,背后都有我沉重的托举。”
“你享受了他的成熟、稳重、事业有成,却把这一切归功于你那廉价的‘明亮’。你不觉得,这很不公平吗?”
安然的脸,红一阵白一阵。
她大概从未想过这些。
在她那个年纪的爱情故事里,大概只有心动和感觉,没有责任和成本。
“我……”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今天告诉你这些,不是为了博取你的同情,也不是为了指责你。”
我的语气缓和了一些。
“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你以为的爱情,其实是踩在另一个女人的牺牲和痛苦之上的。这份感情,从根上就是脏的。”
“我这个人,有点洁癖。我不喜欢脏东西。”
我说完,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上面的热气。
接下来,是她的选择时间了。
8
安然最终是哭着离开的。
她临走前,对我说了一句:“对不起。”
又对沈惟说了一句:“我没想到会是这样。”
然后,她就跑了,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工作室里,只剩下我和沈惟。
还有那份签了字的协议,静静地躺在桌子上。
“现在,轮到我们了。”
我看着他。
他终于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充满了疲惫和痛苦。
“你想怎么样?”他问,声音沙哑。
“我想知道,为什么。”
这不是质问,而是真正的疑问。
我想知道,那道裂缝,到底是怎么出现的。
“我……”他张了张嘴,似乎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说实话。”我说,“这是我们唯一能继续下去的前提。”
他沉默了很久。
然后,他开始说。
从他工作上的瓶颈,到我们备孕失败后,他面对我父母时那种抬不起头的愧疚。
他说,他觉得生活像一个黑洞,每天都在吸食他的精力。
他说,他看着我为了孩子的事情,一次次地跑医院,一次次地失望,他比我还难受,却还要装作坚强来安慰我。
他说,他觉得对不起我,是他没用。
“遇见安然,是个意外。”
他说,“公司团建,她唱歌很好听,很活泼。那天我喝多了,她送我回酒店,我们……聊了很多。”
“她说她很崇拜我,觉得我什么都懂,什么都能处理好。”
“那种被需要,被仰望的感觉,我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在你面前,我总觉得自己是个失败者。我给不了你一个完整的家,我觉得自己没脸面对你。”
“和她在一起,我可以暂时忘记这些。我感觉自己又变回了那个无所不能的沈惟。”
他说了很多。
我静静地听着。
没有愤怒,也没有悲伤。
我的心,像一口古井,不起波澜。
原来,这就是原因。
不是不爱了,而是累了。
不是我不好,而是他太脆弱。
他像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却没想过,这根稻草,会把我们两个人都拖下水。
“所以,你把你的脆弱和无能,包装成一场浪漫的邂逅?”
我问。
他无言以对。
“沈惟,你累,我也累。这条路,不是我一个人在走。”
“但是,累,不是背叛的理由。脆弱,也不是伤害我的借口。”
“你觉得我是太阳,无所不能。可你忘了,太阳也会有黑子,也会有能量耗尽的一天。”
“你只看到了我的坚强,却没有看到我深夜里独自吞下的眼泪。”
“你把你的压力,当成了出轨的通行证。却把我的隐忍和坚持,当成了理所当然。”
我站起来,走到窗边。
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那份协议,即日生效。”
我说,“我不会马上离婚。我给你,也给我自己,一个考察期。”
“从今天起,你的手机,你的行程,你的所有开支,我需要完全的知情权。”
“这不是监视,这是你为你的错误,付出的信用成本。”
“如果你能做到,一年后,这份协议可以作废。如果我们还能找回最初的信任。”
“如果做不到,或者你觉得这是束缚,那我们就去办手续。财产分割,就按协议上来。”
我转过身,看着他。
“你自己选。”
他看着我,眼里情绪复杂。有震惊,有羞愧,还有一丝……解脱。
或许,这样一个明确的规则,对他来说,反而是一种救赎。
他不用再纠结,不用再摇摆。
他只需要遵守。
“我……我选第一个。”他几乎没有犹豫。
“好。”
我点点头。
“现在,回家吧。”
这场审判,结束了。
但我们的婚姻,才刚刚进入最艰难的修复期。
9
那之后,生活好像恢复了平静,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沈惟开始准时回家。
他会主动报备自己的行程,和谁吃饭,大概几点回来。
他把所有银行卡的消费提醒,都关联到了我的手机上。
他开始学着做饭,虽然做得一塌糊涂。
他会在我工作到很晚的时候,给我端来一杯热牛奶。
他在用行动,一点一点,试图修复那道裂缝。
我没有给他好脸色,但也没有拒绝。
我在观察。
像一个经验丰富的工匠,在检查一块曾经有过瑕疵的材料。
我要看它的韧性,看它是否还能承受锻打。
有一天晚上,他给我讲他公司里的趣事。
讲完,他小心翼翼地看着我,问:“我是不是很烦?”
我摇摇头。
“没有。”
他松了口气,随即又有些落寞。
“你好像……很久没有对我笑过了。”
我心里一动。
是啊。
从那天起,我好像就忘了该怎么笑。
我的脸,像戴上了一张面具,冷静,克制,没有多余的表情。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
我躺在床上,看着身旁沈惟熟睡的侧脸,忽然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事。
想起了镇上的那个铁匠铺。
想起了师傅,和师娘。
那年我十六岁,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
家里人觉得女孩子读那么多书也没用,不如早点嫁人。
我不甘心。
我从小就喜欢那些有力量,有筋骨的东西。
我偷偷跑到镇上最有名的铁匠铺,求老师傅收我为徒。
师傅姓王,五十多岁,沉默寡言,一辈子都在跟铁打交道。
他看了看我细胳膊细腿的样子,摇了摇头。
“小姑娘,这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我没走。
我就在铺子门口站着,从早上站到晚上。
第二天,我继续站着。
第三天,下起了大雨,我还是站着。
师娘看不下去了,端了碗姜汤出来给我。
“傻孩子,快回去吧,淋坏了身子怎么办?”
我接过姜汤,一饮而尽,然后把碗递回去,说:“师娘,我想学手艺。”
师娘叹了口气,进去跟师傅说了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师傅出来了。
他看了我半天,说:“进来吧。能撑几天,看你自己的造化。”
就这样,我成了王铁匠的关门弟子,也是唯一的女弟子。
1.
打铁是苦活。
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拉风箱,烧炉子,然后就是无休止的抡锤。
一开始,我连十几斤的锤子都抡不动,一天下来,虎口震得全是血,胳膊肿得抬不起来。
晚上回到房间,疼得睡不着。
但我一声没吭。
我知道,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师傅很严厉,话很少,但每一个动作,都像教科书一样标准。
他教我,怎么看火候,怎么听声音,怎么用最省的力,打出最准的一锤。
他说:“打铁,跟做人一样,不能有半点虚的。一锤子下去,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铁不会骗人。”
他说:“一块好钢,要千锤百炼,把里面的杂质都锻打出去,才能成器。人也一样。”
那些话,我都记在心里。
师娘跟师傅完全是两种人。
她很温柔,总是笑眯眯的。
她会给我做各种好吃的,会在我受伤的时候,给我上药。
她就像镇上所有普通的妇人一样,善良,琐碎,温暖。
铺子里只有我们三个人,还有一个大师兄,常年在外跑生意。
日子过得简单,辛苦,但也充实。
我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
师娘身体不太好,腰总是疼。
她常常在我收工之后,把我叫到她的房间。
“小夏,来,帮师娘捶捶背。”
她的房间很干净,有一股淡淡的皂角香。
我跪坐在她身后的榻上,用刚学会的一点推拿手艺,给她捶背。
她的骨架很小,背很薄。
一开始,我还有些拘谨。
后来,就习惯了。
每次捶背的时候,她都会跟我聊天。
聊镇上的东家长西家短,聊她年轻时候的事情。
她说,她年轻时,是镇上最好看的姑娘。
她说,师傅当年为了娶她,打了九九八十一把刀,当做聘礼。
她说的时候,眼里有光。
但更多的时候,她会叹气。
有一天,她又让我给她捶背。
捶着捶着,她忽然幽幽地说了一句。
“小夏,你看你师傅,是不是老了?”
我愣了一下。
“师傅身体很好啊。”我说。
“不是说身体。”
师娘摇摇头,“是心老了。”
“他现在,一天到晚就知道守着他那个破炉子,跟我说的话,还没跟那块铁多。”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他还会给我写诗,还会带我去镇上看戏。”
“现在呢?唉……”
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口气里,有太多我听不懂的失落和寂寞。
从那以后,这样的话,她会时常说起。
“你师傅,脾气越来越怪了。”
“你师傅,昨天又忘了我们的成亲纪念日。”
“你师傅,老了,没用了。”
她像是在对我诉苦,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能沉默地,一下一下地,为她捶着背。
那时候的我,还太年轻。
我不懂一个女人常年的寂寞,会滋生出什么样的藤蔓。
我只是隐隐觉得,师娘看我的眼神,有些不一样了。
那眼神里,有怜爱,有羡慕,还有一些……我看不懂的,更复杂的东西。
我开始觉得有些不自在。
我开始找借口,减少去她房间的次数。
但她总有办法把我叫过去。
要么是送点心,要么是让我帮她穿针引线。
然后,话题总会绕回到师傅身上。
绕回到那句——“你师傅,老了。”
事情的爆发,在一个夏天的午后。
那天特别热,师傅去邻村送货,要晚上才回来。
铺子里只有我和师娘。
我正在院子里,赤着上身,用井水冲凉。
汗水顺着我被炉火烤得黝黑的皮肤滑落,肌肉的线条在阳光下清晰可见。
三年的锻打,让我的身体,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纤弱的小姑娘。
我充满了力量,像一把即将开刃的刀。
我正冲得痛快,一回头,看见师娘就站在廊下,静静地看着我。
她的眼神,很奇怪。
像是着了火。
我心里一惊,赶紧拿起旁边的衣服穿上。
“师娘。”我叫了她一声。
她没说话,转身回了屋。
过了一会儿,她又出来了,端着一碗绿豆汤。
“天热,喝点解解暑。”她说。
我接过来,几口就喝完了。
“师-娘,没什么事,我继续干活了。”我想走。
“等等。”她叫住我。
“小夏,你……是不是觉得师娘很烦?”她问,眼圈有点红。
“没有,师娘对我最好了。”我赶紧说。
“那你为什么总是躲着我?”
“我……我忙着练功。”我找了个借口。
她忽然就笑了,笑得有些凄凉。
“练功?是啊,你年轻,你有的是力气,有的是时间。”
她走近我,伸手抚上我的胳膊。
她的手指冰凉,和炎热的空气形成鲜明的对比。
“多好的身体啊。”她喃喃地说,“不像你师傅,一把老骨头了。”
我的身体瞬间僵硬了。
我闻到她身上传来的一丝若有若无的酒气。
“师娘,你喝多了。”我挣开她的手,想退后。
她却一把抓住了我。
“小夏,你别走!”
她的力气,出奇的大。
“师娘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她看着我,眼里水光潋滟,“师娘……师娘只是太寂寞了。”
“你师傅他……他不行了,你知道吗?”
她的话,像一道惊雷,在我脑子里炸开。
我整个人都懵了。
我看着眼前这个泪眼婆娑,面带潮红的女人,忽然觉得无比陌生。
她不是那个温柔善良的师娘。
她是一个被寂寞和欲望扭曲的,可怜又可怕的女人。
“师娘,你放手!”我声音都变了。
“我不放!”
她几乎是贴在我身上,“小夏,你帮帮师娘,好不好?就一次,就一次……”
她的手,开始不规矩地在我身上游走。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所有的血液都冲了上来。
我猛地一推。
她没站稳,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额头磕在了院子里的石磨上,顿时见了血。
我吓坏了。
“师娘!师娘!”
我冲过去想扶她。
她却看着我,笑了。
那笑容,诡异又疯狂。
“王铁山,你老婆被人欺负了!你这个没用的东西!”
她朝着空无一人的屋里,凄厉地喊着。
那一刻,我浑身冰冷。
我明白了。
这是一个圈套。
一个她为自己常年的不甘和寂寞,精心设计的,玉石俱焚的圈套。
而我,是她选中的那块,用来砸碎这潭死水的石头。
师傅是傍晚回来的。
他一进门,就看到了坐在地上,额头流着血,哭哭啼啼的师娘。
还有站在一旁,手足无措,像个罪人的我。
“怎么回事?”师傅的声音,像淬了冰。
师娘一看到师傅,哭得更厉害了。
她指着我,断断续续地说:“他……小夏他……他想欺负我……”
师傅的目光,像两把利剑,射向我。
我百口莫辩。
我说:“师傅,不是那样的,是师娘她……”
我说不出口。
我怎么能对一个男人,说他妻子是如何勾引我的?
那不仅是对师娘的羞辱,更是对师傅尊严的践踏。
我只能说:“我没有。”
“你没有?”师娘冷笑,“那你推我做什么?你看我头上这伤!”
师傅走过来,蹲下身,查看师娘的伤口。
他的手,在发抖。
他没有再问我一句话。
他站起来,走到我面前。
“你走吧。”他说。
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从今天起,你不再是我王铁山的徒弟。”
我看着他,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师傅……”
“走。”
他只说了一个字,然后就转过身,扶起师娘,走进了屋里。
门,在我面前,重重地关上了。
我站在院子里,天色一点点暗下去,炉子里的火,也渐渐熄灭了。
我的心,也跟着凉了。
那天晚上,我收拾了自己简单的行李,离开了那个我待了三年的铁匠铺。
我没有去跟师傅告别。
我知道,他不会信我。
或者说,他信不信,已经不重要了。
为了维护一个男人的尊严,和一个家庭的完整,我必须是那个犯错的人。
我必须被牺牲。
这件事,给我上了最深刻的一课。
我明白了,忠诚的脆弱。
我明白了,在看似平静的关系之下,可能隐藏着多么汹涌的暗流。
我明白了,背叛,有时候并不需要一个实质的第三者,常年的怨怼和不甘,就足以将一段关系,腐蚀得千疮百孔。
师娘对师傅的背叛,不是从她试图勾引我的那一刻开始的。
而是从她每一次在我面前,抱怨“你师傅,老了”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她背叛的,是他们之间同甘共苦的岁月,是她作为一个妻子,本该维护的,丈夫的体面。
而师傅,他或许早就察觉到了。
他选择用沉默和逃避,来维持表面的和平。
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锻打中,因为铁是诚实的,不会欺骗他。
他们两个,一个在沉默中枯萎,一个在寂寞中疯狂。
最终,引爆了这一切。
而我,只是那个无辜的导火索。
从那天起,我告诉自己,我的婚姻,绝不能重蹈覆辙。
我的关系,必须建立在绝对的诚实和清晰的规则之上。
我不能容忍任何形式的背叛,哪怕只是言语上的。
我不能容忍任何的含糊和欺骗。
一旦出现裂缝,我不会像师傅那样逃避。
我会直面它,审视它,然后用最冷静,最有效的方式,去处理它。
要么修复,要么敲碎重来。
绝不拖泥带水。
这就是为什么,在发现沈惟的事情后,我能那么快地做出反应。
因为我心里,早就演练过无数遍了。
我害怕的,从来不是失去一个人。
我害怕的,是像师娘那样,在一个看似完整的空壳里,慢慢腐烂。
思绪从遥远的回忆里抽离。
我转过头,看着身边的沈惟。
他的眉头,在睡梦中依然紧锁着。
他也是一个,觉得“累”了的男人。
他和师傅,何其相似。
都选择了用一种逃避的方式,来应对生活中的压力和婚姻中的疲惫。
师傅躲进了他的铁匠铺。
沈惟躲进了另一个女人的温柔乡。
而我呢?
我把自己,变成了一座堡垒。
一座用规则和理性,把自己武装起来的,冰冷的堡垒。
我忽然伸出手,抚平了他眉心的褶皱。
他的睫毛颤了颤,没有醒。
或许,我对他,太苛刻了。
或许,我可以试着,不只做一个审判者,也做一个倾听者。
就像当年,如果我能早点听懂师娘叹息里的寂寞,如果师傅能放下他的骄傲,和师娘好好谈一谈。
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的婚姻,还不想就这么结束。
那道裂缝已经存在了。
现在,我要做的,不是用东西把它盖起来,假装看不见。
而是要像处理一块有瑕疵的玉料一样。
要么,顺着裂纹,把它切割成两半,各自安好。
要么,就用最精湛的雕工,把裂纹变成一道独特的风景。
这个过程,会很疼,很漫长。
但,我愿意试一试。
第二天是周末。
我起得很早。
沈惟醒来的时候,闻到了厨房传来的香味。
他走进厨房,看到我正在煮面。
他愣住了。
已经很久,我没有在周末的早上,为他做过饭了。
“醒了?去洗漱吧,马上好了。”
我的语气,很自然。
他没有动,就站在那里看着我。
“老婆……”他声音有些哽咽。
“别叫我老婆。”我说,“叫我林夏。”
在信任完全重建之前,我不喜欢这个称呼。
他点点头,“林夏。”
吃面的时候,我们聊了聊之后的生活。
“我帮你报了一个健身班。”我说,“你最近身体太差了,压力大,更需要锻炼。”
“还有,我约了心理咨询师,下周三,我们一起去。”
“家务以后我们分工,一人一半。周末的饭,轮流做。”
我一条一条地,安排着。
这不是原谅,这是在重建秩序。
婚姻,不仅仅是两个人的感情,更是两个人共同经营的生活。
当感情出现问题,至少,生活本身,不能先垮掉。
沈惟没有异议,全部点头答应。
吃完饭,他主动去洗碗。
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他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他身上,很温暖。
我忽然觉得,也许,事情并没有那么糟。
生活就像做柠檬水,当它给了你一个酸涩的柠檬,你要做的,不是抱怨它的酸,而是想办法,把它变成一杯可口的柠檬水。
下午,我们一起去逛了超市。
这是那件事之后,我们第一次像普通夫妻一样,做这么日常的事。
他推着购物车,我负责挑选。
路过水果区,我看到有石榴卖。
红彤彤的,咧着嘴笑,露出里面晶莹剔剔的籽。
我鬼使神差地,拿了两个,放进购物车。
沈惟看到了,愣了一下。
因为石榴,有多子多福的寓意。
以前,我们每次看到,都会刻意避开。
那是在提醒我们,我们这个家,不完整。
他看着我,眼神里有探寻。
我没解释,只是说:“突然想吃了。”
他笑了。
那是这么多天来,我第一次看到他,发自内心的笑。
回到家,我把石榴剥开,放在一个玻璃碗里。
红得像玛瑙。
沈惟拿起一颗,放进嘴里。
“很甜。”他说。
我也拿起一颗。
嗯,确实很甜。
日子,就在这样不咸不淡,但又带着一丝微甜的改变中,一天天过去。
我们一起去健身,一起去看心理医生,一起做家务,一起讨论工作。
我们像两个重新开始磨合的伙伴,小心翼翼地,探索着彼此的边界,也重新建立着连接。
那份协议,还放在书房的抽屉里。
但我们谁也没再提过。
它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剑,时刻提醒着我们,不要再越界。
但同时,它也像一个地基,让我们可以在这个基础上,尝试着,去重建我们的房子。
我知道,信任的恢复,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我心里的那块冰,还没有完全融化。
我还是会偶尔,在他晚归的时候,感到不安。
我还是会在看到他和年轻女同事说话时,心里咯噔一下。
但,我在努力。
我在学着,把时间当成硬币,一枚一枚地投入,去换取靠近的可能。
沈惟也很努力。
他比以前,更有耐心,也更坦诚。
他会主动跟我分享他的烦恼,而不是一个人扛着。
他会问我的想法,尊重我的决定。
他开始真正地,把我当成一个可以并肩作战的战友,而不是一个需要他保护,又让他感到压力的妻子。
我们的关系,在朝着一个好的方向发展。
虽然慢,但很稳。
就像师傅教我打铁时说的。
“慢工,才能出细活。”
一块烧红的铁,不能用冷水激它,那会让它变脆。
要把它放在温水里,慢慢地,一点点地,降下温度。
我们的婚姻,也是如此。
转眼,秋天就到了。
那天是我的生日。
沈惟偷偷订了餐厅,给我准备了礼物。
是一条我自己设计的项链。
是我画了很久的设计稿,一直放在工作室,还没来得及做出来。
他居然找人,把它做了出来。
“生日快乐,林夏。”
他把项链给我戴上,声音温柔。
我摸着脖子上冰凉的金属,心里,却是一阵暖意。
“谢谢。”我说。
那天晚上,我们喝了点酒。
回家后,他抱着我,在我耳边说:“林夏,我们……我们再试试,要个孩子,好不好?”
我身体一僵。
这是我们之间,最敏感,最脆弱的话题。
我没有马上回答。
他似乎也察觉到了我的犹豫。
“我不是……我不是觉得我们非得要个孩子。”
他有些语无伦次地解释,“我只是觉得,我们……我们应该往前走。不管结果怎么样,我们一起面对。”
“如果你还是不想,也没关系,就当我没说。”
我转过身,看着他。
他的眼里,有紧张,有期待,还有一丝害怕被拒绝的脆弱。
我忽然就笑了。
是发自内心的,这段时间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好。”我说。
他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像被点燃的星空。
他紧紧地抱着我,力气大得像是要把我揉进他的身体里。
“谢谢你,老婆。”
他又叫了我“老婆”。
这一次,我没有反驳。
或许,是时候,把这个称呼,还给他了。
那一夜,我们久违地,拥有了最亲密的拥抱。
没有愧疚,没有试探,没有隔阂。
只有两个,试图从废墟里,重新找回温暖的灵魂。
窗外,月光如水。
一切,似乎都在慢慢变好。
我甚至开始相信,那道裂缝,真的可以被我们,雕琢成一道独一无二的,美丽的风景。
直到,我收到那条短信。
是考察期快结束的时候。
我和沈惟的关系,已经基本回到了正轨。
我们甚至计划着,等过完年,去一趟旅行。
那天我正在工作室,打磨一件新的作品。
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点开。
短信很短,只有一句话。
“小师妹,我是你二师兄。有件事,得告诉你。”
二师兄?
是我在铁匠铺时,那个常年在外跑生意的大师兄?
我心里咯噔一下。
这么多年没联系了,他怎么会突然找我?
我回了一个问号过去。
很快,第二条短信就来了。
“师娘走了。上个月的事。”
我的手,一抖。
手里的玉料,差点掉在地上。
师娘……走了?
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那个曾经温柔,后来又变得疯狂的女人,那个给我上了人生最重要一课的女人。
就这么,走了?
我还没从这个消息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第三条短信,接踵而至。
它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精准地,插进了我刚刚愈合的心脏。
“她临走前,一直念叨你的名字。”
“她说,她对不起师傅。”
“她还说……她对不起你。”
“她说,当年那件事,是师傅默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