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总裁温柔点(续如松)_恶魔总裁温柔点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_穿越小说_墨染小说网
摘要:故事:她贵为皇后,却沦为绞刑架上的死囚犯,一朝重生,她要改变一切他不止占有欲强,疑心病还重。大学军训期间,教官对我一见钟情。在野外拉练时,他请全班同学吃桃子,只为借机给我送桃子搭话。他目光如炬,对我展开热烈的追求。我答应他了,可才处了半年我单方面宣布分手了。…故事:她贵为皇后,却沦为绞刑架上的死囚犯,一朝重生,她要改变一切
他不止占有欲强,疑心病还重。
大学军训期间,教官对我一见钟情。
在野外拉练时,他请全班同学吃桃子,只为借机给我送桃子搭话。
他目光如炬,对我展开热烈的追求。
我答应他了,可才处了半年我单方面宣布分手了。
只因他疑心病太重,总认为我在学校会被别的男生追走。
分手后他疯狂给我打电话发信息,说道歉的话。
我换了电话卡,以为与他再无交集。
直到这天,我与相亲对象去北疆自驾游。
半路车坏了,打电话叫来的汽修工竟然是他。
“怕我?”
他眼神凌厉的盯着我。
好似,他浑身机油、肮脏不堪的模样是我害的。
听说疑心病重的人,大都偏执狂。
我当然怕他。
怕被他手中握紧的钳子,砸死在荒野。
1
阿勒泰的秋披上金纱。
夕阳温柔的黄光,盖不住我面前这个高大男人凌厉的目光。
我看着夏阳手中紧握的钳子,头皮发麻。
一瞬间,我想象出许多我被害得惨不忍睹、曝尸荒野的无数画面。
“怎么,被我这满身肮脏吓着了?”
我向后退的脚步忽地顿住,张口结舌,不知说什么。
好在看到相亲对象从山林中方便回来,我舒了口气。
我拿了瓶水给相亲对象,想和他说说话缓解心里的畏惧。
他却不耐烦推开水,说“我都说了,跟团游不会迷路。”
“还建议最好坐区间车,你非得租车自驾游。”
“现在好了,车坏了,在这里看了一上午的胡杨林。”
“你租车的时候我就直觉,这车不好,价还高。”
我脸色不好。
明明是他说想租车自驾,跟我有个清净的环境了解相处的。
要不是他秀车技跑偏到河沟里,车怎么可能坏在这荒无人烟之地。
果然,旅游是最能检验两个人是否合适的快速方法。
我没理他,坐在一旁玩手机。
他电话不断,表现得很忙。
“好了。”
夏阳站在我身后,脱下手套,修长的中指上带枚独特戒指。
我起身,还未来得及靠近车,相亲对象就溜进车,又变回温和模样。
“微风,我领导也来这旅游了,他行李多,我开车先去接一下他哈。”
“你就坐这个汽修工的车回去,晚上我再带你吃好吃的。”
也不管我是否愿意,他一脚油门走了。
我想爆粗口,可夏阳在。
怒火终归在他冷淡的注视下消散。
“男朋友?”
我摇头。
“老公?”
我心不在焉,还是摇头。
“五年不见,哑巴了?”
我一愣,才想起从见到他的那刻到现在,我一句话都没说过。
包括被相亲对象抱怨。
我清了下嗓子,说“相亲对象。”
他冷呵一声,“追你的人那么多,竟还会落到相亲地步?”
我嘟囔“又不是谁追都答应的。”
夏阳神情讳莫如深。
我知道,他不信。
我们都默不吭声,直到一阵山风将胡杨林吹得沙沙作响。
他问“你怕我?”
我没掩饰,“嗯”。
倒也不是很怕。
就是最近网上总刷到疑心病太重的男人,不信任另一半,将之杀害的报道。
我本来就是因为夏阳不信任我,疑心病重才单方面提的分手。
对他了解不深,难免有些忐忑。
何况,他成了汽修工,肯定是因为我退伍了。
他怎可能不怨我。
“怕我会缠着你不放?”
我一愣,“不是”。
“放心,要不是在这遇见,我都想不起前女友名字了。”
他语气有些嘲讽,冷淡的目光从我脸上扫过,落在车上。
“天快黑了,走吧。”
他开的是辆老旧的绿色皮卡车。
座椅破旧,脏得泛光。
车内充斥着汽油味。
我有些晕车,将车窗开得很大。
车在辽阔的道路上疾驰,十月的风刮得我脸干疼。
2
我和夏阳在西南相识,分手五年,竟在北疆相遇。
缘分,让世界变小了么?
我学的是新闻专业,大三那年,校报编辑部的老师让我去做一个军训专栏报道。
我们学校大学生军训有野外拉练活动,徒步四十公里。
途中还设置了很多演练项目。
那天太阳炽热,我带了个相机,又帮同伴拿摄影机和三脚架。
走着走着就中暑晕了过去。
夏阳将我抱到一处阴凉地,给我喂藿香正气水。
又用湿纸巾帮我擦手脚。
他温柔细致,从容镇静。
我醒后本想跟他道谢的。
可他如炬的目光中有丝责怪,盯得我很是紧张。
以为是耽误他训练,我说了句对不起就跑开了。
回去的路是坐车,我刚好和他同一辆。
半路有很多人要上厕所,车就在一家杂货洗车店前停下。
我晕车,坐在最后一排,一直闭着眼隐忍心里的恶心难受感。
“吃桃子吗,同学?”
我缓缓睁眼,夏阳拿了个鲜红的桃子递到我面前。
他穿着短袖橄榄绿体能服,面无波澜,眸子依旧灼热得如正午烈日。
我晕车厉害,连吞口水都觉得恶心,没胃口吃东西,摇了下头。
他说“桃子比较清甜,吃了或许能缓解一下你的不适。”
“不了,谢谢。”
他浓眉微蹙,将桃子掰开,去了桃核又递给我。
不好再推脱,我就接过了。
他折回座位拿了瓶矿泉水,一颗小小的白色药粒来。
“晕车药,你运气好,这家店刚好还有一粒。”
“哇~”
“教官好细心呐~”
下车的同学陆续返回,听到别的没下车的同学八卦,一时间起哄声四起。
“学姐,快接受教官的好意吧。”
我表面从容不迫的吃下晕车药,内心却早已万马奔腾。
新生起哄的热情高比烈日,我怕自己会当众羞红脸,说了声谢谢就闭上眼睛睡觉。
当晚,我就收到夏阳请求添加QQ好友的消息。
他说他不是真正训练的教官。
负责训练的教官有重要事处理,就安排他帮带了一天。
接着又是他休假的日子,便对我展开追求。
送花,买早餐,请吃饭看电影……
明目张胆,张扬肆意。
他说对我一见钟情,如火如荼攻略五天,我便答应他了。
我与他的恋情,像夏日的风,热烈、短暂。
假期休完,他回了部队,忙训练,忙任务。
我升大四,忙开题报告,忙考研。
他找我时大都在凌晨一两点,我正酣然入睡。
我找他时在早上,中午,他那端静悄悄。
渐渐地,我们联系越来越少。
某天终于在同一时间段有空,他打电话问有没有别的男生追我。
我老实回答,“有啊,不过我都说有男朋友了的。”
他沉默半晌,说“微风,我好担心你会被别人追走。”
“不可能。”
我信誓旦旦保证自己不会接受别的男生追求,他却不信。
甚至要我毕业了就去他部队,做随军家属。
我不肯,他就说不转三期士官了,要退伍和我结婚。
我认为他在拿自己的前途威胁我,一气之下宣布分手。
将他删除拉黑,换了电话。
一别五年,竟然还能相遇。
还是在我和相亲对象旅游的途中。
我还记得当年的他,一头短发,眉若墨染、目光如炬。
姿态如松如竹,神采焕发。
如今的他眸子清冷,多了份成熟和深沉。
那深沉淡然,像是看尽凡尘俗世般。
到酒店门前,我下车时说了句“对不起。”
他将我唤住,“对不起什么?”
“要是没分手,你也不会退伍当汽修工。”
他嗤笑,“汽修工很落魄,丢人?”
“没有。”
我的意思是他本该戎装在身,神采飞扬,军旅有成的。
“何微风,你说我疑心病重,我看你也挺自恋的。”
“谁说我退伍是因为你了?”
“你不会以为,我还对你念念不忘吧?”
不是就好。
我浅浅一笑,道了声谢谢就进酒店。
3
晚上十点。
相亲对象打我电话,说在外面订了馆子。
他今天对我说的话有些重,让我过去吃饭,郑重给我道歉。
我说“我们不合适,就这样吧。”
才挂断电话几分钟,我妈就给我打电话。
“人家小张工作忙,和你说话一时有些重了,怎么就不能理解理解呢。”
“你都了,再不嫁出去,街坊邻居都说你没人要。”
“张阿姨好不容易给你介绍了个体制内的,工作稳定,人也有模有样的,你还挑剔啥?”
这种话语我听了无数遍,每个细胞都叫嚣着厌烦。
“妈,你就跟街坊邻居说我没人要,这辈子都不嫁了。”
“不嫁?!”
她的声音陡然拔尖,“你不会还在等顾遇吧!”
“你真是丢死人了何微风,人家没跟你咋样呢,你还为他守活寡。”
“我告诉你,小张请吃饭你必须去,不然我还怎么面对你张阿姨。”
说着她哭了起来,说张阿姨为给我物色这么个人多不容易。
我挂断电话,烦躁的揉了下头发。
这世界是容不下不结婚的女人么?
我懒得化妆,换了衣服就去相亲对象订的餐馆。
他的领导也在。
偌大的包间,五六个男人在喝酒谈笑。
我坐在相亲对象身旁,本只想吃了饭赶紧走人。
他却给我倒了杯的酒,跟那些人介绍我。
让我敬酒。
自然得好似我是他的另一半,在陪同他招呼贵客。
他领导胃不好,喝了几杯提前走。
他去送领导,包间的其他男人大概都是做生意的。
一边谈论生意,一边又想让我喝酒。
我接过其中一个男人倒的酒,一饮而尽。
“不好意思各位,我有事先走了。”
面子已经给足相亲对象,我妈要是还不满那就随她了。
我刚出门,给我倒酒的男人跟上来说送我。
我与他在走廊推辞半天,身体渐感发热乏力。
被下药了!
我没有一丝力气挣扎,身体一软,倒在男人的怀里。
晕晕乎乎中,听到有人说“阿曼班,你看她像不像阳哥钱夹里的女人。”
……
深夜长黑。
我饥渴得像是条上岸的鱼,在垂死挣扎,意识不清。
只感到一个高大的男人在我耳旁轻唤了声我名字,便将我困在身下。
我醒来早,天还没亮。
想起被下药,一夜疯狂的事。
我疯了般掐住身旁男人的脖子,想将他掐死。
却被他翻身控制在身下。
“是我。”
他开了灯,控制着压在我身上的力道。
是夏阳。
没来由的,我松了口气。
竟会觉得,是他就能接受。
他说这个酒店是他朋友开的,朋友跟他说我不省人事被人抱去开房,他就赶了过来。
隐约记得那句“阳哥钱夹里的女人。”不太确定说的是不是我。
我问“你朋友怎么认识我?”
“以前的钱夹送他们了,忘记里面夹了张你的照片。”
他说得云淡风轻,似乎是真忘了。
“陪男人喝酒,被男人下药。”
“何微风,你那个相亲对象不靠谱啊。”
是不靠谱。
所以,我已经打算天亮就订机票回去了。
“你妈没教你,陌生男人给的酒水不要喝吗?”
“没有。”
我妈只教我要嫁个体制工作的,端铁饭碗的。
即便这样的男人有些离婚带娃,她也觉得是佳婿人选。
蓦地嘴唇一疼,我被夏阳咬了口。
身体那阵无力感又上来了。
总觉得从头到脚都很痒,轻微电流躺在血液里般。
想挠,无从下手。
我难受的哼唧几声,夏阳阴鸷的盯着我。
“既然没有,看来你也是不介意的。”
我介意,可能如何。
若说中药时的我如鱼渴水,那此刻的夏阳就是饮血的狂狮怒虎。
他霸道的亲吻,在我感到缺氧时又放开,再继续攫取。
如此往复,我晕晕转转,不觉攀上他的腰背。
北疆的辽阔适合野马驰骋。
风从干燥的达瓦昆沙漠腾起,温柔越过金黄的塔里木胡杨林。
一路盘旋而上,吻过上古冰川又落回可可托海和赛里木湖。
野花沿途绽放,灵魂便到了楼兰。
缘分,或许是宿命的约定。
与夏阳的一夜情,我只当它如精妙绝伦的楼兰古国。
夜里斑斓多彩,清晨烟消云散。
别人的阿勒泰是诗情画意的山风和自由。
我的阿勒泰,是放纵。
4
中午。
我被一阵急促的门铃和敲门声吵醒。
夏阳早已穿戴整齐,一件浅蓝牛仔衬衫,一条黑色休闲裤。
额前有些碎发,肆意却低调。
我总觉得他不像干粗活的人。
这个地方干燥,防护不好皮肤就会起皮甚至皴裂。
他却皮肤白皙,光滑得能给大牌护肤品代言。
整日与汽车机油打交道,他哪来的闲情护肤?
我还在疑惑中,他一把将我拽下床,把我的衣服扔给我。
“快点穿好,我女朋友找来了。”
“什么?”
我难以置信,他有女朋友却还能同我上床。
中药的是我不是他,他完全可以走。
他恶心自己就算了,竟还恶心我!
“你有病吗夏阳?”
我穿好衣服,恼羞成怒将包扔向他,他躲开了。
“是有病,不是你判的吗,疑心病。”
房门快被敲碎,他却气定神闲。
我拉开房门,做好被他女朋友咒骂掐打的准备。
“对不起!”
我对着门外这个穿着碎花连衣裙的女生鞠躬。
我闭着眼,想象被扇耳光有多疼。
“你是谁?”
她戴着鸭舌帽和大大的墨镜,脸很小,唇很红。
开口没有怒气,却不容我退缩的质问。
“我,我……”
我难以启齿说自己的名,难以解释昨晚的荒唐。
“阿依,我给你解释就行。”
夏阳将女生拉进房,对我说“赶紧走吧!”
耻辱大过身体上的酸疼,我垂着头乘电梯下楼。
天气雾茫茫的,淅沥下着雨。
酒店外围了群撑着各色伞的女生,拿着手机拍视频。
“家人们谁懂啊,来旅游竟然遇到大明星阿依慕,还和我住同一酒店!!”
越过人群,我坐上出租车。
后知后觉发现夏阳喊的阿依,就是大明星迪丽阿依慕。
难怪我觉得眼熟呢。
之前有媒体爆料,阿依慕有个圈外男友,两人还被拍到一起吃饭见父母。
我上网翻查八卦,媒体拍到的照片上阿依慕和男友牵着手过马路。
二人右手中指戴着相同的戒指。
那枚戒指和夏阳手上戴的一模一样。
我心里五味杂陈。
空落存于心脏一角,羞怒遍布全身。
5
相亲对象跟张姨说我不辞而别还把他拉黑,很没教养。
我妈气得喝农药寻死。
所幸买到假药了,在医院住了两个星期才好。
我一直不明白我妈在争什么气。
考上研她不满,我考公。
考公了她还是不满,让我嫁个有编制的,最好是领导职位。
哪能事事如意呢。
我不如她意,辞职了。
她要死不活,拿高血压威胁我相亲。
我妥协了,可这个相亲对象肉眼可见的坏。
她非但不理解我,还用死威胁。
我跪服了,答应过年一定给她带个女婿回去。
……
我回津海市找了家传媒公司,做杂志主编。
十二月,杂志要做津海市杰出人物专栏,我负责。
有两个采编记者请假了,人手不够,我只得帮做她们的采访。
总经理知道我着急结婚,说津海市这两年有个旅游开发公司成了黑马,带领诸多地区从籍籍无名一跃成为旅游胜地。
让我陪他去采访这个公司的老板,顺带给我介绍个优质对象。
地点是在家高级的料理店。
总经理所说的优质对象三十岁,姓刘,津海市文旅局办公室主任。
潜能无限,我妈肯定喜欢。
旅游开发公司的老总一直没到,我和刘主任就聊了起来。
我说“靠近优秀才能更优秀,刘主任,加个微信吧,指导指导我怎么成为优秀人才。”
他说“何主编谦虚了,津都传媒大学研究生毕业,又在顶峰这样的杂志社工作,放哪里都是当作人才引进的。”
我们聊得还算愉快,笑容就没消散过。
“余总不够意思啊,说好有优质人选先给我介绍的。”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门帘被掀开,夏阳西装革履立在门边,似笑非笑。
我问“你来干什么?”
余总乐呵呵将他招呼落座,“微风,这位就是骤风旅游开发公司的老总夏阳。”
“看来你们认识?”
我诧愕不已。
我之前在乡镇上班,两点一线,从来没关注过这些。
生活过得压抑,全网都在发我的阿勒泰,就辞职去旅游了。
在北疆相遇,他是作为汽修工出现的。
我怎么都不会将他与旅游开发公司老总联系起来。
夏阳手中提着一个购物袋,logo是法国的品牌内衣。
他将购物袋放在我身后,“何止认识。”
他浅笑望着我,“上次太粗暴,特地买了新的给你赔罪。”
言语直白又送内衣,懂的都懂。
刘主任悻悻笑着,“看来何主编是个幽默的人,喜欢玩笑。”
我只得顺着他的话,奚落夏阳两句。
“夏总金身体重,来得总会晚些,不幽默风趣点,怕主任乏闷。”
夏阳倒了杯酒,说“飞机晚点又堵车,抱歉了刘主任,余总。”
他自罚三杯,这事也就过了。
余总大概是看出我不太想跟夏阳说话,就边聊天边帮我采访他。
我开了录音笔,心不在焉刷微博。
大概听明白了夏阳是如何做旅游开发的。
五年前,他二期士官退伍,拿着退伍费和几个朋友合伙创业。
先是做的餐饮,赚了些钱,后来发生疫情他就敏锐的收手了。
沉寂考察一年,和好友决定做旅游开发。
去年疫情放开,旅游业爆热,他的公司成为黑马,一跃跻身行业前三。
他的成功,离不开大明星阿依慕的宣传吧,我想。
我翻看阿依慕的微博,她空暇旅游的地方都是小众之地。
文案都是:去有风的地方,见想见的人。
她的粉丝多,口碑好,市场影响力大。
我很疑惑,夏阳的心理到底有多强大。
坐拥这样一个美艳大明星,还能若无其事同我上床。
阿依慕也不见发微博伤时感月,依旧开朗的活跃在观众眼前。
6
文旅那边想和夏阳合作,让他带动桃李村的经济。
得知桃李村是我老家,刘主任和余总都让我陪夏阳去考察。
饭局结束,我喝了点酒。
夏阳以顺路为由非要送我回家。
半路还让我请他吃宵夜。
理由是和我开房被他女朋友发现,分手了,他损失很大。
我说“不是我让你去的吧,你完全可以不用管。”
他将车停在路边,乍然抬高我的下巴。
“我不去,你就和别人?”
我说“我有什么办法!”
药噬神识,板上鱼肉。
他蓦地咬住我的唇,我咬了回去,嘴里是他的血腥味。
“夏阳,别太渣,有女朋友还这么贱,会遭报应的。”
他哂笑,“我都说分了,悄悄告诉你,她是明星,所以情绪不会随便暴露给公众。”
我问“夏阳,你不会还喜欢我吧?”
他嗤笑一声,“五年前确实很喜欢,分了也就没感觉了。”
“只是,上次食髓知味,有些上瘾,不知道算不算喜欢。”
说着,又凑过来要吻我。
我躲开了。
“算。”
我淡淡开口,“夏阳,和我结婚吧。”
“我这具身体,你喜欢不是么?”
离过年没多久了,我妈很急。
他神情紧敛,与我四目相对。
“哈哈……何微风,哪有正常男人不喜欢女人身体的。”
他的笑声轻狂,不屑,眼里藏不住的羞辱。
我常被人拿顾遇来羞辱,以为自己的脸皮厚,不会将夏阳的蔑视放心上。
可难以抑制的,胸腔牵针引线般疼。
我垂下头,拿起手机回同事小九的消息。
小九说给我介绍了个年轻帅气的警察,约我明天去爬山。
夏阳大概是看见了,将我手机夺过去关机扔在后排。
“听说你想找个当官的嫁了。”
“陪我考察完,给你介绍个高级干部,六十岁。”
“嫁过去直接当奶奶,省了不少事。”
他说得认真,还给我看了照片。
我莞尔一笑,“好啊,媒人礼想要什么,我提前备好。”
他冷笑几声,“何微风,当初和我分手理由是我疑心病重。”
“我看,是因为我不是当官的吧。”
不知道为何,我总觉得夏阳在跟我玩欲擒故纵。
既要让我靠近他,又要将我推开。
我隐忍不下,吼了声“你就是疑心病重!”
“是有几个锲而不舍的追我,可我都坦荡拒绝过了。”
“你偏要认为我心里有别人,趁你不在会和别人约会。”
“那顾遇呢?”
夏阳猩红着眼,“我收假归队那晚,看到你朋友发的信息,说他回来了,之后你就心不在焉。”
“你怎么能说出心里无别人的谎话的,何微风!”
我怔怔望着他,说不出话。
竟是这个原因吗?
我还有些印象。
那晚朋友说顾遇回来了,问我还喜不喜欢他。
我回:避之不及。
朋友说:那就好,他是回来办婚礼的。
之后我就失神了,也没多久吧。
只是想到大二的时候才听说顾遇在国外订婚,大四他就结婚了。
我有些感叹罢了。
毕竟他从初中到高中,占了我的青春整整六年。
午夜梦回那段岁月,处处都有他的身影,我摆脱不得。
我逐一解释给夏阳听,他下车抽了根烟。
不知道他信没信。
7
我被夏阳带着跑了几次桃李村,没来得及和小九要介绍的警察约见。
去桃李村的路不好走,山路弯弯绕绕。
夏阳备了晕车药和一些水果。
上车前他就让我吃晕车药,途中我难受他又剥了个橘子给我。
他很少和我说话,但我隐约觉得他好像变了。
应该是信我心里没顾遇了吧。
元旦前夕是小九的生日,原本公司是要给她办个生日宴的。
可工作太忙,她堆了几篇采访没整理。
我还要做新的一年杂志选题策划,就陪她加班。
十一点,我俩结束工作,去公园附近逛吃顺便看跨年夜的烟花。
公园前有条江,江面有人泛舟,两岸人潮拥挤。
小孩们拿着烟花棒,倒计时数着十二点的钟声。
我感到包里的手机在振动。
天冷手寒,刚拿出来还没看清谁打的就掉在地上。
我弯腰去捡,是夏阳打的。
划了接听键刚起身,忽觉面前一道火星子飞过。
一道男声喊“小心!”
接着,我就被这个男人护在怀里。
旁边小孩的烟花没拿好,冲了几下在他后背。
他朝人群中喊“各位家长请看好自己的小孩,烟花别误伤了人!”
是个全副武装的特警,看不清面貌。
我道了声谢谢。
他一滞,盯着我不语。
“顾警官?”
小九有些讶异,不过显然认识他。
我还在愣着,小九将我拉到他面前。
“何主编,这就是我要给你介绍的警察。”
“哦,”我浅浅一笑,伸出手“你好,何微风。”
他脱掉手套才握住我的手“顾遇。”
我忽地抽回手,触碰到什么禁忌似的退后几步。
他不是结婚了吗?!
他摘下黑色面罩,果真是那张俊如润玉的脸。
不过眼里没光了,眉目间有股褪不去的惆怅。
“何微风!”
忘了挂电话,手机传来夏阳的声音。
他低骂“你个骗子!”
这声音既在电话里,又感觉在旁边。
我四处张望,隔着五六个人与夏阳对视上。
我问“你怎么在这?”
上周,我以为我们之间关于顾遇的隔阂已经消除,约他元旦一起看电影。
他要是答应,我就带他回去见我妈。
可他说有事要忙,然后我就刷到狗仔爆料阿依慕约会男友的信息。
他们装扮低调牵着手,应该是复合了。
现在却离我不远,厌恶的盯着我。
几个意思?
夏阳没回我,将电话挂断放进衣兜里转身离开。
我琢磨不透夏阳的情绪,没跟上去。
犯不上跟个想脚踏两只船的人解释什么。
8
我租住的地方是步梯楼。
六楼顶上的小阁楼,不宽敞,但明亮。
有方小小的花园,现下铺满了厚厚的雪。
我呵了下冰冷的手,从包里翻钥匙开门。
蓦地被人向后一扯,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接着便是密而霸道的索吻。
味道太过熟悉,清冽的雪松。
我又咬了他的唇。
“怎么,要为顾遇守身了?”
夏阳阴沉着脸,我还未质问他把我当什么,他却先发制人。
我没理他,又拿钥匙继续开门。
他吼了声,“何微风,你说话啊!”
“说什么?”
说我和顾遇没什么,他信么?
在北疆酒店被下药那晚,是我的第一次。
如果,他认为我这些年的洁身自好是为顾遇守身,我百口莫辩。
我静静看着夏阳,有一瞬的感觉他像刻板印象中,急需身份而无理取闹的女生。
“你是不是还喜欢顾遇?”他问。
“不喜欢,早就不喜欢了夏阳。”
高考后,顾遇要和我报同一所大学。
他妈不让,他跑出去玩失踪。
他妈找到我家,说是我撺掇他,说我想把他拉进我们这种下等的生活里。
她骂得难听,我妈就打了她一巴掌。
场面混乱,赶来拉劝的顾遇被我妈打了,我被他妈打了。
那天,我清醒的知道,我和顾遇没以后了。
云泥之别,难以跨越。
……
我微不可闻的叹息。
和顾遇的事,明明我已放下,可所有人都在提。
心怀芥蒂的是他们,却要将之强绑在我身上。
夏阳冷嗤一声,“不喜欢,为什么看到他你就移不开眼。”
“为什么到现在才回来?”
“我在这等了你两个小时!”
一米八几的男人,在风雪中置气。
我不知道他这是吃醋还是疑心病又犯了。
我晚回来是被小九拉着同顾遇去吃了个夜宵。
才知道,小九是顾遇堂哥的女儿。
家里安排她出国进修,她不去。
赌气和家里断绝关系,在外面租房自己住。
也才知道,顾遇没有出国。
他报了别的学校,然后瞒着家里人报名当兵。
退役后继续学业,毕业就考了警察。
传言中订婚结婚的是他保胎弟弟。
小九说,顾遇所做的这些都是为了不出国,守护一个他爱而不得的女生。
顾遇盯着我,缄口不言。
……
我不想回答夏阳了,凭什么都是他质问我。
我说“夏阳,别太犯贱,一边坐拥大明星女友,一边想让我当小三做情人吗?”
他先是苦笑,接着垂首暗自伤神。
“何微风,我跟你说过我的出身和家庭关系的。”
“五年前就说过了,可你那时候在走神,想顾遇。”
我诧愕一瞬。
“对不起。”
他确实说过,可我没听仔细。
只记得他无父无母,跟着叔叔长大。
“所以,你和阿依慕没关系?”我问。
他说“有关系,我这么拼搏,有一半是为了她。”
“不过,你心里装着别的男人,我没必要给你解释吧。”
他转身下楼,我将他喊住“夏阳,我们结婚吧。”
我确认他和阿依慕不是男女朋友。
也确认他还是喜欢我的。
我们之间的误会,大概都是安全感在作祟。
只要他愿意和我结婚,我会用余生去证明我的忠诚。
可他僵在阴暗的楼道里,不屑转身给我个回复。
他一步步离去。
我一点点坚定要赶紧随便相个亲,找个男人嫁了的想法。
9
离过年越来越近,我妈在闹绝食。
我从未如此忐忑,不喜欢过年。
我的相亲范围从三十扩到四十,离异丧偶带娃的都可以。
一晃半月过去,月老大概是同情我了。
在我即将奔溃之际,安排了个各方面都能令我妈满意的男人来。
是我的大学同学,在C市政府工作。
他也被家里逼相亲,我俩一拍即合,决定下周一直接去领证。
余总让我带人去给夏阳拍杰出人物封面杂志,我要赶回县里拿户口本,请假了。
到家的时候天已黑透。
我妈穿得很厚,仍遮不住瘦骨嶙峋的身躯。
她做了一桌好吃的,难得好脾气跟我说话。
“先把证领了,年后再办婚礼也行。”
“妈只有你一个,一生积蓄给你做嫁妆应该够了。”
“问问吴峰,他们家有什么讲究,我好准备。”
我说“妈,人家没什么讲究,甚至不给嫁妆也行,只要结婚。”
唯一的要求是,明年得生个孩子。
向来女方只要把嫁妆备好就行,我妈反倒像娶儿媳一样,怕这做不好那做不好人家不要。
“瞧瞧这样的亲家多好,你只要安分,日子肯定不会苦的。”
她饿得太过,只吃得下稀饭,说话有气无力,神色却是很开心。
我抿唇不语。
我已经很安分了。
高中早恋,被当头棒喝后,我就安分守己的学习。
直到遇见夏阳。
我以为我被一束明媚的光眷顾,可它太过灼热,我移开了。
我回津海市是在星期天早上,吴峰也从C市飞来与我吃饭,看电影。
四年大学同学,彼此熟悉,聊得还算投趣。
夜色里,天气雨夹雪。
他送我到楼下,让我调好闹钟明天一早去民政局就回去了。
我慢悠悠上楼,与阴郁的夏阳对视上。
他似乎在这很久了,脚下一堆烟头。
“有事?”
即将为人妻,我得与异性保持距离。
话语有些冷。
他紧盯着我,眼眶忽而湿了又隐下去。
“听说你明天要领证了?”
“嗯。”
气氛沉寂得如落雪无声。
我打了几个喷嚏,怕感冒,就开门进屋。
房门关上的一瞬,夏阳蛮力挤了进来。
不由分说将我困在怀里。
我打了他一个耳光,他也只是微愣一下,啃咬我的脖颈。
“求你,夏阳,求你放开吧!”
屈辱直冲脑颅,我难以抑制的痛哭。
领证前夜同别的男人亲密无间,我还没贱到这地步。
他放了我,我随手在桌上拿了把水果刀抵在咽喉上。
泪悄无声息滚落,我沉静吐了个“滚”字。
夏阳退到门边,定定看着我。
看着看着就泪如雨下。
他问“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不喜欢我呢?”
“我是不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心里只装着我?”
心,是感性的。
谁触动过它,它就装谁。
我也不是没把夏阳装在心里过。
可他总是在躁动。
我放了他,他又闯进来嚷着不安。
我不知道他说的你们都是谁,可我是喜欢他的。
“我和你上过床,也问过你愿不愿意与我结婚,这还不是喜欢吗夏阳。”
这是我最后一次解释。
他摇头否认,“不是。”
“我要的喜欢是炙热暴烈的,你太平静冷淡了何微风。”
“你的喜欢、结婚,是走过程为了完成任务,你没有波澜没有坚定的选择。”
“谁适合与你结婚,你就喜欢谁!”
他低声嘶吼,埋怨我,恨我。
我被他犀利的言语说中,瘫坐在地无言以对。
初中的时候,我爸患癌走了。
我妈为抚育我,把家里的猪牛家当都卖了,在县城里租了个门面开餐馆。
那时的她,温和勤俭,十里八乡都称赞。
后来,我遇到因爸妈生意忙,在外婆家住的顾遇。
我俩同一个班,同桌,都不爱说话,经常被后排顽皮的学生欺负。
别人喊我孤儿,喊他哑巴。
某天一个男生将篮球扔在我头上,顾遇就一言不发将球捡起砸到男生脸上。
他们大打一架,男生被顾遇打进医院,他因此被外婆惩罚不给饭吃。
我就偷拿我妈做的卤肉饭给他。
我们越来越熟悉,形影不离。
高一偷偷恋爱,直至高三某天在个小巷子里,他忍不住偷吻我被人看见。
街坊邻居都说我和他天造地设的般配,说我妈以后有个好女婿。
没多久,顾遇的爸妈做生意了得,一跃成富贵豪门。
说我山鸡想成凤凰的风言风语渐渐吹到我妈耳边。
高考后顾遇离开,我直至现在都没带个男朋友回家,所有人都说我为顾遇守活寡。
有人说我妈真寡妇带出我个假寡妇。
流言蜚语多年积累成疾,我妈成了怨妇。
我让她离开那座县城,她不肯,就一边哭她的不易,一边逼我结婚。
我理解她,心疼她,却难以忍受。
我不可能弃她不顾,所以选择尽快结婚,有个宁静日子。
夏阳要我暴烈的喜欢他,爱他紧密如风。
我想,我暂时还做不到。
我对他的喜欢,仅来自于五年前他休假那一个月的了解。
以及他这副冷毅英俊的皮囊。
他待我事无巨细,温柔呵宠。
分手后,我也曾念过他,反思过自己是不是太过激进。
然而事实是他确实有疑心病,总认为我心里有顾遇。
他的不安因何产生,我始终没弄懂。
……
我和夏阳都哭累了,各在一旁,从喧闹的夜静坐到凌晨。
“夏阳,我们……”
结婚吧。
我率先开口,尝试再问他一遍,话未说完他却打断我。
“祝你幸福!”
他拉开房门,毫不留恋的离开。
我终于死心。
凌晨四点,收到夏阳发的一封邮件。
决心不再与他联系,我没看内容就删了。
第二天。
我先到的民政局。
吴峰说路上有点堵,让我稍等他一会。
临近中午,他姗姗来迟,身后还跟了个女生。
那是他的前女友,也是我们班的。
我静静站在一旁,他开口却是道歉。
“对不起微风,郭茹……昨晚来找我,说愿意辞掉工作陪我在C市。”
我浅浅一笑,“没关系,破镜重圆是好事。”
郭茹递给我一份喜糖,说“微风不好意思,峰哥不知道我怀孕了。”
“恭喜!”
吴峰之前给我说他们是因为女方受不了异地恋,分手两年了。
我没拆穿吴峰的谎言,从容地、衷心的祝福。
我暗自庆幸,没有卷进别人的感情漩涡。
可我妈那怎么解释呢?
下午我去公司上班,总觉得脑袋胀疼昏沉。
我妈打电话来问证领了没。
我思量半天没理由可找,如实告知她情况。
她沉默半晌,遽然疯了般将家里的东西砸得哐啷碎响。
“何微风!别人都说你长得漂亮,找对象不愁!”
“谁知道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子,连在民政局门口的男人都留不住!”
“你不如死了!我死了老公也不怕再死女儿!”
我回她“好。”
她气急败坏的咒骂,毫不顾忌我的情绪。
我很累,死了也算解脱。
挂断电话,我伏在办公桌上埋头痛哭。
余总进来本想问我夏阳的故事挖得如何,见我红肿着眼,就让我回家休息。
我感冒了,还是重感冒。
鼻塞得不透一丝气,浑身没劲发烫。
我躺在床上量体温,五分钟太过漫长,昏睡过去。
我做了一个梦。
孑然一人走在炎热的荒漠中,渴望甘霖。
我仰着头直视烈日,烈日藏进云后,一股清泉落尽喉咙。
忽而又冷得打颤,一股温暖从后背穿进心窝。
我舒适闭上眼。
……
醒来是在医院。
夏阳正用温热的毛巾擦拭我的手心。
我妈坐在一旁,双眼红肿,大概哭过。
问了才知,小九因负责夏阳的封面拍摄,联系不上我问相关事节,就找余总。
余总告知我身体不舒服,夏阳就去我那了。
我昏迷不醒躺在床上,手机有我妈打的几十个未接。
夏阳将我送到医院,才给我妈回电话。
见我醒来,我妈又哭个不停。
“何微风,老娘以为你真死了呢。”
我问“我真死了,你会难过?”
她说“你以为老娘真铁石心肠啊,我一个人辛辛苦苦抚育你这么多年,是为了让你死吗?”
“我想通了,不在县城那腌臜地做生意了,回老家去。”
“夏总的公司正在开发桃李村,我回去做小吃,过自己的清闲,懒得管你。”
我没明白,我就是生了个病,我妈怎么就开窍了。
以前劝她离开县城,她誓死不离。
夏阳笑望着我妈,二人看起来似乎很熟悉。
……
我妈回去的时候,跟我说“差不多得了,人家夏总已经做得够好了。”
“再不原谅他,别说村里人,连我都认为你矫揉造作过了。”
???
我一头雾水。
后来才知,我在医院昏睡的时候。
夏阳跟我妈说,我这些年一直不交男朋友,是因为他就是我男朋友。
他以前在部队,没时间陪伴我,我生他闷气。
我问夏阳怎么能这样颠倒黑白,他不理我。
偶尔他来我们公司,与我遇到一起也不说话。
我只当他跟我妈那样说,是想让我妈脱离有关顾遇的苦海。
可村里的闲言碎语不比县城少。
我担心我妈会陷入另一场漩涡。
八月,夏阳的公司已将我们村开发成古朴的旅游地。
我妈回老家做小吃,状态比之前好很多。
村里人都说开发村子的老板是我男友。
他英俊有为,还对我唯命是从。
夸我妈有个好女儿,才找到好女婿。
听说夏阳经常去桃李村,出资修建了一个老年活动中心。
还带医疗团队免费给村民做体检。
他每次去都给我妈带许多礼物,理由是借住我家。
别人问我和他什么时候结婚,他都说等我不生气,喜欢他的时候。
我妈说“你何德何能被这么个人物喜欢。”
“少在那作,赶紧同他处。”
我说“我和他不可能,妈你少听别人胡说八道。”
“看吧阿姨,微风看不上我。”
从我妈的电话里,传出夏阳的嗓音。
我尚在诧愕,他们的关系何时这么好。
我妈骂我句不知好歹,就挂了电话。
有时候,我感觉夏阳跟只缺爱的刺猬一样。
他要你爱他靠近他,却不肯收敛尖锐的刺。
他一边营造他非我不可的痴情人设,一边不搭理我。
我怕再过两年,村里的闲言碎语会将我妈和我置于死地。
于是,我决定约夏阳出来好好谈谈。
……
周五晚上。
下班后,我特意订了个末场电影。
打电话给夏阳,他说他有饭局,没空。
我说,我会等到他来。
我一个人随便吃点东西就去逛了下商场。
十点,原本挂了星辰的夜空骤然变幻,毫无预兆的坠下暴雨。
离电影开播还有半小时,我耐心等在商场门口。
十一点,电影早已开始,雨未停,夏阳没来。
十二点,电影已过大半接近尾声,灯火渐灭。
雨停了,夏阳没来。
我踏着湿漉漉的街道,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
很平静。
可能是因为我提前给自己打了预防针,他忙应酬没空。
我在路边等车,闭上眼深呼吸,想缓解一下无名的情绪。
陡然腰间一紧,我被双大手揽进温暖的胸膛。
“傻不傻?”
夏阳从后面抱着我,贴近我耳边。
“跟你说我忙,你以为是骗你的?”
清冽的雪松夹杂着酒味,他站得不是很稳。
我转身望着他,眼底一热,差点落泪。
他出现的一瞬,我终于知道那无名的情绪唤做失落。
唤做难过。
我喜欢他,自然希望得到偏爱。
我赌他不会让我白等。
他来了。
“夏阳,流言蜚语杀人无形,别让我妈重回那种情形。”
我不敢再提让他和我在一起的话,怕又得到沉默应对。
离他远了点,开门见山把话说清。
他点点头。
“不会。”
他又将我拉进怀里,“何微风,我太喜欢你了。”
“喜欢到害怕失去。”
“想放又放不下,想爱又不敢。”
我问,“是因为我过于平静了吗?”
“一半。”
“那另一半呢?”
他有些生气,捏着我的脸问“我发给你的邮件没看?”
那封邮件被删进垃圾箱了。
我悻悻一笑,说“我以为是骂我的。”
“回去仔细看,看清楚了再决定要不要喜欢我,要不要和我结婚。”
“肯定是要喜欢要结婚的!”
我毫不犹豫的回。
夏阳的司机还等在路边,见他晕晕乎乎站不稳,就上前让他和我去车里谈。
到车里我们反而没话了,他紧闭着眼握着我的手不放。
将我送到楼下他才睁眼,等我上楼把灯打开他才离去。
睡前我收到他发的微信:
「明天我有事要回新疆耽搁几天,你想好要喜欢我的话,乖乖等我回来。」
我回他「好。晚安。」
夏阳的那封邮件是自述,破解了他为何缺乏安全感的迷惑。
起初,他以为他不敢爱我,是因为顾遇。
怕我心里装着顾遇。
后来发现我太过冷淡,对谁都是顺其自然的态度。
所以,他恼怒我对他的顺其自然。
他说他本想同我纠缠到死,即便我没暴烈的喜欢他,他也不会让我嫁给别人。
可我用刀抵着自己逼他离开时,像极了他被父母抛弃的场景。
……
夏阳五岁多的时候,他们一家三口去新疆旅游。
途中,父母因小三的事再次闹得不愉快。
父亲订了机票去找情人,母亲让他跑进山林。
企图营造他迷路失踪的假象,让父亲回来。
夜很黑,风很大。
他不肯,母亲就用刀逼迫他。
他边哭边跑,听风声似鬼哭狼嚎。
在无人无光的夜晚,他叫喊爸爸妈妈救命,在荒野一块巨石下熬了一天一夜。
后来一个牧羊大叔发现了他,给他馕吃,喂他水喝。
帮他报警。
警察告知他父亲出国了,母亲自杀了。
他坐在风中哭到晕厥,大叔收养了他。
大叔的女儿阿依慕,能歌善舞,待他如亲哥哥。
阿依慕想学钢琴学舞蹈,考电影学院。
他偷撕了自己的大学录取通知书,报名当兵,为阿依慕创造物质条件。
那年,他在西南车站遇到一个晕车的小姑娘,迷迷糊糊撞进他的怀里。
岁那年,他帮战友带大学生军训一天,那个小姑娘中暑倒在他的面前。
返校时,他提前备好晕车药,骗小姑娘她运气好,杂货店还剩最后一颗。
他情难自已的喜欢她,想她,对她展开热烈的追求。
他爱她如火如荼,她却提了分手。
被至亲之人抛弃,被所爱之人放弃。
他的爱化成尖刺,伤人伤己。
他从来没被人坚定的选择,勇敢的爱过。
于是孤独、不安。
……
邮件的最后,他说:
何微风,我喜欢你。
我知道你心里没顾遇了,我想住进去霸占着所有角落,被你暴烈的喜欢着。
如果你决定喜欢我,就回复我,我愿意为你再大胆一次。
……
所以,他一直不理我,是因为我没回复他,让他错以为我决定不喜欢他吧。
看完邮件,我泪眼朦胧。
既心疼夏阳,也鄙视自己的疏忽。
这些,他五年前就跟我说过的。
我没认真听就算了,还将他儿时的阴影不安认定为疑心病。
他很喜欢我,我能感受到。
在答应做他女朋友那晚,他紧张兴奋到结巴说不清话时。
在那一个月每天不重复的早餐中。
在桃李村他做饭,问我合不合胃口时。
在我生病,他熬夜守着时。
……
我决定要好好的爱他。
用我的余生缝补他的情感漏洞。
我给余总请假,订了机票偷偷飞去新疆,迫不及待想拥紧夏阳。
刚出机场坐上网约车,夏阳给我发了消息:
「想好了吗?」
我回:「想好了。」
「决定是?」
「爱你!」
他连续发了很多飞吻,紧接着就给我打电话。
前方的油罐车坏在路中间,司机正在下车查看。
后面堵了一截,有司机不耐烦连按喇叭,很刺耳。
“在哪呢宝贝?”
这就叫上宝贝了?
我微微挑眉,压不住唇角的笑。
“在,来爱你的路上。”
与此同时。
“嘭~”的一声巨响,前方的油罐车乍然爆炸。
灼热威猛的强波朝我这个方向袭来。
一两秒的时间,我感觉不到疼痛,脑子里划过无数片段。
我知道我要死了,不会有奇迹降临。
所以我后悔了。
我不该决定爱夏阳的。
我想收回刚才说的话。
我不要他难过,不要他的孤单无法驱散。
我瞥向坠落的手机,听到“何微风……”几个字。
我的夏阳要说什么呢?
是“何微风,我喜欢你。”
还是“何微风,你回来。”
……
我肯定是要回去的。
我要借新疆山野的风告诉他,我爱他。
要借星辰花月告诉他,别难过,无在哪都是我的怀抱。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