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女挑衅:误踩总裁底线』全集阅读『剩女挑衅:误踩总裁底线』最新章节剩女挑衅:误踩总裁底线小说专题 -酷鱼小说网
摘要:我把三十五岁的大龄剩女撵出了家门,等端正了态度再回来。雨下得很大。像要把整座城市都洗刷一遍。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没有开灯。窗外,天光被厚重的云层和连绵的雨水过滤成一种灰蒙蒙的质感,均匀地涂抹在每一寸空间。手机屏幕的光,是这片昏暗里唯一的光源。那道光,此刻正照着一行刺眼的数字。。交易对象:蒋澜。备注:…我把三十五岁的大龄剩女撵出了家门,等端正了态度再回来。
雨下得很大。
像要把整座城市都洗刷一遍。
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没有开灯。
窗外,天光被厚重的云层和连绵的雨水过滤成一种灰蒙蒙的质感,均匀地涂抹在每一寸空间。
手机屏幕的光,是这片昏暗里唯一的光源。
那道光,此刻正照着一行刺眼的数字。
。
交易对象:蒋澜。
备注:首付。
蒋澜,我丈夫蒋川的亲妹妹,今年三十五岁,未婚,在我家里住了整整一年。
我把手机扔在沙发上,屏幕因为震动而翻了个面,光也熄灭了。
世界重新归于昏暗。
就像我的婚姻。
那盏曾经明亮的灯泡,不知何时起,开始不受控制地闪烁,发出滋滋的电流声,随时都可能彻底熄灭。
门锁传来轻微的“咔哒”声。
蒋川回来了。
他带着一身潮气走进来,玄关的灯应声而亮,暖黄色的光线驱散了一小部分黑暗,却让客厅里不开灯的我,显得更加格格不入。
“小舒?怎么不开灯?”他问,声音里带着一天工作后的疲惫。
我没有回答。
他换好鞋,朝我走来,身上的雨水气息和淡淡的烟草味混合在一起,是我熟悉了七年的味道。
七年。
足以让一段感情从激情燃烧,到温吞如水,再到如今,冰冷如铁。
他在我身边坐下,沙发陷下去一小块。
“怎么了?不舒服吗?”他伸手想来探我的额头。
我偏头躲开了。
他的手僵在半空中,几秒后,尴尬地收了回去。
空气里只剩下窗外哗哗的雨声,还有我们之间,那令人窒息的沉默。
沉默,是我此刻唯一的武器。
也是我最后的体面。
我不想歇斯底里,不想质问,不想像个泼妇一样,把所有的不堪都摊开在明面上。
我只是静静地坐着,等待一个解释。
或者说,等待一场审判。
最终,还是他先开了口。
“公司今天事多,回来晚了。”他试图解释,语气小心翼翼。
我依旧沉默。
他似乎终于察觉到了什么,视线在昏暗中逡巡,最后落在了那只被我扔在沙发上的手机。
他伸出手,拿了起来。
屏幕亮起,那条转账记录,像一柄利剑,瞬间刺穿了他所有的伪装。
我看到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小舒,你听我解释。”
我终于开了口,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解释什么?”
“这笔钱……”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是我借给澜澜的。”
“借?”我重复着这个字,觉得有些可笑,“借条呢?”
“都是一家人,写什么借条。”他的声音有些干涩。
“一家人?”我转过头,在昏暗中直视着他的眼睛,“蒋川,在你心里,谁才是和你过一辈子的‘一家人’?”
他被我问住了,嘴唇翕动了几下,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们的婚姻,从一开始就不是纯粹的二人世界。
它更像一个股份制的家庭企业,我是法人代表,他是总经理,而他的原生家庭,是占了大股却从不参与经营,只在分红时跳出来的隐形股东。
两天前,我还天真地以为,我们这个小小的企业,虽然盈利不多,但至少运营稳定。
那天是个难得的晴天。
我提前下班,去超市买了新鲜的排骨和玉米,准备煲一锅他最喜欢的汤。
蒋澜也在家,她刚辞了上一份工作,正赋闲在家,每天的生活就是追剧、点外卖、刷手机。
我进门时,她正盘腿坐在沙发上,一边吃着薯片,一边和朋友视频聊天。
“……我哥对我可好了,我嫂子那个人吧,就是有点冷,不太好相处。哎,毕竟自己生不出孩子,心理上可能有点……”
她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她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我。
薯片的碎屑沾在她嘴角,显得格外滑稽。
我面无表情地换了鞋,走进厨房,把手里的食材重重地放在流理台上。
那一声闷响,是我的警告。
她讪讪地挂了视频,溜回了自己的房间。
我没有去和她理论。
因为我知道,和她理论,就等于把战火引到蒋川身上。
他会像个消防员一样,夹在我们中间,一边说着“她不懂事,你别跟她计较”,一边又对我说“多担待一点,她毕竟是我妹妹”。
这种“和稀泥”式的调解,我经历了太多次。
每一次,都像吞下了一只苍蝇,恶心,却又吐不出来。
我们结婚七年,一直没有孩子。
问题出在我身上。
早年为了拼事业,饮食不规律,熬夜是家常便饭,身体亏空得厉害。等到想要孩子的时候,才发现已经很难了。
这件事,成了我在这段婚姻里,最大的“原罪”。
也是蒋家,尤其是蒋澜,可以随时拿来攻击我的武器。
我默默地洗菜,切排骨,把所有的食材都放进砂锅里,开小火慢炖。
厨房里很快就弥漫开来食物的香气。
这是“家”的味道。
是我努力维系了七年的,家的味道。
蒋川回来的时候,汤刚刚炖好。
他闻着香味就凑了过来,从背后抱住我。
“好香啊,老婆辛苦了。”
他的下巴抵在我的肩窝,温热的呼吸喷在我的颈侧。
那一刻,我的心,有那么一丝丝的软化。
或许,是我太敏感了。
或许,蒋澜只是无心之失。
我转过身,替他解开领带,说:“先去洗手,准备吃饭了。”
他笑着亲了我一下。
饭桌上,蒋澜也出来了。
她像是忘了下午的事,一个劲儿地夸我汤炖得好。
“嫂子,你这手艺真是绝了,以后谁娶了你,肯定有福气。”
哦,不对,是我哥娶了你。
她嘻嘻哈哈地打着圆场。
我没理她,只是默默地给蒋川盛了一碗汤。
他喝了一口,赞不绝口。
“还是我老婆炖的汤最好喝。”
气氛似乎又回到了往日的和睦。
饭后,蒋川去洗碗,我和蒋澜坐在客厅看电视。
她突然凑过来,神秘兮兮地对我说:“嫂子,我跟你说个事。”
“嗯。”我淡淡地应了一声。
“我看中了一套小公寓,首付还差五万块钱,你能不能……先借我点?”
我看着她,没有说话。
她的眼神里,没有丝毫“借”钱的恳切,反而充满了理所当然的试探。
“你哥知道吗?”我问。
“我还没跟他说呢,想先问问你。你是管家的嘛。”她笑着说,带着一丝讨好。
我心里冷笑。
需要用钱的时候,我就成了“管家的”。
不需要的时候,我就是那个“生不出孩子的冷漠女人”。
“我没钱。”我直接拒绝了。
“怎么可能,”她不信,“你们俩工资那么高,五万块钱对你们来说不是小意思吗?”
“我们的钱,有我们的规划。”我说,“买房是大事,你应该和你哥商量。”
我把皮球踢给了蒋川。
她撇了撇嘴,没再说话,拿起手机,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点着。
我没在意,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现在想来,我真是太天真了。
她不是去和蒋川“商量”。
她是直接去“索取”。
而蒋川,他甚至没有给我一个电话,一次商量,就直接把我们共同账户里的钱,转了出去。
这已经不是“借”。
这是“偷”。
是从我们这个小家庭的根基上,偷偷凿开了一个洞。
“说啊,怎么不说了?”
我的声音,将蒋川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客厅的黑暗,像一张巨大的网,将我们两个都困在其中。
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小舒,澜澜她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不容易。她都三十五了,没个自己的房子,以后怎么办?”
“她不容易,我们就容易吗?”我反问,“我们的房贷谁在还?家里的开销谁在承担?我为了调理身体,花了多少钱,你算过吗?”
“我知道,我都知道。”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可是,她是我唯一的妹妹。”
“所以呢?”我追问,“所以,她是你唯一的妹妹,就可以无视我的存在,随意动用我们的共同财产?蒋川,我们是夫妻,法律上最亲密的关系。我们的财产,是共同财产。你动用任何一笔超过日常开销的款项,都应该,也必须,征得我的同意。这是尊重,也是义务。”
我刻意加重了“尊重”和“义务”这两个词。
我不是在和他吵架。
我是在给他普法。
他沉默了。
我知道,我的话,戳中了他的要害。
他是一个好面子的人,尤其在我面前。
他一直试图扮演一个能够平衡好妻子和妹妹关系的好男人角色。
但今天,这层面具,被我亲手撕开了。
就在这时,蒋澜的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她显然是听到了我们的争吵。
“哥,嫂子,你们别吵了。”她穿着睡衣走出来,头发乱糟糟的,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惊慌和无辜。
“是不是因为那五万块钱?嫂子,你要是不同意,我还给你就是了。”
她说着,看向我,眼神里却充满了挑衅。
仿佛在说:看,你就是这么一个小气、刻薄的女人。
我没有看她。
我的目光,始终锁定在蒋川身上。
“蒋川,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让她进去。”
我的语气,不容置喙。
蒋川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妹妹,脸上写满了为难。
“澜澜,你先回房间。”他最终还是对我妥协了。
蒋澜却不干了。
“哥!凭什么让我进去?这房子你也有份,我住在这里有什么不对?现在连说句话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她把矛头直接对准了我。
“嫂子,我知道你一直看我不顺眼。不就是因为我哥对我好吗?不就是因为我花了我哥一点钱吗?你至于吗?你别忘了,你嫁到我们蒋家,七年了,连个蛋都下不出来!我哥不嫌弃你,那是他心善!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这番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狠狠地扎进了我的心脏。
我能感觉到,我浑身的血液,瞬间都冷了下去。
我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一下,一下,沉重而缓慢。
我没有哭,也没有怒吼。
我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神平静得可怕。
然后,我缓缓地站起身。
我走到她面前,我们的身高差不多,我需要微微仰视她。
“第一,”我说,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这套房子,首付是我爸妈出的,房产证上写的是我一个人的名字。按照婚前财产协议,这房子,跟你哥,跟你,都没有半点关系。你们,只是住在这里。”
蒋澜的脸色,瞬间变了。
这件事,蒋川是知道的,但她不知道。
“第二,”我继续说,“我生不出孩子,是我的健康问题,也是我的隐私。你没有权利,也没有资格,拿这件事来攻击我。这不仅是教养问题,更是人品问题。”
“第三,”我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威严,“现在,立刻,马上,回你的房间,收拾你的东西,从这个家里,滚出去。”
我说完,整个客厅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蒋澜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像是开了染坊。
她大概从未想过,一向隐忍的我,会说出如此决绝的话。
她下意识地看向蒋川,寻求帮助。
“哥……”她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蒋川站在那里,像一尊石化的雕像。
他的脸上,是震惊,是愤怒,是羞愧,是各种复杂情绪交织在一起的扭曲表情。
他看着我,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我迎上他的目光,眼神冰冷。
“蒋川,今天,要么她走,要么,我们去民政局。”
我给了他一道选择题。
一道,没有第三个选项的选择题。
我知道这很残忍。
就像在法庭上,法官敲下法槌的那一刻,无论结果如何,对当事人来说,都是一种残忍。
但生活,有时候就是一场又一场的庭审。
你必须为自己的行为,承担相应的后果。
蒋川闭上了眼睛。
长达半分钟的沉默,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眼神里只剩下疲惫和妥协。
他对蒋澜说:“澜澜,你先……收拾一下吧。”
蒋澜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哥!你怎么能这样?她是你老婆,我就不是你妹妹了吗?你为了一个外人,要把我赶出去?”
她声嘶力竭地哭喊着。
“她不是外人。”蒋川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她是我妻子。”
说完,他不再看蒋澜,而是转身走到我面前,拉住我的手。
他的手心,全是冷汗。
“小舒,对不起。”
我没有抽回我的手,也没有回应他的道歉。
我只是平静地看着蒋澜。
看着她从一开始的难以置信,到愤怒哭闹,再到最后的绝望。
她像一个被宠坏的孩子,当发现哭闹和撒泼都无法换来想要的糖果时,剩下的,就只有茫然和无助。
她最终还是回房间了。
客厅里,只剩下我和蒋川。
还有窗外,依旧下个不停的雨。
我甩开他的手,重新坐回沙发上。
“我们谈谈。”我说。
“好。”他坐在我对面,像一个等待宣判的犯人。
“首先,是钱的问题。”我打开手机,调出那张转账记录,“这五万块钱,性质不是‘借’,而是‘赠与’。是你单方面,用我们的夫妻共同财产,对你妹妹进行的赠与。这在法律上,是无效的。”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三天之内,我必须在我们的共同账户上,看到这笔钱回来。”
“其次,是你妹妹的问题。”我抬起头,看着他,“我今天把话说明白。这个家,有我没她,有她没我。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她今天说的话,已经越过了我的底线。我无法和一个随时会拿我身体缺陷来攻击我的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最后,是我们之间的问题。”我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颤抖,“蒋川,我们结婚七年了。我一直以为,我们是并肩作战的战友,是彼此最坚实的依靠。但今天我才发现,原来在你心里,你的原生家庭,永远排在我们的核心家庭之前。”
“我累了。”我说,“我真的累了。这种不断被消耗,不断被侵蚀的感觉,让我觉得窒息。”
“婚姻就像一个房间,需要两个人共同打扫,共同维护。但现在,你不仅没有维护,反而主动打开窗户,让你妹妹把外面的垃圾,全都扔了进来。”
“这个房间,现在又脏又乱。我不想待了。”
我说完,便不再看他。
我把头靠在沙发背上,闭上眼睛。
眼泪,终于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无声地,滑过脸颊,带着一丝冰凉的温度。
蒋川没有说话。
我能感觉到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我脸上。
过了很久,我听到他起身,离开,然后又回来。
一杯温水,递到了我的面前。
“小舒,喝点水。”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我没有接。
他又把水杯往前递了递。
“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说,“我承认,我错了。错得离谱。”
“我总想着,息事宁人。我怕我妈唠叨,怕澜澜哭闹,怕你生气。我以为,只要我多承担一点,多退让一点,就能让所有人都满意。”
“但我忘了,退让,是有底线的。”
“我忘了,这个家,是我们的家。最应该被保护的,是你。”
“我总觉得,你坚强,你懂事,你能理解我。所以,我就下意识地,把所有的委屈,都让你来承受。”
“这是我的自私,也是我的懦弱。”
他把水杯放在茶几上,然后,在我面前,缓缓地蹲了下来。
他仰视着我,眼神里,是我从未见过的脆弱和恳求。
“小舒,你说的对。我们的房间,被我弄脏了。”
“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把它打扫干净,好不好?”
“把那些垃圾,全都清出去。然后,我们把门窗关好,以后,除了我们两个,谁也不许再进来。”
“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arle的哽咽。
我睁开眼睛,看着他。
昏暗的光线下,我能看到他眼里的红血丝,和他下巴上冒出的青色胡茬。
这个男人,我爱了十年,嫁了七年。
我熟悉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也了解他内心深处的挣扎和软弱。
他不是一个坏人。
他只是一个,被亲情和责任过度捆绑的,普通男人。
我的心,像被一只手,狠狠地揪了一下。
疼。
但更多的是,无力。
就像一场重感冒,你知道病因,也知道吃药会好。但是,发烧、咳嗽、浑身酸痛的过程,却只能自己硬扛。
我们的婚姻,也生病了。
而且,病得不轻。
蒋澜的行李箱轮子,在木地板上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她没有哭,也没有再闹。
只是低着头,默默地把箱子拖到了门口。
蒋川站在一旁,递给她一张银行卡。
“这里面有两万块钱,你先拿去租个房子,安顿下来。”
蒋澜没有接。
她抬起头,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很复杂。
有怨恨,有不甘,但更多的,是一种我看不懂的情绪。
然后,她对蒋川说:“哥,不用了。我自己有钱。”
说完,她拉开门,走了出去。
门,被轻轻地带上。
那个“咕噜咕噜”的声音,也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这个家里,终于,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尴尬的,劫后余生般的平静。
“我去给你煮碗面吧。”蒋川打破了沉默。
“不用了,我没胃口。”
“多少吃一点。”他坚持道,“你晚饭也没怎么吃。”
他转身进了厨房。
很快,厨房里就传来了切菜和水龙头流水的声音。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
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
远处的城市灯火,像散落的星辰,一闪一闪。
我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很大。
大到可以容纳下无数人的悲欢离合。
而我的这点委屈,这点挣扎,放在这片广阔的星光里,渺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一碗热气腾腾的西红柿鸡蛋面,被端到了我面前。
上面还卧着一个煎得恰到好处的荷包蛋,撒着几粒翠绿的葱花。
这是我最喜欢的味道。
也是他,每次惹我生气后,用来求和的“保留节目”。
“趁热吃。”他说。
我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面,放进嘴里。
很烫。
烫得我眼泪都快出来了。
我不知道,是因为面的温度,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我低着头,一口一口地,把那碗面,吃得干干净净。
连汤都喝完了。
吃完,我把碗推到一边。
“明天,我们去银行,开一个联名账户。”我说。
蒋川愣了一下。
“这个账户,由我们两个人共同管理。以后,我们每个月的工资,除了留下各自的零用钱,其余的,全部打到这个账户里。”
“家里所有的开支,房贷,水电煤,包括人情往来,都从这个账户里出。”
“任何一笔超过五千元的支出,必须经过我们双方的共同签字,或者在微信上留下文字确认,才能生效。”
“至于你个人需要给你父母或者妹妹的钱,从你的零用钱里出。我不干涉,但前提是,不能影响我们家庭的正常开支和储蓄计划。”
我像在宣读一份合同条款,冷静,客观,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我不是不信任你。”我看着他,补充道,“我只是,不再相信口头承诺的约束力。”
“我需要白纸黑字,需要有据可查的证据,来保护我们的婚姻,也保护我自己。”
“生活就像一个巨大的法庭,我们每个人,都要学会随时随地,为自己保留证据。”
蒋川静静地听着。
等我说完,他点了点头。
“好。”
只有一个字。
却比任何花言巧语,都让我觉得心安。
“还有。”我说,“关于蒋澜。”
他身体微微一僵。
“我把她赶出去,不是因为我恨她。是因为,我需要让她明白一个道理:成年人,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亲情,不是她可以肆意索取和伤害别人的挡箭牌。”
“她需要自己去面对这个社会,去学习如何独立,如何尊重别人。而不是永远躲在你的羽翼下,当一个长不大的巨婴。”
“这个过程,可能会很痛苦。但这是她人生的必修课。你不能,也不应该,替她逃避。”
“我希望你,能和我站在一起。”
我说完,静静地等着他的回答。
这是最后一次确认。
确认他是否真的明白,我们之间的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他沉默了很久。
久到我以为,他又要开始“和稀泥”了。
然后,他抬起头,看着我,眼神,前所未有的清澈和坚定。
“小舒,你说的对。”
“过去,是我错了。我总觉得,我是她哥哥,我有责任照顾她一辈子。”
“但我忘了,真正的爱,不是无底线的纵容,而是教会她成长。”
“从今天起,我会学着,做一个合格的丈夫。”
“然后,才是一个合格的哥哥。”
那一晚,我们聊了很多。
聊我们刚认识的时候,聊我们第一次约会,聊我们决定结婚时的憧憬。
也聊我们这七年来的争吵,冷战,和那些被忽略的,细小的伤口。
我们像两个外科医生,冷静地,把我们的婚姻,剖开,放在无影灯下。
把那些坏死的,腐烂的部分,一点一点地,割掉。
过程很痛。
但我们都知道,这是唯一的,自救的方法。
第二天,我们真的去银行,开了联名账户。
签下名字的那一刻,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仿佛我们不是在签一份银行文件。
而是在,重新签订我们的婚姻契D约。
条款更清晰,权责更明确。
也更,冷冰冰。
生活,开始回到正轨。
只是,有些东西,到底还是不一样了。
蒋川开始学着做家务。
他会早起,给我做一份简单的早餐。
会在下班后,主动去超市买菜。
会记得,我每个月的生理期,提前给我准备好红糖水和暖宝宝。
他不再把我的付出,当成理所当然。
他开始学着,把“谢谢你”和“辛苦了”,挂在嘴边。
我们之间的交流,也变多了。
我们会一起讨论,晚饭吃什么。
会一起规划,周末去哪里。
会一起商量,家里的每一笔开支。
他不再对我隐瞒任何事情。
他会把公司里的烦心事,讲给我听。
也会把,他妈妈打来的,那些抱怨和指责的电话,告诉我。
他妈妈,自然是为蒋澜打抱不平的。
电话里,她把我骂得狗血淋头。
说我恶毒,说我容不下小姑子,说我们蒋家倒了八辈子霉,才娶了我这么一个“不下蛋的母鸡”。
以前,蒋川听到这些话,只会沉默,或者含糊地应付过去。
但这一次,他没有。
我听到他在电话里,用一种很平静,但很坚决的语气,对他妈妈说:
“妈,小舒是我的妻子,也是这个家的女主人。我们过得好不好,是我们两个人的事,请你不要再干涉了。”
“还有,以后请不要再说那些伤害她的话。她是我选择的人,我不允许任何人,包括你,这样侮辱她。”
挂了电话,他走过来,抱住我。
“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我靠在他怀里,摇了摇头。
其实,我一点都不觉得委屈。
因为我知道,这一次,他真的,站在了我这边。
我们的关系,在一种微妙的,小心翼翼的氛围中,慢慢回温。
就像一锅被烧干了水的汤。
我们正在努力地,一滴一滴地,往里面加水。
虽然,还远远达不到原来的浓度。
但至少,它没有糊掉。
周末,我们去逛超市。
经过水果区时,我看到了红彤彤的石榴。
我想起了,我妈妈在我结婚时,塞给我一个玉坠。
那是一个石榴的形状,上面雕刻着满满的石榴籽。
她说,石榴,寓意着多子多福,开枝散叶。
是她对我们婚姻,最美好的祝福。
那个玉坠,我一直贴身戴着。
即使在我和蒋川关系最僵的时候,我也没想过要摘下来。
因为,它不仅是祝福。
更是一种提醒。
提醒我,婚姻不易,要懂得珍惜和经营。
我拿起一个石榴,在手里掂了掂。
很沉。
蒋川走过来,从我手里接过石榴,放进了购物车。
“买回去吧。”他说,“榨汁给你喝,补身体。”
我笑了笑。
“好啊。”
生活,好像正在一点一点地,变回它原来的样子。
甚至,比原来,更好。
因为,我们都学会了,如何去爱,如何去尊重。
我们学会了,把彼此,真正地,当成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就在我以为,这场风波,已经彻底平息的时候。
我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下。
是一条短信。
来自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点开。
上面只有一句话。
“嫂子,我是蒋澜。我哥给我的那张卡,我没动。密码是他的生日。里面的钱,你拿回去吧。”
我愣住了。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第二条短信,又进来了。
“还有,我不是不想工作。是我怀孕了,孕吐得厉害,实在没办法上班。”
“孩子的爸爸,我不想说。他有自己的家庭。”
“哥和妈都不知道。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嫂子,我该怎么办?”
我拿着手机,站在人来人往的超市里,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我看着购物车里那个红彤彤的石榴。
突然觉得,无比的讽刺。
原来,命运,才是最厉害的编剧。
它总是在你以为,一切都将尘埃落定的时候,给你抛出一个,猝不及防的,新的钩子。
我抬头,看向不远处的蒋川。
他正在认真地,挑选着我喜欢吃的酸奶。
阳光透过超市的玻璃窗,洒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我的丈夫。
他,知道这件事吗?
那个五万块钱,真的是给蒋澜买房的“首付”吗?
还是,用来处理另一个,更棘手的,麻烦的,启动资金?
无数个问题,像疯长的藤蔓,瞬间缠住了我的心脏。
我慢慢地,把手机,放回了口袋。
然后,深吸一口气,朝着蒋川,走了过去。
脸上,带着和往常一样的,平静的微笑。
不管真相是什么。
这一次,我不会再沉默。
我要,亲自去揭开,所有的谜底。
这场关于家庭,关于婚姻,关于人性的庭审。
看来,还远没有到,最终宣判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