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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小说:接公公进城后儿媳1天洗8次澡,半月后公公横死,死相太难看我推开那扇熟悉的房门时,心口猛地一沉。那股熟悉的、混杂着桑叶清香和蚕沙气息的味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刺鼻的消毒水和空气清新剂的甜腻气味。我的蚕房,空了。一排排整齐的竹匾,被擦得锃亮,亮得晃眼,亮得让我心慌。竹匾上,一只蚕宝宝都没有。那…
小说:接公公进城后儿媳1天洗8次澡,半月后公公横死,死相太难看

我推开那扇熟悉的房门时,心口猛地一沉。

那股熟悉的、混杂着桑叶清香和蚕沙气息的味道,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刺鼻的消毒水和空气清新剂的甜腻气味。

我的蚕房,空了。

一排排整齐的竹匾,被擦得锃亮,亮得晃眼,亮得让我心慌。

竹匾上,一只蚕宝宝都没有。

那些我视若珍宝的、丈夫留给我唯一的念想,那些通体透亮、带着淡淡金色光泽的“金露蚕”,全都不见了。

我儿媳陈娟,正抱着我一岁大的孙子,站在门口,脸上带着一丝邀功似的得意。

“妈,你看,我把这屋子彻底打扫干净了,一点味儿都没有了。以后这屋就给天天当游戏房,多敞亮。”

我的血,在那一刻,仿佛凝固了。

我指着那些空荡荡的竹匾,嘴唇哆嗦着,半天没能发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蚕……我的蚕呢?”

陈娟撇了撇嘴,一脸理所当然。

“扔了啊。那些虫子蠕来蠕去的,多恶心啊,身上还有毛,万一让天天过敏了怎么办?我全倒后山垃圾堆了。”

“你说什么?”

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耳边嗡嗡作响。

后山垃圾堆。

我丈夫张国栋,耗尽毕生心血培育出来的、全世界独一无二的蚕种,被她当成垃圾,扔了。

就在三天后,国内最大的丝绸集团“锦绣阁”的董事长亲自登门,颤抖着双手,捧着一份价值三百万的合同,只为求购我那些被儿媳称为“恶心的虫子”的蚕种。

而我,只能指着空无一物的蚕房,告诉他,一切都没了。

我和丈夫张国栋,是村里最不般配的一对。

我是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妇女,而他,是十里八乡唯一一个考上农业大学的高材生。

所有人都说我配不上他,说他迟早会去大城市,娶一个城里姑娘。

但他没有。

毕业后,他放弃了留校和进研究所的机会,毅然回到了我们这个贫穷的小山村。

他说,书本里的知识是死的,土地里的生命才是活的。

他说,他要培育出全世界最好的蚕。

于是,我们家那三间瓦房,最好、最向阳的一间,成了他的实验室,也是我的蚕房。

那不是普通的蚕,是他用大学里学到的基因技术,结合我们本地一种野蚕,一点点杂交、筛选、培育出来的新品种。

整整十五年。

我陪着他,熬过无数个不眠之夜。

我记得他为了观察一个关键的变异特征,三天三夜没合眼,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却亮得像天上的星星。

我记得他为了寻找最适合的桑叶品种,跑遍了方圆百里的山头,双脚磨出了血泡,回来时却像个孩子一样,兴奋地向我展示一片叶脉清晰的桑叶。

我记得无数个深夜,我们俩就着昏黄的灯光,趴在蚕匾边,听着那些小生命啃食桑叶时发出的“沙沙”声。

他告诉我,那是世界上最动听的音乐。

他说:“淑芬,你看,它们吃得多香。等它们吐出来的丝,会像天上的云霞,像清晨的露珠,带着金色的光。”

他给它们取名,叫“金露蚕”。

儿子张伟就是在这样的“沙沙”声中长大的。

但他不喜欢这些。

他嫌弃父亲身上总有一股桑叶味,嫌弃家里最好的房间被一群“虫子”占着。

他从小就发誓,一定要考出去,离开这个穷地方,去大城市,过上“干净体面”的生活。

他做到了。

他考上了省城的大学,留在了那里工作,娶了城里姑娘陈娟。

我和国栋,把家里所有的积蓄都拿了出来,又找亲戚朋友借了一圈,才凑够了他在城里买房的首付。

国栋说:“孩子有出息,是好事。咱们苦点没关系。”

他说这话时,正小心翼翼地用一根羽毛,把刚孵化的蚁蚕扫到嫩桑叶上,动作温柔得像是在对待初生的婴儿。

我知道,那些蚕,才是他真正的孩子。

三年前,国杜在一次上山采集桑叶标本时,不小心失足摔下了山崖。

他走了。

走得那么突然,连一句遗言都没留下。

整理他的遗物时,我只发现了一本厚厚的培育日记,和他留下来的那满满一屋子“金露蚕”。

日记的最后一页,他用隽秀的字迹写着:

“金露已成,待君采撷。淑芬,等这批蚕结了茧,我们就成功了。”

我抱着那本日记,守着那一屋子蚕,哭得肝肠寸断。

从那天起,这些蚕,就成了我的命。

我按照国栋日记里的方法,悉心照料着它们。

每天清晨去采摘最新鲜、带着露水的桑叶,用湿布一片片擦拭干净。

定时给蚕房通风,保持最适宜的温湿度。

每天清理蚕沙,给它们换上新的“床铺”。

儿子张伟偶尔会打电话回来,每次都催我。

“妈,那些虫子你还养着干嘛?爸都走了,你一个人多累啊,找个时间处理掉算了。”

“那不是虫子,那是你爸的命。”我每次都这么回答。

他便不再作声,转而问我有没有钱。

我知道,他和陈娟在城里的日子不好过。

房贷、车贷、孩子的奶粉钱,像三座大山压在他们身上。

我把国栋走后拿到的那点抚恤金,连同家里那几亩薄田的收入,除了留下最基本的生活费,其余的都陆陆续续给了他们。

我总想着,再苦,也不能苦了孩子。

直到半年前,张伟突然打电话说,他和陈娟失业了,打算带着孙子天天回老家住一段时间。

“妈,我们在城里实在撑不下去了。回去住,还能帮你分担点农活。”

我当时高兴得眼泪都快下来了。

我以为是儿子终于懂事了,知道心疼我了。

我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把他们夫妻俩的房间铺上了新买的被褥,满心欢喜地等着他们回来。

可我没想到,我引回家的,不是体谅和孝顺,而是一场灾难的开始。

陈娟是个很“讲究”的城里姑娘。

她嫌弃院子里的泥土地,说不干净,下雨天一脚泥。

她嫌弃我做的农家菜,说油太大,不健康。

她嫌弃村里的空气,说花粉和灰尘太多,对孩子的呼吸道不好。

一开始,我都忍着。

我想,城里人娇贵,刚回来不适应,慢慢就好了。

我学着她说的“健康食谱”,少油少盐地做菜。

我把院子扫了一遍又一遍,甚至想过去镇上买水泥回来铺上。

但唯独对蚕房,我寸步不让。

陈娟第一次提出要“清理”蚕房,是在她回来一个星期后。

那天,她抱着天天在院子里晒太阳,我正准备进蚕房喂蚕。

她捏着鼻子,一脸嫌恶地叫住我。

“妈,那屋里到底是什么味儿啊?又腥又臭的,天天闻着都打喷嚏了。”

我愣了一下,解释道:“那是桑叶和蚕沙的味道,天然的,没事的。”

“怎么会没事?”她立刻拔高了音量,“这些虫子身上有多少细菌啊!天天还这么小,抵抗力弱,万一感染了怎么办?妈,我不是说你,你这思想也太落后了,太不科学了!”

我压着心里的不快,耐着性子说:“娟啊,这些蚕很干净的,你爸研究了一辈子,比什么都金贵。你放心,不会影响到天天的。”

“金贵?一堆虫子能有多金贵?”她嗤笑一声,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不可理喻的疯子。

“再金贵有我儿子金贵吗?妈,这事没得商量,那屋子必须清理出来,消毒!要么你把虫子处理了,要么我们娘俩就回城里去,我可不敢拿我儿子的健康开玩笑!”

那是我第一次和她红了脸。

“这房子是我的,蚕房是我和你爸的,谁也别想动!”

我话说得很重,她大概是没料到我这个一向软弱的婆婆会如此强硬,愣了一下,抱着孩子,哭哭啼啼地回屋了。

晚上,张伟来找我。

他一脸为难,搓着手,在我面前站了半天。

“妈,陈娟她也是为了孩子好,她没恶意的。”

“为了孩子好,就可以不尊重长辈,不尊重你爸留下的东西吗?”我看着他,心里一阵悲凉。

这个我养大的儿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懦弱,如此没有担当?

“妈,我知道,那些蚕是爸的心血。可爸已经走了啊!你总不能守着一屋子虫子过一辈子吧?”

他叹了口气,继续说:“再说,陈娟说的也不是没道理。天天还小,万一真有什么事……”

“不会有事!”我打断他,“我养了一辈子蚕,你也是在蚕房边长大的,你什么时候因为这个生过病?”

张伟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来。

他沉默了半晌,换了个策略。

“妈,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也不让你全扔了,你少养点,留几只当个念想就行了。把那屋子腾出来,好好消消毒,给天天当游戏房。这孩子回来这么久,连个正经玩的地方都没有。”

我看着他,只觉得心寒。

“你爸留下的,是蚕种。一种全新的、还没有公布于世的蚕种。少一只,都是无法估量的损失。这个家,什么都可以动,蚕房,谁也别想动!”

那次谈话,不欢而散。

之后的一段时间,陈娟虽然没再明着提,但各种小动作不断。

她会有意无意地在蚕房门口喷洒消毒水。

她会大声地跟邻居抱怨家里“养着一堆恶心的东西”。

她甚至教唆一岁大的孙子天天,指着蚕房的方向,奶声奶气地说:“虫虫,脏!”

我心如刀割,却只能一次次地忍耐。

我总想着,她是我儿媳,是天天的妈,为了一家人和睦,忍一忍就过去了。

我天真地以为,我的退让能换来她的理解。

直到那天。

村里的王大婶家嫁女儿,请我去帮忙。

我一大早就出门了,忙活了一整天,傍晚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

推开院门的时候,我还想着,蚕宝宝们该饿了,得赶紧去给它们准备“晚饭”。

然后,我就闻到了那股刺鼻的消毒水味。

再然后,我就看到了空空如也的蚕房,和陈娟那张得意的脸。

“扔了啊。那些虫子蠕来蠕去的,多恶心啊。”

“我全倒后山垃圾堆了。”

她的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刀,一刀一刀,凌迟着我的心。

我的身体开始发抖,抖得站不住。

我扶着门框,眼前阵阵发黑。

“你……你……”

我指着她,一口气没上来,剧烈地咳嗽起来。

张伟闻声从屋里跑了出来,看到我的样子,又看了看空荡荡的蚕房,脸色瞬间变了。

“陈娟!你干了什么?”他冲着妻子低吼。

陈娟似乎被他的语气吓到了,但还是梗着脖子,理直气壮地回道:“我干了什么?我打扫卫生啊!我把家里最大的一个污染源给清除了!我这是为了这个家好,为了儿子好!”

“你……”张伟气得脸都白了,“我不是跟你说了,妈的蚕不能动吗?”

“你那是愚孝!”陈娟的声音尖利起来,“张伟我告诉你,这个家有我没它,有它没我!不就是几只破虫子吗?值得你们一个个当成宝?我看你们是穷疯了,脑子都不正常了!”

“你给我闭嘴!”张伟吼道。

“我偏不!”陈娟抱着孩子,像是抱着一个护身符,“我说错了吗?妈天天守着那些恶心的东西,人都变得神神叨叨的。这日子还怎么过?张伟,你要是还向着你妈,咱们这日子也别过了,离婚!”

“离婚”两个字,像一颗炸弹,瞬间让张伟蔫了下去。

他看看暴怒的妻子,又看看摇摇欲坠的我,脸上写满了痛苦和纠结。

而我,在最初的震惊和心痛过后,一股无法遏制的愤怒,从心底里喷涌而出。

我扶着墙,一步一步地走到陈娟面前。

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一字一句地问:“你把它们,扔到哪了?”

我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连我自己都觉得可怕。

陈娟被我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但还是嘴硬道:“就……就后山那个大垃圾坑里。”

“好。”

我点点头,转身就往外走。

“妈!你去哪?”张伟一把拉住我。

我甩开他的手,回头看着他,也看着陈娟。

“去找你爸的命。”

我的眼泪,终于决堤了。

“陈娟,你扔掉的,不是几只虫子。”

“那是我男人,张国栋,一辈子的心血!”

“那是他熬了多少个通宵,走了多少里山路,费了多少心神才培育出来的宝贝!”

“他连名字都给它们取好了,叫‘金露蚕’!他说,它们的丝,是全世界最漂亮的!”

“他没等到它们结茧,他没看到自己成功的那一天!他就走了!”

“他把它们留给了我,这是他留给我唯一的念想,唯一的指望!”

“你呢?你做了什么?”

我指着她的鼻子,声嘶力竭地哭喊。

“你嫌它们恶心?你嫌它们脏?”

“你吃的,住的,你儿子喝的奶粉,你身上穿的衣服,有多少,是我靠着这几亩薄田,靠着对你爸这点念想的支撑,一点点省下来给你们的!”

“你有什么资格嫌弃它们?”

“你的心,比它们脏多了!”

我的哭喊声,回荡在小小的院子里。

陈娟被我骂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抱着孩子,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张伟站在一旁,低着头,满脸羞愧,像个被审判的罪人。

我哭着,笑着,像个疯子。

我笑我这半生的付出,笑我养出的这个没担当的儿子,笑我引狼入室,亲手毁了丈夫一生的心血。

哭够了,骂够了。

我擦干眼泪,心中的悲痛,化为了彻骨的寒冷。

我看着他们,眼神里再也没有一丝温度。

“张伟,陈娟。”

我平静地开口。

“从今天起,你们给我听好了。”

“第一,马上去后山垃圾堆,把我家的蚕,一只不少地,给我找回来。活要见蚕,死要见尸。”

“第二,找到之后,你们两个,给我跪在蚕房门口,给你爸的在天之灵,磕头认错。”

“第三……”我顿了顿,看着他们惊恐的眼神,冷冷地说道,“做完这两件事,你们就收拾东西,从这个家里,滚出去。”

“妈!”张伟惊叫出声,“你说什么?”

“我说,滚出去。”我重复道,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

“这个家,不欢迎你们。我林淑芬,也没有你这样的儿子,更没有她这样的儿媳。”

陈娟终于反应了过来,她尖叫道:“你凭什么赶我们走?这是张伟的家!他有继承权的!”

“继承权?”我冷笑一声。

“这房子,房产证上写的是我和你爸张国栋的名字。你爸走了,我是唯一的合法继承人。这房子,现在姓林,跟我林淑芬的姓。”

“至于我儿子张伟,”我转向他,眼神里充满了失望,“他早就被你们城里的灯红酒绿迷了眼,忘了本,忘了根,更忘了他姓什么。”

“一个连自己父亲毕生心血都能眼睁睁看着被毁掉的不孝子,他有什么资格,谈继承?”

我的话,像一把把刀子,扎在他们心上。

张伟的脸,已经毫无血色。

他看着我,嘴唇翕动,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能说出口。

陈娟却不肯罢休,她把孩子往张伟怀里一塞,撒泼打滚起来。

“好啊!林淑芬!你个的!你这是要逼死我们一家三口啊!”

“我今天算是看透了,在你心里,我们娘俩,还不如你那些破虫子重要!”

“张伟!你听到了吗?你妈不要我们了!为了几只虫子,她连亲儿子亲孙子都不要了!”

她哭天抢地,声音传出了院子,引来了不少邻居的围观。

我看着她拙劣的表演,只觉得无比厌烦。

我没有再理会她,转身走进屋里,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我存了很久,却一直没有勇气拨打的电话。

电话那头,很快就接通了。

一个沉稳儒雅的男声传来。

“喂,您好,请问是张国栋老师的家人吗?”

我的眼泪,再一次涌了上来。

但我强忍着,用尽量平稳的声音说:“是的,我是他爱人,林淑芬。”

这个电话,是国栋生前一个学生的。

国栋的日记里提到过,这个学生叫宋谦,如今已经是国内最大的丝绸集团“锦绣阁”的董事长。

国栋说,宋谦是他最得意的门生,为人正直,最懂他的研究。如果有一天,他的“金露蚕”需要找一个伯乐,那个人一定是宋谦。

国日志里,还夹着一张宋谦的名片。

国栋走后,我无数次拿起这张名片,又无数次放下。

我怕。

我怕自己照顾不好这些蚕,辜负了国栋的期望。

我怕别人不认可国栋的研究,让他一生的心血付诸东流。

我一直想等到这批蚕顺利结茧,吐出那传说中带着金色光泽的丝,再带着成果去找宋谦。

可现在,我等不到了。

我颤抖着,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宋谦。

我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刻意卖惨,只是平静地陈述事实。

电话那头,长久地沉默着。

久到我以为他已经挂了电话。

然后,我听到他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和他带着震惊和痛惜的惊呼。

“林阿姨!您是说,‘金露蚕’的母种……全被扔了?”

“是的。”我的心,又被狠狠地揪了一下。

“扔到哪了?垃圾堆?”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和难以置信。

“是的,后山的垃圾坑。”

“胡闹!简直是胡闹!”电话那头的宋谦,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无知!愚昧!暴殄天物!”

他一连用了三个词,每一个词,都像一记耳光,狠狠地扇在院子里那对夫妻的脸上。

陈娟的哭闹声,戛然而止。

张伟的头,埋得更低了。

宋谦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复下来。

“林阿姨,您别急,千万别急。您听我说。”

“老师的‘金露蚕’,我一直有所耳闻。老师生前,我们通过几次信,他跟我提过,这是他一生最伟大的杰作,是足以改变整个丝绸行业格局的革命性成果。”

“他说,‘金露蚕’吐出的丝,韧性是普通蚕丝的三倍,光泽度更是无可比拟,天然就带着一种淡金色的光晕,根本无需染色。”

“这种丝,是制作顶级奢侈品和高精尖工业材料的无价之宝!”

“我等了老师的成果很多年了!我们公司,也一直在为这项技术做着准备!”

“林阿姨,我本来打算下个星期就亲自去拜访您和老师,商讨合作事宜。我们公司董事会已经通过了决议,准备以三百万的价格,买断‘金露蚕’的培育技术和第一批蚕种。后续的商业开发,您还将享有百分之十的永久分红!”

三百万!

百分之十的永久分红!

这两个数字,像两道惊雷,在小小的院子里炸开。

陈娟的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

张伟猛地抬起头,满脸的不可思议。

院子外围观的邻居们,也发出了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我握着手机的手,在微微颤抖。

我早就知道国栋的研究很珍贵,但我从没想过,它会珍贵到这个地步。

三百万。

对于我们这个小山村来说,那是一个天文数字。

是张伟和陈娟在城里奋斗一辈子,可能都赚不到的钱。

而现在,这笔唾手可得的财富,被陈娟,当成“恶心的虫子”,亲手扔进了垃圾堆。

我能清楚地看到,陈娟的脸色,由青转白,再由白转为死灰。

她的嘴巴张着,像是缺水的鱼,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绝望和悔恨,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

电话那头的宋谦,还在焦急地说话。

“林阿姨,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赶紧把蚕找回来!”

“蚕的生命力很脆弱,尤其是在垃圾堆那种复杂的环境里,多待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

“我现在立刻动身,从省城赶过来,最快也要三个小时。”

“阿姨,您稳住,千万别慌。您现在立刻让……让您的家人,去垃圾堆,把蚕找回来!记住,要用干净的容器,最好是竹匾,轻轻地把它们装起来,千万不要伤到它们!”

“我马上就到!”

电话挂断了。

整个院子,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陈娟和张伟的身上。

那些目光里,有震惊,有鄙夷,有嘲讽,有幸灾乐祸。

我看着他们,缓缓地,把手机揣回了兜里。

然后,我指着院门的方向,对他们说出了和刚才一样,却又完全不一样的话。

“你们听到了。”

“现在,去后山垃圾堆。”

“把我家的蚕,一只不少地,给我找回来。”

我的声音,依旧平静。

但这一次,没有人再敢把它当成一个伤心老人的气话。

他们知道,我在陈述一个关乎他们未来,关乎他们命运的事实。

“还愣着干什么!”

我猛地提高了音量,厉声喝道。

“去找!”

张伟如梦初醒,他一把推开怀里的孩子,疯了一样地冲向院门。

陈娟也终于从巨大的震惊和悔恨中回过神来。

她连滚带爬地跟在张伟身后,脸上涕泪横流,嘴里语无伦次地念叨着。

“三百万……三百万……我的钱……我的钱……”

他们冲出了院子,朝着后山的方向,狂奔而去。

我看着他们狼狈的背影,心中没有一丝快意,只有无尽的悲凉。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如果我早一点告诉他们这些蚕的价值,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今天这样的悲剧?

可转念一想,我又觉得可笑。

难道一个东西的价值,只能用金钱来衡量吗?

难道对亡父的尊重,对长辈的心疼,都比不上那冷冰冰的数字吗?

院子外的邻居们,议论纷纷。

“哎哟,真是作孽啊!三百万啊,就这么给扔了!”

“这城里来的媳妇,就是不一样,眼睛长在头顶上,不识货!”

“可怜淑芬嫂子,守了这么多年的宝贝,就这么被糟蹋了。”

我没有理会他们的议论,默默地转身,走进了那间空荡荡的蚕房。

我抚摸着那些光滑的竹匾,仿佛还能感受到蚕宝宝们在上面蠕动的触感。

我仿佛还能看到国栋坐在灯下,痴痴地看着他的宝贝们,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国栋,你看到了吗?

我们的“金露蚕”,是真正的宝贝。

只是,我快要守不住它们了。

我的眼泪,无声地滑落。

后山的垃圾坑,是全村人倾倒生活垃圾的地方。

常年累月下来,那里已经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山谷,里面堆满了各种腐烂的食物、废弃的塑料、破旧的衣物……

一到夏天,更是臭气熏天,苍蝇蚊虫漫天飞舞。

平时,连拾荒的人都嫌弃那里,不愿靠近。

而此刻,我的儿子和儿媳,正趴在那座巨大的垃圾山上,像两条疯狗一样,疯狂地刨挖着。

他们顾不上那熏人的恶臭,也顾不上那些锋利的玻璃碎片和铁皮。

他们的手上,脸上,身上,很快就沾满了污秽的垃圾汁液。

陈娟一边哭,一边挖,嘴里还在不停地咒骂。

“都怪你这个的!有这么值钱的东西,为什么不早说!你就是故意的!你就是想看我笑话!”

张伟则一言不发,只是机械地,用双手刨着垃圾。

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绝望。

我站在不远处的山坡上,冷冷地看着他们。

我没有上前帮忙,也没有说一句风凉话。

我只是看着。

看着他们为了那虚无缥缈的三百万,作践着自己的人格和尊严。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山里的蚊子开始肆虐,成群结队地扑向他们。

他们似乎毫无察觉,依旧在垃圾堆里奋力地寻找着。

偶尔,陈娟会发出一声惊喜的尖叫。

“找到了!找到了!”

然后,她会小心翼翼地捧起一团白色的东西,凑到眼前。

看清之后,又会发出一声失望的咒骂,狠狠地将手里的东西摔在地上。

那不过是一团发霉的棉絮,或是一块废弃的泡沫。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我的心,也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我知道,希望越来越渺茫了。

那些娇贵的“金露蚕”,怎么可能在这样恶劣的环境里存活下来?

就算没有被压死,没有被垃圾里的细菌感染,也早就被太阳晒干,或者被蚂蚁、老鼠吃掉了。

晚上八点多,一辆黑色的轿车,打着雪亮的车灯,停在了我家的院门口。

车上下来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正是宋谦。

他比照片上看起来更儒雅,也更憔悴。

一下车,他就快步走到我面前,紧紧地握住我的手。

“林阿姨,对不起,我来晚了。”

他的手心,满是汗水。

我能感受到他的焦急和担忧。

我摇了摇头,指了指后山的方向,声音沙哑。

“他们……还在找。”

宋谦顺着我指的方向看去,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他没有多问,只是对身后的助理吩咐道:“小李,去车里把强光手电和应急药箱拿过来。另外,通知镇上的卫生院,让他们派一辆救护车过来备用。”

安排好一切,他才转向我,轻声说:“阿姨,我们过去看看吧。”

我们走到垃圾坑边时,张伟和陈娟已经快要虚脱了。

他们两个人,几乎已经变成了泥人,身上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陈娟的双手,被玻璃划得鲜血淋漓,她却浑然不觉,还在用那双血手,刨着垃圾。

看到我们过来,她像是看到了救星,连滚带爬地扑到宋谦面前。

“宋总!宋董事长!你快帮我们找找!三百万啊!那可是三百万啊!”

她的声音,已经嘶哑得不成样子,听起来像夜枭的哀嚎。

宋谦嫌恶地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她伸过来的脏手。

他看着眼前这个状若疯癫的女人,眼神里充满了冰冷的厌恶。

“这位女士,请你自重。”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比起那三百万,我更关心的是,张国栋老师一生的心血,是不是就断送在了你这种人的手里。”

陈娟被他的话噎住了,愣在原地,脸上血污和泪水混在一起,看起来格外狰狞。

宋谦没有再理她,他打开强光手电,开始仔细地勘察垃圾坑的情况。

他一边看,一边摇头,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太晚了……太晚了……”

他喃喃自语。

“这个季节,温度高,湿度大,垃圾发酵产生的热量和有害气体,对蚕是致命的。”

“而且,这里有大量的蚂蚁和鼠类活动的痕迹。”

“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他的话,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所有人的心上。

陈娟“哇”的一声,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张伟也停下了动作,他跪在垃圾堆里,双手插进头发,发出了困兽一般的嘶吼。

我的身体晃了晃,险些摔倒。

宋谦及时扶住了我。

“阿姨,您保重身体。老师的在天之灵,也不希望看到您这样。”

我靠着他的手臂,才勉强站稳。

我看着眼前这荒诞而悲凉的一幕,心中一片死寂。

一切,都结束了。

国栋,我对不起你。

我没有守好你的宝贝。

就在所有人都陷入绝望的时候,宋谦的助理小李,突然“咦”了一声。

他用手电照着垃圾坑边缘的一处角落,不确定地喊道:“宋总,您快来看,这是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了过去。

只见在那个角落里,一片破旧的塑料布下面,似乎覆盖着什么东西。

塑料布上,沾满了泥土和垃圾。

宋谦快步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掀开了那块塑料布。

塑料布下面,是我早上出门时,用来盖蚕匾的纱网。

纱网下面,是几个翻倒的竹匾。

而在竹匾的缝隙里,竟然还有几只通体透亮的金色蚕宝宝,在虚弱地蠕动着!

它们还活着!

它们竟然还活着!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我冲了过去,跪在地上,颤抖着双手,想要去触摸那些小生命,却又怕伤到它们。

“活着……还活着……”

我的眼泪,再一次汹涌而出。

这一次,是喜悦的泪水。

宋谦也激动得无以复加,他立刻指挥助理。

“快!拿干净的盒子来!要透气的!”

“快!去车上拿矿泉水和干净的桑叶!我车里常备着!”

很快,助理拿来了几个精致的恒温箱,和一袋鲜嫩的桑叶。

宋谦戴上专业手套,亲自用柔软的毛笔,将那些幸存的蚕宝宝,一只一只,小心翼翼地挑进了恒温箱里。

经过清点,一共十三只。

原来满满一屋子的蚕,如今,只剩下了这十三只。

我看着那十三只虚弱的小生命,心中悲喜交加。

而瘫坐在地上的陈娟,看到这一幕,眼中又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光。

她挣扎着爬起来,凑到宋谦身边,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宋总,找到了!找到了!那……那三百万……”

宋谦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他盖上恒温箱,郑重地交到我手里。

“林阿姨,这十三只‘金露蚕’,是最后的希望了。您放心,我一定会用最好的技术,把它们养大,让老师的心血,得以延续。”

然后,他才转向陈娟,眼神冷得像冰。

“至于你说的三百万。”

他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张支票簿和一支钢笔。

“唰唰唰”地写下了一串数字。

然后,他撕下支票,却没有递给陈娟,而是递给了我。

“林阿姨,这是三百万的支票。这是我们公司,对张国栋老师毕生研究成果的敬意,也是对您多年来辛苦守护的补偿。”

“这笔钱,跟某些人,没有一丁点的关系。”

他特意加重了“某些人”三个字的读音。

陈娟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她看着我手里的支票,眼睛都红了,像是要滴出血来。

她尖叫着,就要扑上来抢。

“那是我的钱!是我的!”

宋谦的助理小李,一步上前,挡在了她面前,像一堵墙。

张伟也终于从麻木中清醒过来,他冲过来,一把拽住发疯的陈娟,反手就给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

“啪!”

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山谷里,格外刺耳。

“你这个疯婆子!你还嫌害得我们不够惨吗?”

他红着眼睛,怒吼着。

“要不是你!要不是你自作聪明!我们家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吗?”

“三百万!那本来是我们的!全被你这个蠢货给毁了!”

他像是要把这半天来积压的所有屈辱、悔恨和愤怒,都发泄出来。

他揪着陈娟的头发,对她拳打脚踢。

陈娟也不甘示弱,尖叫着和他厮打在一起。

两个人,就在那肮脏的垃圾堆上,像野兽一样,撕咬着,翻滚着。

我看着他们,只觉得一阵恶心。

我拿着手里的支票,抱着怀里的恒温箱,转身,一步一步地,向山下走去。

宋谦跟在我身边,默默地为我照亮脚下的路。

身后,传来了救护车和警车的鸣笛声。

我知道,这个家,彻底散了。

而我的新生活,也许,才刚刚开始。

回到家,宋谦帮我把那十三只幸存的蚕宝宝,安顿在了蚕房里。

他从车里拿来了专业的设备,给蚕房进行了一次彻底的消毒和环境布置。

看着那些小生命,在干净的桑叶上,重新开始啃食,我的心,才算真正地落了地。

宋谦陪我坐了很久。

他给我讲了很多国栋在大学时的趣事。

他说,老师是他们那一届,最有才华,也最执着的人。

他说,所有人都觉得老师选择回乡下是自毁前程,只有他知道,老师的心里,装着一个多么宏大的梦想。

“阿姨,您放心。”宋谦看着我,眼神真挚而坚定,“老师的梦想,我一定会帮他实现。”

“这十三只蚕,我会派最专业的团队过来,协助您一起照料。等到它们结茧、产卵,我们就能重新扩大种群。”

“‘金露蚕’的名声,必将响彻世界。”

我点点头,眼眶又湿了。

国栋,你听到了吗?

你没有选错人。

送走宋谦时,天已经快亮了。

我一夜未眠,却丝毫感觉不到疲惫。

我把那张三百万的支票,工工整整地放在了国栋的遗像前。

“国栋,这是你应得的。”

我对着照片,轻声说。

“你放心,我们的孩子,我会照顾好。”

我说的是那些蚕。

至于张伟和陈娟,我没有再去想他们。

后来,我听村里人说,那天晚上,他们俩打得头破血流,都被送进了医院。

陈娟的娘家人闻讯赶来,在医院里大闹了一场,骂张伟是,骂我是个不讲情理的恶婆婆。

最后,陈娟带着孩子,跟着她娘家人走了。

走之前,她托人给我带话,说要跟我打官司,要分这套房子,要分那三百万。

我只是冷笑。

张伟在医院住了半个月,出院后,来找过我一次。

他瘦了,也憔悴了,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

他在院子里,给我跪下了。

“妈,我错了。”

他哭着,一下一下地磕头。

“我不孝,我对不起你,更对不起我爸。”

“妈,你原谅我吧。”

我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

血浓于水,说不心疼,是假的。

但有些错,犯下了,就不是一句“对不起”可以弥补的。

我没有扶他起来。

我只是平静地告诉他:“你对不起的,不是我,是你爸,是你自己。”

“这扇门,以后,你不用再进了。”

我关上了院门,将他的哭喊,隔绝在外。

我不知道我的决定是否正确。

但我知道,我不能再心软了。

为了国栋,为了那些幸存的蚕宝宝,也为了我自己。

接下来的日子,我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养蚕事业中。

宋谦的公司,派来了一个专业的团队。

他们带来了先进的设备,科学的养殖方法。

我的蚕房,变成了一个小型的现代化实验室。

在他们的帮助下,我学到了很多新的知识。

原来,养蚕,不仅仅是喂桑叶那么简单。

温度、湿度、光照、通风,每一个环节,都有着严格的科学依据。

我每天都过得很充实。

看着那十三只蚕宝宝,一天天长大,褪皮,变得越来越强壮,我感觉自己的生活,也充满了新的希望。

宋谦几乎每个星期都会亲自过来一趟。

他会和我一起,在蚕房里待上大半天。

我们会聊国栋,聊蚕,聊丝绸的未来。

我发现,这个年轻人,不仅有着商人的精明,更有着学者的严谨和情怀。

他让我看到了国栋年轻时的影子。

村里开始传出一些风言风语。

有人说,我一个老婆子,走了桃花运,被城里来的大老板看上了。

有人说,我为了钱,连亲儿子都不要了,心太狠。

对于这些,我一笑置之。

嘴长在别人身上,日子是过给自己看的。

我的世界,很简单。

只有这一方小院,一间蚕房,和国栋留给我的,那份沉甸甸的念想。

两个月后,那十三只“金露蚕”,终于开始吐丝结茧了。

当第一只蚕,吐出那带着淡淡金色光泽的丝线时,整个实验室里,爆发出了一阵欢呼。

我隔着玻璃,看着那金色的茧,在灯光下闪耀着梦幻般的光芒,泪流满面。

国栋,你看到了吗?

成功了。

我们真的成功了。

“金露蚕”的成功,在丝绸行业,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各大媒体争相报道。

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农村妇女,一夜之间,成了新闻人物。

我的故事,被写成了各种版本。

有人说我是慧眼识珠的女强人,有人说我是坚韧不拔的科学家遗孀。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只是一个,想替丈夫完成遗愿的,普通女人。

陈娟的官司,也如期而至。

她请了律师,以张伟妻子的名义,要求分割夫妻共同财产。

她声称,那三百万,是张伟作为张国栋唯一继承人应得的遗产,她有权分走一半。

她还要求分割这套老宅。

开庭那天,我没有请律师。

我只是带着国栋的培育日记,和宋谦公司出具的一份详细的合作协议,站上了被告席。

我平静地,向法官和所有人,陈述了事情的全部经过。

我告诉他们,这三百万,不是遗产。

它是“锦绣阁”集团,对我个人多年来守护“金露蚕”种源的补偿,以及对我未来参与技术研发的预付酬劳。

合同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收款人,是我林淑芬。

至于这套房子,确实是夫妻共同财产。

但国栋走后,我已经通过合法程序,继承了属于他的那一半。

而张伟,作为儿子,在父亲去世后,从未尽过一天赡养老人的义务。

相反,他和他的妻子,还对我进行了精神上的虐待,并亲手毁掉了价值连城的科研成果。

我当庭,提交了一份申请。

我要求,剥夺张伟对这套房产的继承权。

我的发言,有理有据,不卑不亢。

陈娟和她的律师,被我驳斥得哑口无言。

最后,法庭的判决,完全支持了我的诉求。

陈娟一分钱都没有拿到。

走出法庭的时候,我看到了等在外面的张伟。

他看起来更落魄了,像个街边的流浪汉。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

有怨恨,有不甘,但更多的,是悔恨。

“妈……”他沙哑地开口。

我没有停下脚步,从他身边,径直走了过去。

我们母子之间,隔着的,已经不是一扇院门。

而是一道,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

那道鸿沟,是用愚昧、贪婪和不孝,亲手挖出来的。

从此,山高水长,再不相见。

(悬念收尾)

半年后,“金露蚕”丝制成的第一批成品——一方小小的丝巾,在国际奢侈品拍卖会上,拍出了七位数的天价。

我作为“金露蚕”技术的持有人,受邀出席了庆功宴。

宴会上,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我穿着宋谦特意为我定制的、用“金露蚕”丝制成的旗袍,站在聚光灯下,接受着所有人的祝贺和赞美。

我有些不适应。

我还是更习惯,待在我那间小小的蚕房里,听着蚕宝宝吃桑叶的“沙沙”声。

宴会进行到一半,宋谦的助理小李,匆匆走到我身边,递给我一个信封。

“林阿姨,这是刚才门口的保安转交的,说是……是您儿子托人送来的。”

我的心,咯噔一下。

我打开信封,里面没有信,只有一张皱巴巴的B超单。

单子上,是一个小小的,刚刚成型的胎儿。

在B超单的背面,用圆珠笔,歪歪扭扭地写着一行字:

“妈,陈娟又怀孕了。这次,是个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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