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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我满脑子只有钱,怀孕三月,夫君说要纳妾,我点头_好啊家里正缺牛马我满脑子只有钱,怀孕三月,夫君说要纳妾,我点头:好啊家里正缺牛马第一章窗外的梧桐树叶被秋风染上了一层焦糖色，慢悠悠地打着旋儿飘落。我叫苏晚，是一家中型企业的会计，此刻，我正对着电脑屏幕上的Excel表格，将家庭开支的每一笔账都录入进去。…我满脑子只有钱,怀孕三月,夫君说要纳妾,我点头_好啊家里正缺牛马
我满脑子只有钱,怀孕三月,夫君说要纳妾,我点头:好啊家里正缺牛马
第一章
窗外的梧桐树叶被秋风染上了一层焦糖色，慢悠悠地打着旋儿飘落。我叫苏晚，是一家中型企业的会计，此刻，我正对着电脑屏幕上的Excel表格，将家庭开支的每一笔账都录入进去。
数字是冰冷的，但也是最诚实的。
“本月支出合计：,元。”
其中，房贷：8,元。物业水电燃气：元。买菜及日用品：2,元。我个人的交通和午餐费：元。
剩下的一笔笔，都与我的丈夫沈京川有关。
“‘蓝山资本’饭局：1,元。”
“‘天际创投’茶歇：元。”
“定制商务西装一套：3,元。”
“……”
我怀孕三个月了，孕吐反应折磨得我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晚饭我没什么胃口，就用开水泡了一碗麦片，加了个鸡蛋。而沈京川刚刚打来电话，语气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说他今晚约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投资人”，让我不用等他吃饭。
电话背景音里，有服务员清脆的报菜声，还有女人娇俏的笑声。
我默默地将一笔“商务应酬（预估）”的元，计入了表格的负债栏。
我和沈京川结婚三年，这三年，他换了四个创业项目，从O2O社区服务，到共享充电宝，再到知识付费，如今又一头扎进了元宇宙的浪潮里。每一个项目都听起来宏大而美好，每一个项目都以烧光了我的积蓄而告终。
婚前，我辛苦攒下的二十万嫁妆，填了他第一次创业失败的窟窿。婚后，我省吃俭用存下的三十万，又为他的“梦想”买了单。就连我们现在住的这套房子，首付也是我掏空了父母的养老本才凑齐的，月供自然落在了我的肩上。
我不是没有怨言，但每次看到沈京川那张英俊的、充满激情的脸，听到他描绘的那个“等我成功了，就让你做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的未来，我的心就软了。
他总说，男人志在四方，不能被眼前的苟且束缚。而我，就是他最坚实的后盾。
为了这个“后盾”的名号，我戒掉了自己最爱的花草茶，因为一盒要一百多。我不再买新衣服，衣柜里挂着的还是三年前的款式。我甚至不敢轻易生病，因为请一天假就要扣掉三百块的全勤奖。
而沈京川，他永远光鲜亮丽。他的皮鞋一尘不染，衬衫洁白笔挺。他可以为了“拓展人脉”，眼睛不眨地买下五千块的饭局单，却会在我提议周末去公园划船时，皱着眉说：“小晚，别那么小家子气，我们的时间要用在更有价值的地方。”
我默默地关掉Excel，小腹传来一阵轻微的坠胀感。我摸了摸肚子，那里有一个小生命正在悄然成长。我告诉自己，再坚持一下，等孩子出生了，京川应该就会安稳下来了。为了孩子，一切都值得。
第二章
第二天是周六，我预约了产检。沈京川难得没有“应酬”，答应陪我一起去。
我很高兴，特意早起给他熬了粥。他喝粥的时候，手机响个不停。他一边回复信息，一边头也不抬地对我说：“小晚，今天产检完，你把那张存着十五万的卡给我。”
我的心咯噔一下。那张卡里是我最后的积蓄，是我准备用来支付生产费用和给孩子买必需品的钱。
“京川，那笔钱……”我有些犹豫。
“我的新项目‘幻境’，已经拿到了初步的意向投资，但对方要求我们团队先证明自己的实力，做出一个可演示的demo。”他放下手机，眼睛里闪着光，“这十五万，就是启动资金。等第一轮融资到账，就是三百万！小晚，我们马上就要熬出头了！”
又是这样熟悉的话术，又是这样画在天边的大饼。
我看着他，嘴唇动了动，想说点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说。我怕一开口，就会暴露我的疲惫和不信任，会破坏他高昂的斗志。
医院里人山人海，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沈京川显然很不耐烦，挂号、排队、缴费，全程都是我在跑上跑下。他则找了个角落坐着，戴上耳机，据说是“利用碎片时间学习行业动态”。
轮到我做B超时，他才不情不愿地跟了进来。当医生指着屏幕上那个小小的、模糊的影子，说“看，这是宝宝的心跳”时，我激动得热泪盈眶。我转头去看沈京川，期望能在他脸上看到同样的喜悦。
他却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然后举起手机，对着屏幕拍了张照，迅速地发了个朋友圈，配文：“新生命的诞生，是我奋斗的最大动力！”
那一刻，我感觉心里某个地方，像是被针尖轻轻刺了一下。这个孩子，对他而言，似乎更像一个用来激励自己、装点门面的道具。
检查结束，医生嘱咐我，说我有些营养不良，建议我吃一些孕妇专用的复合维生素和DHA，对宝宝的发育好。我拿着单子去问价格，一个月的量加起来要八百多。
我攥着缴费单，在窗口前站了很久。八百多，够我们家半个月的伙食费了。我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先不买，想着回去通过食补，多吃点核桃和鱼，应该也差不多。
走出医院大门，沈京川正在打电话，语气温柔得能掐出水来。
“微微，别急，资金的事情我来想办法……你放心，你的才华不该被埋没……好，晚上一起吃饭，我把商业计划书再跟你过一遍。”
挂了电话，他看到我，很自然地揽过我的肩膀，说：“小晚，刚才忘了跟你说，我给你介绍一下我的新合伙人，林微微。她可是个才女，名校毕业，对元宇宙有非常深刻的理解。我们的‘幻境’项目，就是她主导策划的。”
“哦。”我淡淡地应了一声。
“她为了这个项目，把上一份年薪五十万的工作都辞了，全心全意地投入进来。这种魄力，真是让人佩服。”沈京川的赞美之情溢于言表。
我没说话，只是默默地走着。阳光有些刺眼，晃得我眼睛发酸。
第三章
接下来的日子，林微微这个名字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
沈京川的饭局，十次有八次是和她一起。他的朋友圈里，也开始出现她的身影。有时是两人在咖啡馆讨论方案的侧影，配文“与优秀的人同行，是一种幸运”；有时是一张商业计划书的封面，上面“沈京川、林微微”的名字并列在一起，配文“梦想启航”。
婆婆也打来电话，旁敲侧击地对我说：“小晚啊，听说京川找了个很厉害的合伙人？还是个女孩子？你可得大度一点，男人干事业，身边有几个红颜知己是正常的。你只要把家里照顾好，别让他分心，就是对他最大的支持。”
我捏着电话，听着婆婆理所当然的论调，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我不是不怀疑，只是不敢深想。我怕一旦撕开那层窗户纸，我们这个家，就会彻底散了。我肚子里还有孩子，我输不起。
我只能加倍地对他好，希望用我的付出去唤醒他的责任感。
我学着煲各种滋味的汤，他晚上回来应酬晚了，我总会给他留一碗温在锅里。我把家里打扫得一尘不染，他的衣服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我甚至主动将那张存有十五万的卡交给了他，只叮嘱了一句：“京川，这是我们最后的家底了，你……省着点花。”
他接过卡，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满口答应：“放心吧，老婆。等公司上市了，我给你买一栋带花园的别墅！”
拿到钱后，沈京川和林微微的“事业”似乎进展得更加顺利了。他们租下了一间小小的办公室，还招了两个应届生。沈京川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有时甚至夜不归宿，理由是“团队在通宵攻克技术难关”。
有一次，我给他送汤，在他们公司楼下，看到他正和林微微并肩走出来。林微微穿着一条漂亮的连衣裙，外面披着沈京川的西装外套。夜风微凉，沈京川很自然地伸手，将她耳边的一缕碎发掖到了耳后。
那个动作，亲昵又熟稔。
我提着保温桶，像个傻瓜一样愣在原地，直到他们的车消失在夜色里。回到家，那碗我炖了三个小时的莲藕排骨汤，被我原封不动地倒进了马桶。
冲水的声音，像是要把我的心也一起冲走。
第四章
压垮骆驼的，从来不是最后一根稻草，而是每一根。
转折点发生在一个普通的星期三下午。
那天我孕吐得特别厉害，几乎把胆汁都吐了出来。同事张姐看不下去，硬是把我架到了楼下的药店，给我买了一盒进口的孕妇维生素，花了两百六十块。
“苏晚，你对自己好一点行不行？你现在是两个人，营养跟不上怎么行！”张姐恨铁不成钢地数落我。
我拿着那盒包装精美的维生素，心里又是感激，又是愧疚。
晚上，沈京川破天荒地早早回了家，脸上带着一种奇异的光彩。他献宝似的从身后拿出一个精致的礼品袋，递给我。
“老婆，送你的礼物。”
我愣住了。结婚三年，除了第一年情人节他送过我一枝玫瑰，我再没收到过任何礼物。我有些受宠若惊地打开，里面是一个崭新的、logo闪闪发亮的女士钱包，是我在杂志上看过的一个轻奢品牌。
“喜欢吗？我今天路过商场，觉得这个钱包特别配你的气质。”沈京川一脸期待地看着我。
我的心，瞬间被一股暖流包裹。或许，他心里还是有我的。他还是关心我的。
“喜欢，很漂亮。”我由衷地说。
“你喜欢就好。”他笑着说，然后话锋一转，“对了，小晚，你看，我今天为了给你买礼物，把卡刷爆了。微微那边急着要采购一批服务器，还差两万块的缺口，你能不能……”
我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原来，这个价值三千块的钱包，只是一个引子，一个为了接下来索取而铺垫的道具。
我低头看着那个崭新的钱包，突然觉得无比讽刺。
我打开自己的旧钱包，那是我大学时在地摊上花三十块买的，皮质已经磨损，边角都起了毛。我从里面拿出今天刚买的那盒维生素，放在桌上。
“京川，你知道这盒维生素多少钱吗？”我平静地问。
他愣了一下，显然没跟上我的思路：“什么维生素？”
“医生建议我吃的，给宝宝补充营养的。两百六十块一盒，我犹豫了一个星期都没舍得买。”我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回荡在安静的客厅里，“而你，用我准备给孩子救命的钱，刷了三千块的钱包作为铺天盖地的引子，只为了再从我这里要走两万。”
沈京川的脸色变了，有些恼羞成怒：“苏晚，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我给你买礼物，是出于爱！至于公司的钱，那是投资！投资你懂吗？我们现在投入的每一分钱，将来都会有百倍千倍的回报！你怎么能把给孩子买维生素这种小事，和我们的未来相提并论？”
“小事？”我重复着这个词，突然觉得一阵彻骨的寒冷。
我腹中孩子的健康，在他眼里，竟然是一件“小事”。
那一刻，我心里有什么东西，彻底碎了。
我看着他，这个我爱了多年、为之付出了一切的男人，第一次觉得如此陌生。他那张英俊的脸上，写满了理所当然和被冒犯的愤怒。
我忽然就笑了。
我拿起那个崭新的钱包，走到他面前，塞进他手里。
“你说得对，是我格局小了。”我一字一句地说，“这个钱包你拿回去退了吧，或者送给更需要它的人。至于那两万块，我没有。从今天起，我的每一分钱，只会花在我自己和我的孩子身上。”
说完，我不再看他，径直走回房间，锁上了门。
门外，是沈京川气急败坏的咆哮和拍门声。我靠在门上，捂着嘴，眼泪无声地滑落。
我不是在哭，我是在告别。
告别那个天真、卑微、把爱情当成全部的自己。
从这一刻起，我苏晚，满脑子只会有钱。因为钱不会背叛，钱不会说谎，钱能给我和我的孩子，最坚实的安全感。
第五章
我变了。
第二天早上，我像往常一样起床，给自己做了份营养早餐，煎蛋、牛奶、全麦面包，还有几颗坚果。我吃得从容而安静，没有再像以前那样，追着沈京川的口味给他准备。
他走出房间，看到餐桌上只有我的一份早餐，脸色很不好看。
“我的呢？”他质问。
“冰箱里有面包和牛奶，锅里有热水。”我头也不抬，慢条斯理地切着煎蛋。
他大概是没想到我会是这种态度，愣在原地。我吃完，收拾好自己的碗筷，拿起包准备上班。经过他身边时，我停下脚步，用一种极其平淡的语气说：“沈京川，从今天开始，这个家的开销，我们AA制。房贷八千二，我付一半，你付一半。水电物业燃气，每月大概七百五，一人三百七十五。伙食费，各吃各的。至于你公司的开销，那是你的事业，与我无关。”
“苏晚，你疯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我们是夫妻！你跟我算得这么清楚？”
“正因为是夫妻，才要明算账。”我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不再有我熟悉的爱意，只有冰冷的清醒，“你不是说你在做一番大事业吗？连四千多的房贷和几百块的生活费都承担不起，你的事业又有多大的前景？”
我的一番话，像刀子一样戳中了他的痛处。他的脸涨得通红，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没再理他，转身出了门。
到了公司，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我名下所有的银行卡都做了梳理。工资卡、储蓄卡、理财账户，我将资金重新规划，一部分转为风险极低的定期存款，一部分购买了稳健的基金。然后，我挂失了之前交给沈京川的那张储蓄卡，将里面的余额转到了一个新的、他不知道的账户里。
做完这一切，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一个沉重的枷锁。
中午，我没有再吃公司食堂十块钱一份的快餐，而是和张姐一起，去楼下新开的日料店，点了一份一百二十八的鳗鱼饭套餐。鲜嫩的鳗鱼，饱满的米饭，精致的配菜，每一口都让我觉得，生活原来可以如此美好。
“想通了？”张姐看着我，欣慰地笑了。
我点点头：“嗯，想通了。为别人活了太久，现在，我想为自己和宝宝活一次。”
下午，我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是我弟弟苏明打来的。
“姐，你最近还好吗？”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一丝担忧。苏明在另一座城市读大学，是我一手供出来的。他懂事又孝顺，总怕给我添麻烦。
“我很好啊，怎么了？”
“姐夫……昨天给我打电话了。”苏明的声音有些吞吐，“他问我，你是不是把钱都给我了，还说……还说我一个大男人，花姐姐的钱，不知羞耻。”
我的心猛地一沉。
我每个月会给苏明两千块生活费，这件事沈京川是知道的，以前他也从未有过异议。现在，他竟然把主意打到了我弟弟身上。
“你别听他胡说。”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你好好读书，钱的事情不用担心。”
“姐，我下个月开始就不用你给钱了。”苏明急急地说，“我找了份家教的兼职，每个月能挣一千五，学校还有助学金，足够了。姐，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你告诉我，我虽然没本事，但也能帮你分担。”
听着弟弟懂事的话语，我的眼圈红了。
这就是区别。
沈京川，那个口口声声说爱我、要给我全世界的男人，只会无休止地向我索取，把我的付出当成理所当然。而我的弟弟，我血脉相连的亲人，却总是在想方设法地为我分担，生怕拖累我。
挂了电话，我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我必须强大起来，不仅为了我自己，也为了保护我在乎的人。
第六章
冷战持续了一个星期。
沈京川大概是没料到我这次如此决绝。他尝试过几次“沟通”，核心思想无外乎那几套：指责我无理取闹，不懂得支持他的梦想；回忆我们过去的甜蜜，试图用感情软化我；描绘他成功后的宏伟蓝图，给我画饼充饥。
我一概不为所动。他讲他的，我算我的账。
“京川，这个月房贷该交了，你的四千一百块什么时候给我？”
“你上周从家里拿走的两条中华烟，是客户送我的，市价一千二，麻烦转账。”
“你那件定制西装的干洗费二百八，是你自己送去的，记得付钱。”
我的冷静和斤斤计，让他所有的情绪都像是打在了棉花上，无处发力。几次交锋下来，他败下阵来，开始摔门，晚归，甚至夜不归宿。
我毫不在意。他不在家，我反而乐得清静。我每天研究孕期食谱，给自己做好吃的；周末去上孕妇瑜伽课，和一群准妈妈交流心得；晚上睡前，我会给肚子里的宝宝读故事，感受着他（她）在我的身体里一天天长大。
我的世界，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富足。
然而，平静很快被打破了。
这天，沈京川带着林微微，一起回了家。
我刚做完瑜伽，穿着宽松的家居服，头发随意地挽着。而林微微，化着精致的妆容，穿着一条剪裁得体的职业连衣裙，手里提着一个最新款的奢侈品包包，站在我家的玄关处，像一个女主人。
“苏晚，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林微微。”沈京川的语气带着一种宣示主权的意味。
“我们见过的。”我淡淡地说，目光落在林微微身上。她比照片上更漂亮，也更有气场。她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和优越感。
“苏小姐，你好。”她朝我伸出手，笑容得体，“一直听京川提起你，说你是一位非常贤惠的妻子。”
“贤惠”两个字，被她咬得格外重，像是一种讽刺。
我没有和她握手，只是平静地问：“有事吗？”
沈京川的脸色沉了下来：“小晚，你这是什么态度？微微是我们的合伙人，也是家里的客人。”
“哦？我怎么不知道我们家有客人要来？”我看向他，“而且，沈京川，这套房子首付是我家出的，房贷至今为止也是我一个人在还。严格来说，这应该算是我的房子。我有权决定，谁可以进来，谁不可以。”
我的话，让沈京川和林微微的脸色都变得十分难看。
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第七章
“苏晚，你一定要把场面弄得这么难看吗？”沈京川的声音里充满了压抑的怒火。
林微微适时地出来打圆场，她拉了拉沈京川的胳膊，柔声说：“京川，你别生气。苏小姐怀孕辛苦，情绪不稳定也是正常的。我们今天来，是想和苏小姐好好谈谈项目的事情。”
她转向我，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苏小姐，我知道你可能对我和京川有些误会，也对‘幻境’这个项目缺乏信心。但我想告诉你，这个项目的前景，远比你想象的要广阔。我们已经和好几家顶级的投资机构取得了联系，他们都对我们的创意非常感兴趣。现在，我们只差最后一步。”
我抱着手臂，靠在墙上，像看戏一样看着她表演。
“什么最后一步？”我问。
“资金。”林微微的目光灼灼地看着我，“我们需要一笔五十万的资金，用来完善产品模型，进行市场推广。只要这笔钱到位，我们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能在三个月内拿到A轮融资。到那时，公司的估值至少在三千万以上。苏小姐，你作为京川的妻子，这笔投资，对你来说，是稳赚不赔的。”
我差点笑出声来。
五十万。他们还真敢开口。
我看着沈京川，他一脸的期盼和理所当然。仿佛这五十万，本就该是我拿出来的。
我突然觉得很没意思。和这样的人纠缠，简直是浪费生命。
“林小姐，”我开口，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首先，你和沈京川是什么关系，我没兴趣知道。其次，你们的项目是估值三千万还是三个亿，也与我无关。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没钱。”
“不可能！”沈京川立刻反驳，“你爸妈留给你的那套老房子，上个月不是刚拆迁吗？拆迁款至少有两百万！你怎么可能没钱？”
我心头一凛。
老房子的事情，我只和父母提过，连弟弟都不知道细节。沈京川是怎么知道的？
我瞬间明白了。肯定是婆婆，从我妈那里套的话。他们一家人，早就把我算计得明明白白。我所有的资产，在他们眼里，都是他们可以随意支取的储备金。
看着沈京川那张因为贪婪而显得有些扭曲的脸，我心中最后一丝情分，也烟消云散了。
“是啊，我是有钱。”我忽然笑了，笑得灿烂而疏离，“但我为什么要给你？沈京川，你是我丈夫，不是我的儿子。我没有义务，用我父母的养老钱，去为你那虚无缥缈的梦想买单。”
“你……”沈京川气得浑身发抖。
林微微的脸色也彻底冷了下来，她收起了伪装的微笑，露出了几分不屑：“苏小姐，我本以为你是个聪明的女人。看来是我高估你了。你守着那些钱，除了让它在银行里贬值，还有什么用？你根本不懂投资，也不懂京川的价值。你配不上他。”
“我配不上他？”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林小姐，你大概不知道吧。你眼里的这个潜力股，结婚三年，没往家里交过一分钱。他身上穿的，嘴里吃的，开公司赔的，全都是我的钱。就连他当初追求你时，请你吃饭、给你买礼物的钱，也是从我的工资卡里划走的。你说的没错，我的确不懂投资，因为我过去三年最大的一笔失败投资，就是他沈京川。”
我将这些年所有的账，一笔一笔，清晰地摆在了他们面前。
林微微的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她显然没想到，沈京川在她面前塑造的“青年才俊”形象，背后是如此不堪的真相。
沈京川的脸，则已经黑得像锅底。
第八章
“够了！”沈京川发出一声怒吼，打断了我。
他双目赤红，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苏晚，你非要这么羞辱我吗？在你眼里，我就是个吃软饭的废物？”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我平静地回望他，“是不是废物，你自己心里清楚。”
“好，好，好！”他连说三个“好”字，气得浑身发抖，“苏晚，我算是看透你了！你就是一个自私自利、满脑子只有钱的女人！你根本不爱我，你爱的只是你自己！”
我看着他暴跳如雷的样子，心里竟然没有一丝波澜。
爱？
当我在深夜里孕吐不止，他却在陪别的女人“谈工作”时，爱在哪里？
当我为了省下八百块的维生素钱而犹豫不决，他却能眼睛不眨地为别的女人买八千块的包时，爱在哪里？
当他联合他的家人，算计我父母的拆迁款时，爱又在哪里？
是我太傻，把鱼目当成了珍珠，把索取当成了依赖，把画饼当成了爱情。
“沈京川，”我看着他，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我们离婚吧。”
这五个字，像一颗炸弹，在客厅里轰然炸开。
沈京川愣住了，林微微也愣住了。他们大概以为，我再怎么闹，也不敢提这两个字。毕竟，我怀着孕，是一个即将被贴上“离异单亲妈妈”标签的女人。在他们的认知里，我应该是弱势的，是离不开他的。
“你说什么？”沈京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我们离婚。”我重复了一遍，语气坚定得不容置疑，“这套房子，是我的婚前财产，与你无关。你婚后所有的创业债务，是你个人行为，与我无关。至于你花掉我的那些钱，总计七十八万三千六百元，我可以不追究，就当是我为我逝去的青春和错付的感情，买了个教训。”
“孩子呢？孩子怎么办？”他急了，这是他最后的筹码。
“孩子是我的，我会自己抚养。抚养费，我也不需要你出。我只有一个要求，你，和你的家人，永远不要来打扰我们的生活。”
我的决绝，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林微微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她的计划，是让沈京川从我这里拿到钱，然后他们双宿双飞。如果沈京川净身出户，变成一个一无所有还可能背负债务的男人，那他对她而言，还有什么价值？
沈京川也慌了。他习惯了我的付出，习惯了把我当成他的提款机和免费保姆。他从未想过，这台提款机会有停止服务的一天。
“苏晚，你别冲动！你怀着孕，离婚对你和孩子都不好！”他开始放软姿态，试图挽回。
“不，我觉得很好。”我看着他，露出了一个久违的、发自内心的微笑，“沈京川，你知道吗？在我决定不再为你花一分钱之后，我的睡眠质量都变好了。我的人生，不应该被你这样的人消耗。离开你，是我为我和我的孩子，做的最正确的一个决定。”
我的平静，我的微笑，我的笃定，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他意识到，我是说真的。
他，真的要失去我这个最坚实的“后盾”了。
第九章
沈京川最终是和林微微一起，灰溜溜地离开的。
临走前，他撂下狠话：“苏晚，你别后悔！等我‘幻境’项目成功了，有你哭着回来求我的时候！”
我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祝你成功。另外，三天之内，把你所有的东西都从这个家里搬走。”
他们走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家里的门锁给换了。锁芯转动，发出“咔哒”一声脆响，仿佛是为我的过去，画上了一个彻底的句号。
接下来的几天，我开始着手处理离婚事宜。我咨询了律师朋友，起草了离婚协议。协议内容很简单，就像我那天说的一样：财产分割清晰，孩子抚养权归我，从此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沈京川没有来找我。倒是婆婆，打了无数个电话来。
电话里，她先是痛心疾首地骂我不懂事，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闹得家宅不宁。然后又开始哭哭啼啼，说京川是她唯一的儿子，从小就心高气傲，让我多担待。最后，她话锋一转，提到了那五十万。
“小晚啊，夫妻哪有隔夜仇。京川也是为了这个家好。你就把钱拿出来，让他把事业做起来。等他成功了，还能亏待你和孩子吗？你现在闹离婚，不就是想把钱都攥在自己手里吗？你这心也太狠了！”
我静静地听着，一句话也没说。直到她骂累了，哭累了，说累了，我才缓缓开口。
“妈，您说完了吗？”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
“第一，我和沈京川已经过不下去了，这个婚，我离定了。第二，那笔钱，是我父母的血汗钱，我一个子儿都不会给你们。第三，以后请您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说完，不等她反应，我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将她的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世界清静了。
我用拆迁款的一部分，在离公司不远的一个新小区，全款买了一套九十平米的两居室。房子不大，但格局很好，阳光充足。我还特意选了一个带小阳台的，以后可以在那里给宝宝晒太阳，也可以种上我喜欢的花花草草。
拿到新房钥匙的那天，我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站了很久。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我摸着自己日益隆起的腹部，感受着宝宝有力的胎动，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踏实和安宁。
这里，才是我和宝宝真正的家。一个不需要看任何人脸色，不需要为任何人的梦想买单，只属于我们自己的，温暖的港湾。
第十章
就在我以为生活将以这样平静的节奏继续下去时，沈京川却突然回来了。
那天我刚从新家那边回来，正在收拾东西，准备搬家。他用备用钥匙开了门，一脸憔悴地出现在我面前。几天不见，他像是老了十岁，眼窝深陷，胡子拉碴，身上那件曾经笔挺的衬衫也皱巴巴的。
“小晚……”他声音沙哑地开口。
我没有理他，继续将书架上的书装进箱子里。
“那把锁，你已经换了备用钥匙，这把是我之前放在公司的。”他自顾自地解释，语气里带着一丝卑微。
“有事吗？我的律师应该已经把离婚协议寄给你了。如果你同意，就签字，然后我们约个时间去民政局。”我头也不抬地说。
“我不同意！”他突然激动起来，“我不同意离婚！”
他冲过来，抓住我的手腕。“小晚，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甩开他的手，冷冷地看着他：“沈京川，收起你那套吧。你这副样子，是演给谁看？是林微微把你甩了，还是你的‘幻境’项目又黄了？”
我的话像一把利剑，精准地刺穿了他伪装的深情。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她拿着我的商业计划书，去找了别的投资人。那个投资人，是她前男友。”他颓然地坐在沙发上，双手插进头发里，声音里充满了痛苦和不甘，“她把我踢出局了。我去找她理论，她却说，我一个连启动资金都要靠老婆的男人，根本不配做她的合伙人。”
我静静地听着，心里没有丝毫的同情，只有一种“果然如此”的平静。
林微微那种精明的女人，怎么可能真的爱上沈京川？她爱的，不过是沈京川描绘的蓝图，以及她以为可以从我这里榨取的资金。当沈京川失去了利用价值，她自然会毫不犹豫地将他一脚踢开。
“所以，你在她那里走投无路了，就又想起了我这个‘贤惠的妻子’？”我讽刺地笑了，“沈京川，你是不是觉得，我苏晚就是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傻子？”
“不是的！小晚，不是的！”他急切地辩解，“经过这件事，我才看清楚，谁才是真心对我好的人。只有你，只有你愿意在我一无所有的时候，陪在我身边。小晚，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以后一定踏踏实实地找份工作，好好赚钱养家，我们和宝宝，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
他声泪俱下，言辞恳切，如果换做是以前的我，或许真的会心软。
但现在，我只觉得可笑。
一个人的本性，是不会轻易改变的。他今天可以为了东山再起而回头，明天就会为了更大的“梦想”而再次将我抛弃。
我不想再赌了。我的人生，经不起再一次的豪赌。
“沈京官，”我看着他，眼神平静而坚定，“你知道吗，我最后悔的，不是为你花了那么多钱，而是在你身上，浪费了我整整三年的青春。现在，我不想再浪费哪怕一分一秒了。”
我从抽屉里拿出那份早已准备好的离婚协议和一支笔，放在他面前。
“签字吧。这是我们之间，最体面的结局。”
第十一章
沈京川最终还是签了字。
他看着我坚决的眼神，知道再无挽回的可能。他签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手都在抖。这个曾经在我面前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的男人，此刻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的骄傲和自信都被抽干了。
他搬走的那天，是个阴天。
他的东西不多，一个行李箱，几个纸箱，就装下了他在这个家里所有的痕迹。我没有帮他，也没有看他，只是坐在阳台的藤椅上，安静地看书。
他走到门口，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有不甘，有悔恨，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毒。
“苏晚，你会后悔的。”他还是说了那句老套的台词。
我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不送。”
门关上的瞬间，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我的人生，终于翻开了新的一页。
我很快就搬进了新家。弟弟苏明放暑假，特意过来帮我。他看着窗明几净、温馨舒适的新房子，眼睛里满是心疼。
“姐，这些年，委屈你了。”
我笑着摸了摸他的头：“都过去了。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
苏明在我这里住了一个暑假。他包揽了所有的家务，每天变着花样给我做好吃的。他会陪我散步，陪我产检，听我絮絮叨叨地讲对未来宝宝的期待。他用他笨拙而真诚的方式，弥补着我缺失的温暖。
有一次，我们去逛母婴店，苏明看中了一辆进口的婴儿车，要五千多。他摸了又摸，满眼喜欢，却又咋舌于价格。
我直接刷了卡。
“姐，太贵了！”他急得直跺脚。
“不贵。”我笑着说，“给我外甥/外甥女的，花多少钱都值得。再说，我现在有钱。”
是的，我有钱。
这种可以不看价格，坦然地为自己和家人买下喜欢的东西的感觉，真的很好。
我不再是那个为了省几百块钱而对自己和孩子苛刻的女人。我努力工作，理智消费，把钱花在能让我和家人感到幸福和安心的地方。这才是钱，真正的意义。
除了照顾自己和准备待产，我还利用业余时间，做起了线上财务规划的副业。我专业的知识和严谨的态度，很快就为我积累了一批客户。收入虽然不算特别高，但足以让我的生活更加从容。
我发现，当我不再将自己的价值依附于任何一个男人身上时，我的世界，变得无比开阔。
第二章
秋去冬来，我的预产期也近了。
肚子像个吹足了气的皮球，行动越来越不方便。苏明已经开学回了学校，我一个人住，多少有些不便。张姐不放心，几乎每天下班都要绕过来看看我。
“要不，请个保姆吧？”她建议道。
我摇摇头：“没必要，我还能应付。等生的时候，我妈会过来。”
我不想让父母担心，所以离婚的事情，我一直瞒着他们。只说沈京川去外地开拓市场，要很久才能回来。
这天，我正在家里整理宝宝的衣服，门铃突然响了。我以为是张姐，打开门，却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我的前婆婆。
她比上次打电话时憔悴了很多，两鬓也添了些许白发。她手里提着一个网兜，里面装着一些苹果和核桃。
“小晚……”她局促地站在门口，眼神躲闪。
我堵在门口，没有让她进来的意思。“您有事吗？”
“我……我来看看你。快生了吧？”她努力挤出一个笑容，“京川他……他不懂事，你别往心里去。我给你带了点核桃，给你和宝宝补补脑。”
我看着她，心里没有丝毫波澜。如果是在以前，我或许会被她这副慈母的样子感动。但现在，我只觉得虚伪。
“不用了，谢谢。如果没别的事，请回吧。”我准备关门。
“等等！”她急忙伸手拦住，“小晚，妈求你个事！”
她“噗通”一声，竟然朝我跪了下来。
我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一步。一个孕妇，实在受不起一个长辈这样的大礼。
“您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小晚，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她哭喊起来，声音凄厉，“你救救京川吧！他要被抓走了！”
我皱起了眉：“怎么回事？”
原来，沈京川被林微微踢出局后，心有不甘，一直想把项目夺回来。但他没钱没人，只能另辟蹊径。他伪造了公司的公章和财务报表，以“幻境”项目的名义，从一些不知情的民间借贷公司那里，骗取了一百多万的贷款。
他本想用这笔钱东山再起，结果被人设了局，钱很快就打了水漂。现在，借贷公司找上门来，逼他还钱。还不上，就要告他诈骗。
“那些人说，三天之内还不上钱，就要把他送到局子里去！诈骗一百多万，那得判多少年啊！他还那么年轻，他的人生不能就这么毁了啊！”婆婆哭得涕泪横流，死死地抓住我的裤脚，“小晚，我知道你有钱，你有拆迁款。你先借给我们，不，不是借，是给你！只要你把钱拿出来救京川，我让他跟你复婚！以后我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我给你当牛做马都行！”
我听着她颠三倒四的话，只觉得荒谬又可悲。
到了这个时候，他们想到的，依然是从我这里拿钱。在他们眼里，我仿佛就是一个没有感情、没有底线的金库。
我缓缓地蹲下身，将她的手从我身上掰开，然后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第一，我和沈京川已经离婚了，他的死活，与我无关。”
“第二，他那是诈骗，是犯罪。他应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第三，”我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别说我没钱，就算我有，我宁可把钱捐给慈善机构，也不会给他一分。他的人生是他自己毁掉的，怨不得别人。”
说完，我不再理会她的哭嚎，用力关上了门。
门外，是她绝望的咒骂和哭喊。我靠在门上，摸着肚子，轻声对宝宝说：“宝宝，你听到了吗？做人，一定要有底线。善良，要给对的人。”
第十三章
几天后，我从张姐那里听到了沈京川的后续。
他还真的因为合同诈骗被立案调查了。据说，他骗来的钱，大部分都被那个设局的人卷走了，剩下的也被他挥霍一空。他名下没有任何财产，根本无力偿还。
婆婆卖掉了他们住的老房子，也只凑了七十多万，离一百多万的窟窿还差得远。她走投无路，甚至去林微微的公司闹过，结果被保安赶了出来。
这个曾经在我面前趾高气扬、对我颐指气使的老太太，如今为了她的宝贝儿子，尝尽了世间冷暖。
我对此没有任何感觉。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他们当初算计我的钱时，何曾想过会有今天？
我的生活，平静得像一汪深潭。
转眼到了预产期，我妈从老家赶了过来。看到我一个人住着这么大的房子，她起了疑心。在我被推进产房的前一刻，我才跟她坦白了所有。
我妈气得浑身发抖，眼泪直流。她抱着我，又心疼又自责：“我苦命的女儿啊！你怎么不早点告诉妈！”
“妈，都过去了。”我握着她的手，给了她一个安心的微笑，“你看，我现在不是很好吗？我有房子，有工作，还有即将出生的宝宝。我什么都不缺。”
是的，我什么都不缺。
阵痛来袭，我被推进了产房。那是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但我一声都没哭。我知道，这是成为母亲的勋章。为了这个我期盼已久的小生命，一切痛苦都值得。
十几个小时后，一声响亮的啼哭，划破了产房的宁静。
是个男孩，七斤六两，很健康。
当护士把那个皱巴巴、红彤彤的小家伙抱到我怀里时，我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我亲吻着他的额头，感受着他温热的呼吸，心里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幸福感填满。
“宝宝，欢迎你来到这个世界。妈妈会用尽全力，去爱你，保护你。”
我给他取名，苏念安。
愿他一生，喜乐平安。
第十四章
月子期间，我妈把我照顾得无微不至。苏明也请了假，从学校赶了回来，天天抢着抱外甥，换尿布，俨然一个超级奶舅。
我们一家人，围着这个新来的小生命，日子过得忙碌而温馨。
沈京川这个名字，仿佛已经从我的世界里彻底消失了。
直到念安满月那天，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电话是沈京川的一个远房表哥打来的。他说，沈京川的案子判了，数额巨大，判了八年。婆婆接受不了这个打击，一病不起，现在躺在医院里，情况很不好。
“小晚，我知道你们已经离婚了。但是……但是大娘她，一直念叨着想见孩子一面。你看，能不能……”对方的语气很为难。
我沉默了。
按理说，我没有任何义务去满足他们的要求。他们一家人带给我的伤害，我永生难忘。
可是，看着怀里熟睡的念安，我的心又有些软了。孩子是无辜的，他身体里，毕竟流着沈家的血。那个老人，不管她做过什么，终究是念安血缘上的奶奶。
我妈看出了我的犹豫，叹了口气说：“去吧。就当是为了孩子。让她看一眼，也算了却一桩心愿，以后就不要再有任何瓜葛了。”
我点了点头。
我抱着念安，和我妈一起去了医院。
病房里，弥漫着浓重的药水味。前婆婆躺在病床上，形容枯槁，比上次见她时又老了二十岁。看到我怀里的孩子，她浑浊的眼睛里，突然迸发出了一丝光亮。
她挣扎着想坐起来，我妈连忙上前扶住她。
“孩子……让我看看……”她的声音嘶哑微弱。
我抱着念安，走近了一些。
她伸出干枯的手，颤抖着，想要触摸念安的脸，却又不敢。她看着念安酷似沈京川的眉眼，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
“像……真像京川小时候……”她喃喃自语，泪水流得更凶了。
病房里一片死寂，只有她压抑的啜泣声。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着。我没有恨，也没有同情，只是一种物是人非的感慨。
看了大概有十分钟，我抱着孩子准备离开。
“小晚！”她突然叫住我。
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对不起……”她用尽全身力气，说出了这三个字，“是我们……是我们对不起你……”
我没有回答，抱着孩子，和我妈一起，走出了病房。
走出医院大门，冬日的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我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感觉心里的最后一点郁结，也随之消散了。
那句“对不起”，或许是真心的。但它来得太晚了。
我的人生，早已不需要这句迟来的道歉来救赎。
第十五章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转眼间，念安三岁了。
他长成了一个活泼可爱、聪明懂事的小男孩。他会在我下班回家时，迈着小短腿跑过来，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他会奶声奶气地对我说“妈妈辛苦了，我爱你”；他还会把他最喜欢的玩具，分享给幼儿园的小朋友。
我的事业也越来越好。我辞去了原来按部就班的会计工作，和张姐合伙开了一家小型的财务咨询公司。我们服务于一些初创企业，为他们提供专业的财务规划和税务咨询。凭借着我们的专业和诚信，公司很快就在业界站稳了脚跟。
我买了车，每年都会带着父母和念安出去旅行。我们看过了大海的辽阔，也领略了山川的壮丽。念安的相册里，装满了我们幸福的笑脸。
苏明大学毕业后，考上了本市的公务员。他有了自己的生活，但每周都会雷打不动地回来看我们，陪念安玩耍。在念安的世界里，舅舅是他最崇拜的英雄。
我的生活，富足、平静、幸福。
我几乎已经忘了沈京川这个人。
直到有一天，我送念安去幼儿园，在门口遇到了一个女人。她牵着一个和念安差不多大的小女孩，看起来有些憔悴，但眉眼间依然能看出当年的风采。
是林微微。
我们四目相对，都愣住了。
她先开了口，语气里带着一丝不确定：“苏晚？”
我点了点头。
她的目光落在我身边的念安身上，又看了看她自己的女儿，眼神复杂。
“真巧，你也住这附近？”她问。
“嗯，公司在这边。”
一阵尴尬的沉默。
“你……过得好吗？”她最终还是问了。
我看着她，又看了看她身边那个怯生生的小女孩，平静地说：“我很好。你呢？”
她苦笑了一下：“就那样吧。”
我后来从别的渠道听说，林微微虽然拿到了投资，但她的项目并没有像预想中那样一飞冲天。元宇宙的风口很快过去，她的公司在烧光了钱之后，最终还是倒闭了。她不仅没赚到钱，还背上了一身债。那个投资她的前男友，也在她失败后，离她而去。
她现在，大概也是在为生活奔波吧。
“妈妈，我们快迟到了。”念安拉了拉我的手。
“好。”我对他笑了笑，然后对林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告别。
牵着念安的手，走进幼儿园的大门。身后，林微微还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阳光下，我和念安的背影，被拉得很长。
我的人生，早已不是她能想象的模样。
我满脑子只有钱。
这句话，曾经是我对抗伤害的铠甲。但现在，它对我而言，有了新的意义。
我努力赚钱，不是为了奢侈，不是为了炫耀。
而是为了在意外和伤害来临时，我有能力保护我的孩子，有底气对不喜欢的人和事说“不”。
是为了在我想给家人更好的生活时，不必囊中羞涩。
是为了在面对人生的任何风雨时，我都能昂首挺胸，从容不迫。
钱，给不了我爱情，但它给了我自由，给了我尊严，给了我选择的权利。
这，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