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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种小说|不,这不是两个女孩的友谊故事新书试读小鸟文学 来自新近好书的试读章节,由小鸟文学编辑部从近期出版物中挑选而来。祝阅读愉快。本文同步刊发于小鸟文学App。把《出走》比作”那不勒斯四部曲“并不算毫无理由,它们有很多相似之处:两个女孩对彼此的依恋与较劲,从乡村出走到大城市的挣扎,无论童年原生家庭还…种小说|不,这不是两个女孩的友谊故事
新书试读
小鸟文学
来自新近好书的试读章节,由小鸟文学编辑部从近期出版物中挑选而来。祝阅读愉快。
本文同步刊发于小鸟文学App。
把《出走》比作”那不勒斯四部曲“并不算毫无理由,它们有很多相似之处:两个女孩对彼此的依恋与较劲,从乡村出走到大城市的挣扎,无论童年原生家庭还是婚姻都堪比战争……不同的时空,这种相似让你思考命运的同质性:爱尔兰的埃德娜·奥布莱恩比意大利的埃莱娜·费兰特写作自传体小说的时间早了几十年,但是作为女性,来自社会结构性的暴力和压迫是一模一样的,唯一的反抗方式也是一模一样的:写下来,让更多人知道。
和三卷本小说一起出版的还有 埃德娜·奥布莱恩的回忆录,《我无惧声名狼藉》(原名要朴实很多,叫《乡村女孩:一本回忆录》)。有人在读后感里提出灵魂问题:如果不是从一个女儿、一个女人的角度,而是从一个作家的角度来看,那么这种爱尔兰农村的出身、酒醉暴力的父亲和令人窒息的宗教约束,是一种幸运吗?“作为一位作家,你在多大程度上得益于你在故事中经常描绘的童年生活中的爱尔兰原始农村世界?”
这让人想起前天曼古埃尔和对谈者讨论的话题,“文学需要苦难”。人们需要在这种苦难里看到自己拥有的幸运,也需要从主人公的挣扎里汲取力量。 埃德娜·奥布莱恩的《出走》前两册的声音属于“用乖巧换取生存”的恋爱脑女孩凯特,最后一册属于横冲直撞的毒舌女孩芭芭,当你读过回忆录,你会觉得 埃德娜要更芭芭一些——这当然是读者的幻想,她一点也不缺少凯特的部分,尤其在她的前半生。人生的分水岭在她的作品出版时出现,如果说之前的回忆录是对小说的回应,之后的部分就属于年代到年代的文艺名人堂,你知道的那些耀眼的文学界、演艺界的大人物走马灯一般登场,其密集深度甚至需要 埃德娜把所有的密切的私交压缩在数行文字之内,就不得不走向下一个人。换言之,爱尔兰乡村女孩今非昔比。作为回忆录,老实说,气喘吁吁了一点;但是作为人生,要我说,这可真是带劲儿!
经“后浪文学”授权,我们把小说里的一段内容发布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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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 声
生活仍在继续,上帝啊,它仍在继续。我又来到了滑铁卢火车站,当年就是在这里,凯特在自己手腕上划了几道口子,还傻傻地想着会有人来拯救她,来个男南丁格尔,跪下,给她包扎,然后将她一把抱起,带入幸福稳定的生活。二十年了。这期间流了多少眼泪,咬了多少次牙。他们把这个地方收拾干净了,亮得晃眼,整洁得变态,连广告牌看起来都像是每天早晨用肥皂水清洗过。广告牌挂得特别高,太高了,没人能够得着,然后在上面乱写“小便”“军火”“阿拉伯”或“琳达”之类。有一幅画的是威尔士的山,千真万确的山,连绵起伏。绿得太不自然了。真吓人,肯定是要引诱人把办公室建到该死的威尔士去。我紧张得要命。
现在是6月。大太阳,明晃晃的阳光穿过钢架玻璃顶照了进来。就现在这氛围,我并不介意下点雨,雷暴雨都成,跟气氛更搭。好像有我一封信。一定是封悲惨的信……超他妈悲惨。
番茄酱色的塑料柜台那边坐了恩爱的一对。两人都呆头呆脑,戴着眼镜,还都扭扭捏捏,话都不会说了。 他要起身了,要去十码外的柜台买甜甜圈还是三明治,知道他干吗了吗?亲了她一下。那她又做了什么呢?低下脑袋,像个壁花一样红了脸。傻帽儿。一个疯婆子戴了顶毡帽,转来转去,骂骂咧咧。她手里拿了把伞,用伞尖在垃圾筐里翻来翻去,要找什么重要信件。这种婆娘,我身上发生了什么她都能猜出来,然后再让我出个大洋相。疯子们的联合统一。那个情郎回来了,拿了个三层大虾蛋黄酱三明治,送到壁花小姐的嘴边,让她咬下爱的一口。难以置信,蛋黄酱糊了她一下巴,他居然给亲掉了。他们要说什么我没兴趣听。就那几句翻来覆去呗。那种表面恩爱让我心烦。不过,像《悄悄走过郁金香园》里唱的那种打情骂俏,那种高速性爱,最近我 也没怎么经历了。我这会儿本应想着她,但我不愿意。 我正嚼着一片白面包,这面包片跟吸墨纸一样,能吸掉一夸脱墨水。几只鸽子围在我脚下,啄击着一块面包皮。一只是个跛子,这么说吧,它在啄食区可捞不着多少好处。这些鸽子可比聚在这个马蹄形酒吧里的这一堆多愁善感、紧张焦虑、平庸陈腐、颤颤巍巍的肉体要敏捷得多。星期日的报纸已经丢在一边。女王、小王子、巡航导弹、年度最佳运动员都已经装到了某人的脑袋里,和上星期、上上星期的数据一起在脑袋里晃荡,积累这些有他妈鸟用。人的脑袋瓜子就跟筛子一样。除了和利益挂上钩的时候。
我不介意来一大杯金酒,一杯接一杯,像凯特说的,让旧的认知都模糊掉。我是打了一辆出租车赶到这里来的,司机是个有学问的大块头犹太人,非要没完没了地和我谈比基尼。比基尼!一个常去一家公共浴池的知名电视主持人就穿了件白色比基尼,上面印着黑方块图案,淋漓尽致地展示了她性感的身材。好几年前的事了,那时候她还没出名,但他还是看到了她,还和她说了会儿话。
“事情的发生就是这么有意思。”他说。我想说:“没什么意思,老兄。”但他继续发表着意见,像个破留声机,满脑子都是他自己,觉得自己特睿智。
我给自己雇了两个仆人帮忙。两人是外国来的,巴基斯坦,或更远的地方,肯定不是土耳其。我给了他们一张五英镑的票子,解释说等火车到了,有副棺材需要他们抬。他们似乎听懂了。他们讲的是自己的母语、父语,还是谁知道什么语言。反正挺难听。他们可能是在讨论板球比赛,要么就是下午茶。两人不时看我一眼,似乎是在对我做出判断。估计他们在想,我这情形实在是悲惨。在他们国家,这会儿该号啕大哭了,一群群的亲戚该捶胸顿足的;在我的国家,凯特的国家,也一样。
我们那些亲戚都怎么了?我想象不出她的样子,也不愿想,我的意思是,我甚至都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给她穿件睡袍,或修女袍,或随便什么东西。在那种地方,他们肯定怕万一有什么紧急情况,备了修女袍。那些人根本不讲感情,傲慢无礼得不行。他们不想让灵柩放在那儿。 那些穿粉色、杏色晨衣的护士巡查时,灵柩能把她们吓得走路踉跄。她为了康复去了家疗养院。还康复!直接撂翻。我想,是那一番饥饿,加上有了思考的时间,让她直接面对了根本现实,认识到她一切都得自力更生,救世主是不会到来的。唉,凯特,你为什么让那些混账东西得逞……为什么要向他们野蛮的冲动投降?我很害怕,也许哪天晚上,我在花园里闻着福禄考花的时候,她忽然出现在我面前,或者她一脸懊悔,扑通一声坐在我的坐浴盆上,跟我讨论些糟糕的事情,比如后悔。后悔什么。人都是恶棍。撞辆车比撞个人代价大多了。
最滑稽的事发生了。一只浅黄褐色的柯利犬挣脱了主人,跑过去,对着那片勾魂的威尔士山叫了起来。嗬,如果这还不算大自然在展示自己的权威 ,那什么才算。一群人欢呼起来,那只狗得意忘形了,后腿支着转了个圈。威尔士山旁有一群狼,对着一个新月形的金色东西嚎叫,那东西应该是一包香烟。狼墨蓝色的爪子下面,有一条政府发布的焦油健康警示。真是荒谬。我只好又要了一杯寡淡的茶。女服务员很不爽,端着茶壶在塑料杯上方挥来挥去—杯子是圣饼的颜色,真是服了—她猛地从一个杯子挥到下一个,在柜台上把茶溅得到处都是。给她来个赛场三分钟警告,她肯定不会介意。说 不定她会扯着惊天动地的嗓音高歌一曲,抒发自我,因为她突然意识到没什么时间了,得把自己心里想的、恨的全说出来。我对黑人并没什么特别的意见,他们的臀部更有弹性,可能让他们整天躺在树下打盹更合适。我就碰到过一个我喜欢的黑人—不管你信不信,他的名字叫雪球。那一年,我和杜拉克关系不怎么样,我的意思是,拳来脚往比平常更多一些,于是他把我送去一个 热带岛屿度假—看可可、日落、甘蔗那些东西。我有幢自己的小别墅,还有一帮姑娘给我打扫卫生。她们一直在扫呀扫。不知道有什么好扫的,但大清早六点钟她们就开始扫了,嗖唰唰,嗖唰唰。她们身材挺好,胸挺得像两个椰子,屁股长得很搞笑,飞扬跋扈的。她们为我做好早餐,就站在桌子后面看着我吃。这时另一个女孩会把当地的报纸给我拿来。报纸挺有意思,刊登了一堆案件。我当时正在追读一个叫埃斯梅拉达的女孩的故事,她把来苏尔消毒液泼到了她事实婚姻的丈夫身上,在逃避这门古老艺术上,她可真是个高手。埃斯梅拉达是个严重的拖延症患者。法庭上,她表现得极精彩:“他拿扫帚抽我的背,扫帚断了,他跳到我身上,咬我的肚子。我可就认了真。”每次我问她们知不知道埃斯梅拉达,她们就笑。拜托,埃斯梅拉达可能就是她们的哪个表姐妹。
悠闲生活开始让我遭罪了。机会多着呢。小伙子们走来走去,大摇大摆的,那玩意儿蠢蠢欲动,他们还会点甜言蜜语:“好好享受大海。好好享受风景。”我心想,为啥不干呢,又不用讨论什么,不用说“我们该,我们不该,我的妻子,你的丈夫,你爱我吗,我爱你吗”这种废话。我决定了,挑个帅哥,邀请他在激情澎湃的午休时间来我的别墅。这是那帮姑娘唯一没在打扫的时间。周围那么多风流情种,卖T恤的,卖项链的,卖明信片的,不停地让你“好好享受”。我要坐在海滩上琢磨琢磨。没有什么比琢磨一场无害的性爱更有意思了。硕大的枝条在风中摇摆,海面上卷起浪花朵朵,没人唠叨我,没人抱怨我。我忘了杜拉克,忘了鱼贩子,忘了家里的抛光松木厨房,忘了沙发要不要换罩子,甚至忘了我自己的电话号码。我也忘了家里两星期一次的派对,大家喝得醉醺醺的,突然有人恼了,撕扯起来了,吐着白沫子,这些脑残攻击行为其实全是为了些不相干的破事,比如给谁投票,谁会当首相。可怜的杜拉克,我压根就不想他。我甚至还琢磨了一下,要不要送两个戴着手镯、无忧无虑的姑娘给他当礼物。我和杜拉克又做了夫妻,不过要说什么欲仙欲死的高潮,那没几次,低谷倒是常有,我经常得多喝一些,才能骗骗自己,想象这可是大明星詹姆斯·迪恩,或者和詹姆斯·迪恩一样的大美男,或者类似的什么人。“小妈妈。”他这么称呼我。我那私生女的小妈妈。小姑娘从出生那一刻起就有了自己的意志、自己的想法。给她喂奶,她吐出来了,排斥我,从出生第一天起,她就更愿意喝牛奶,吃固体食物,乱七八糟的东西。不到十三岁,她就离开了家,受不了我们了。相比于我,她更喜欢杜拉克,不过那是因为她能把杜拉克玩得团团转,而且总是能得逞。杜拉克给她买了第一匹小马,圣诞节那天早晨,他把小马拉进了她的卧室,还让马待在那儿。什么后果你能猜到,想象一下:一匹紧张的小马待在一个封闭空间里会做什么。但她和杜拉克挺喜欢,觉得那是极好玩的事,还用她的新拍立得拍了些照片。小马的名字叫贺拉斯。我可不是凯特那样的母亲,她母爱泛滥,掏出充满象征意义的乳房,像掏出个热乎乎的司康饼或烤饼子。我这个小小的女儿, 特蕾西,跟我对着干。五岁时,她走进我的卧室说:“你最好爱我,不然我就会弄得乱七八糟。”不到十岁,她就学会了骑摩托车,还花言巧语地说服杜拉克给她买了一大笔保险,这样她就能独立了。她长得够漂亮,只是衣服不怎么样,不是三倍大的工装裤,就是留不出一点想象空间的短裤。她的眼镜框是粉色的,看着像两个棒棒糖。我告诉她,她是私生女,她只是看了我一眼,说: “我一直都知道。”她真是没有感情。朋友倒是有一群。那些朋友一窝蜂地来到她的住处,喝着金馥力娇酒,吃着巧克力,谈论着性:性有多无聊或多不无聊。真是世故得不得了。连她我也给忘了,那会儿我正在憧憬午后的销魂时刻—在地板上,我想象的是那样,或者在一把日光棂格躺椅上,我的手被绑起来,别的姿势也行,总之要有点强迫意味。我想,我们都是孤独的可怜人,得来点风流韵事,这样才不至于觉得自己是具行尸走肉。孩子实际上没什么用。至少长大后是靠不住的,凯特仍然抱着那种错误观念,还相信什么脐带之爱。她想天长地久地和儿子卡什牵在一起。在某个时刻,断裂总会到来的。已经是第二次断裂了,第一次是她那个铁杉树丈夫把卡什带走的时候,她不得不和他战斗,夺回儿子。 刚开始,她并没有胆量去斗,但后来有胆量了,是那种母狮的坚毅—她做好了战斗准备。她的律师几乎成了她的收养人,给她热乎乎的午餐吃,圣诞节还给她送了一张购书券。孩子后来跟着父亲回到了英国,住在一个吃“蟾蜍进洞”的无聊郊区。连那个互惠生女孩都走了,看出他是个强盗了,要不就是守不了他那些规矩了。
他是个规矩狂人,连怎么呼吸他都要教你。开庭前一天晚上,做父亲的把孩子叫到书房,以男人间谈话的方式告诉他,他母亲脑子有问题,是个神经病,要不是有他这样一个救护天使,她永远都不可能有孩子。简直让人觉得孩子是他自己生的。这番话的关键在于,他想让孩子给法官 写封信,说自己想跟着父亲。他备好了笔、墨水、一沓信纸,还有融化好的封蜡,用来封这一纸声明。然而孩子写的是“帕特尼”—她住的地方,那个破房子,阁楼上开了扇窗户,得站到椅子上才能看到愁云惨雾的泰晤士河。监护权拿到后,她和孩子去豪华的萨沃伊酒店吃午餐。孩子当然是没领带的,人家就借给他一条。孩子吃了羊肉和蒸布丁,像个小男子汉了。所有这些,和我们勉强糊口的青春岁月,那些胆大无耻的设想一样,都成了往事。
题图来自电视剧《我的天才女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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